“九大宗门的掌门长老现在就在宝船里面，你们想去送死的话，我不拦着。”为首的白发女子开口道。

    若是落英还在这里的话，定要激动地呼朋唤友，这开口的白发女子不是佘恣意还能是谁，只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所以任由她遍寻阵中妖族身影，怎么也找不到陆追鱼的踪迹。

    至于佘恣意是怎么和妖族混到了一起，又怎么会埋伏在这里，时间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月前，红水涧。

    佘恣意闭关的洞府外，陆追鱼只留下一道玉诀，我去帮你杀了那个懦夫，便不辞而别。

    而待她十日后从休眠中醒来，陆追鱼早已不见了踪影。

    洞府外毕恭毕敬等候着的是妖族新一代年轻的妖领，帝言。

    他说：“自千年前的混战之后，妖族的残存仅剩一些孤寡幼残，而这些年来，因为没了来自长辈大妖的点化，新生的幼崽们一代更比一代孱弱，长此以往，若是还不做出改变，屠修渊被破之日，必是妖族灭亡之时，所以他来恳求佘君助他们一臂之力，破妖塔，救出里面被关押的妖将妖王。”

    “然后呢？”佘恣意问。

    “那自然是护送着前辈们回来。”帝言没有半分的犹豫，话说得理所当然。

    “你不诚实，”佘恣意看着他道。

    紫黑色的薄雾下，几近透明的肌肤，银白色长发称得她有种莫名的脆弱，却又碍于传说中“守渊婆”实力的可怕，让人不敢生出任何的轻视之心。

    她开口道：“这些年来，劝说我的妖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也都像现今的你一样，年轻，不甘困于一隅，也是同样的……”佘恣意的嘴角挂上讥笑，“不切实际。”

    “不说你们有没有闯出我这里的实力，是谁给你们的勇气小瞧外面的人修，他们至今修炼到了什么地步，有哪些制敌手段，锁妖塔距离这里又隔了几步，你们了解过吗？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想踏平这里的人修来过多少？这么急着把自己送出去让人抽筋拔骨，我不是不能成全你。”佘恣意冷笑道。

    “青山佘氏！”帝言一张俊脸上青红交加，身具最强大的妖王血脉的他何曾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怎么？恼羞成怒？还是要拿你的身份压我？”佘恣意无所谓道，随后话锋一转，眉宇间藏着凌厉，“其实我就该想明白的，青山佘氏的责任不代表就是我的责任，从你们将我二人赶入屠修渊开始，我与你们便不再是同类。”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错已铸成，她只能尽余生之力来弥补，偏偏造化弄人……

    小琢玉啊小琢玉，你去了哪里。

    不过稍微动了怒火，疲惫便又再起，佘恣意不耐烦地挥手将不速之客推离，重新关上了门。

    洞府外砸门跳脚声响起：“老妖婆你等着！终有一日我踏平这里！”

    佘恣意指尖弹出一道气劲，帝言便被翻滚着掀飞。

    她道：“出言不逊，代为调教，勿谢。”

    渊中紫雾重新聚拢，表明了此间主人拒不见客的态度。

    而那小妖团，待飞出不过十丈，便被匆匆赶至的年长妖合力接住，免受了皮肉之苦。

    “小言你怎么会在这里？”其中一位年长妖皱着眉问。

    而被接住的帝言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而因落了面子，咬牙切齿地迁怒道：“还不是你们整天念叨着什么眼下妖族危在旦夕，若要改变现状只能破釜沉舟，偏偏族中没有实力强劲的大妖，我这才找上门请她帮忙，谁知道这老东西不知好歹，竟敢……”

    谁知，不等他说完，“啪”的一声巨响，一道响亮的耳光便将他打断。

    帝言捂着脸，先是惊愕，随后燃起怒火，“伏梵，你怎敢？”

    “我有何不敢？”气势威严的俊美青年看了他一眼，“千年之前，若不是佘君舍了半身修为，修建此渊，只怕妖族早已气数散尽，又岂会有你的平安诞生，而近年以来，若不是佘君把持着人修与妖族的入口，只怕前仆后继的人修早已将这里踏平，你又哪里来的气焰嚣张？不知你族中长辈是如何教导的你，如此自大狂妄。”伏梵道。

    眼见帝言的脸色越发难看。

    伏梵依旧很没有眼力劲地继续：“昔日帝猿临危受命，拯救整个妖族于危难，功德代代相传，再看看如今的你，愧对他的血脉。”最后一句，伏梵特意弯下身来在他耳朵道。

    帝言把拳头捏得死紧，嘴唇用力抿成了一条线，双目圆瞪，死死地盯着他，似下一刻便要张口把他吞掉。

    而原地其他的年长妖们，在伏梵提到关于佘君的言论后，不约而同地都有些不自在起来，让人分不清这番话是教育小辈还是顺带着把他们也教育一遍。

    有妖脸皮没那么厚，只好站在二人之间，岔开话题，“咳，伏梵，还是抓紧时间做正事要紧，趁着现在锁妖塔异变，人修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咱们才好浑水摸鱼。”

    “无所谓喽！反正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任何和你们不一样的声音都要排除出去，等想起来需要炮灰卖命的时候，再随意下一道命令，”伏梵道，抱臂踱到了一边。

    “你不是很厉害的吗！不想去，谁还可以逼你不成？”被年长妖拉到身后的帝言出言嘲讽。

    “没办法，谁让你们说得好像有道理呢，即便是谎言也让我不敢忽视那微乎其微的一丝真实，万一屠修渊真的被破了呢？万一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呢？那时的我会不会后悔没有做出今天的这个选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灭族之难发生，却无能为力。我说的对吗？佘君。”

    伏梵突然转向身后施了一礼，“前辈您一直是我最敬佩的人，您为妖族做出的牺牲，伏氏一族永远铭记在心。当年没能为您说句公道话，族中长辈一直愧疚在心。”

    眨眼已过了这么久了吗？那些年经历的误解和无力，现在想起来就像梦一样，佘恣意看着眼前的小辈，自紫雾中慢慢显露身形。

    除了伏梵和帝言，其余人皆不自然地退了半步，当然，帝言看着她怒气更深了一些，“你还敢出来？”

    “我为什么不敢？”佘恣意有些好笑地问，“这是我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