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魔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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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下)

    雷姆西斯和雅莉梅拉来自人界。他们是姐弟又是兄妹,是主从也是朋友,他们是血亲又完全不是。在几百年前,他们被虚无之王“诱捕”到了魔界,在虚无中与魔王共度了其生命的最后岁月。

    雷姆西斯是魔王的儿子。他在人界的名字是雷姆西斯阿尔梅尔特,是雅莉梅拉阿尔梅尔特的继弟,是她父亲与第三位夫人所生。雅莉梅拉的父亲蒙曼特阿尔梅尔特是人界西方大陆最雄伟的一个国家的公侯,他是人界最伟大的军事天才,有着无敌战神之称。他与第三位妻子金妮默里曼阿尔梅尔特生下了雷姆西斯。但是那位仿若南国太阳的金妮夫人却是黯舞魔降之子。

    所谓黯舞魔降,指的是魔界的黯时,黯年黯月黯日黯时。

    在魔界和人界、天界的的交汇处有一座宫殿,它在太古时候就已经存在,更有人说它在魔界被创造出来时就诞生了。宫殿位于魔界的边缘处,是属于魔界又不位于魔界的一个小小的异空间。宫殿的左边有一条金色的光柱,那是通向天界的路;宫殿右边有一条白色的光柱,那是前往人界的路。而在宫殿的里面,最深最深的地方,有几道封闭得紧紧的门。这些门一共有五道,分别是‘过去之门’、‘未来之门’、‘虚无之门’、‘永恒之门’和‘黯之门’。这五道门不允许被打开,门后通向的是未知的世界,据说是另一个空间。它们和宫殿本身恰好相反:位于魔界却不属于魔界——它们属于陨星、帝王星和创始星。

    精神力是一切魔力之本,无论是魔族、神族、人族还是妖精族,在精神方面都会有负面的情绪——怨恨、愤怒、悲伤、嫉妒、不安……这些就是黯念。个体的精神力会对周围环境产生影响,负面情绪会给环境带来很坏的影响。三界的土地对负面的精神力各有其承受力,其中魔界的土地的承受力最强,人界次之,天界最弱。为了避免土地超过承受力而动荡甚至毁灭,超过土地承受力的、被称为‘黯之力’的负面精神力就会被引导入魔界的这座宫殿里,被封印在‘黯之门’后面。这道‘黯之门’里封印着创始以来三界的一切负面精神力——那是无法想像的强大力量的汇集……

    有时候是万年,有时候则是数十万年,被封印的‘黯之力’会变得异常活跃,它会对‘黯之门’所在的魔界产生影响,那就是黯时。在魔界,每当天空和水的颜色变得如干涸的血块般的黑红,就是黯时到了。这一时刻,不只是天空,以天空为代表的大气、所有的气体都会在此时变成凝血的黑红色——所谓的“黯”之色,包括人的呼吸。还有水,无论海洋还是别的液体,一切都也将成为“黯”色,甚至身上的汗渍。黯时会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大至魔界里某族的兴衰,小至一块点心被烤坏。总之当黯时出现,魔界的异变也就到来了,黯时是魔界异便的最大魔兆之一。

    魔界的人没有眼泪,一切痛苦和悲伤只有用血来表达。所以魔界的土地从来也没有泪水,只有血。每当魔界的痛苦和悲伤达到了极至,黯时就要到来。在持续数天的黯时,魔界大地所吸纳的数万年来因杀戮、愤恨等产生的种种负面力量将会被引导出来,被封印入‘黯之门’。然后,血流尽、黯色褪去,黯时也就结束了。这一事件被称为土地的净化,但它的实质是魔界大地力量中的很大一部分的消失。

    魔界的时间和人界不同。魔界的数十年只相当于人界的一年。天界也是如此。所以在魔界持续数日的黯时,对人界而言只是一小段时间。三界的时间是并行的,于是就会有在魔界的黯时之际,在人界有黯年黯月黯日黯时出生的人之子这一说法了。

    人界在那时刻出生的孩子,将得到魔界的大地流失的力量。魔界的黯时越短,人界能在这短时内出生的人子自然也就越少,这些人子得到的力量相对也就越大。有时候黯时异常的短暂,连一天都没有,只有数小时。那么这样的黯时会被称做黯舞魔降之刻,那是一个很短的瞬间。这个瞬间太短暂了,以至于这么短的一刹那在人界没有孩子刚好出生。如果刚好有一个孩子,并且是仅有的一个孩子此时出生了——这个孩子就会被叫做黯舞魔降之时出生的人子。

    生为人类的黯舞魔降之子本身并不能使用从魔界大地得到的力量,他们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自身拥有的巨大财富。当他们死亡时,积聚在他们体内的力量也随之消失。但是魔界的人却渴望着那股得自魔界土地的强大力量,他们为此研究出了种种谋取这一力量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将出生在黯舞魔降之时的人子吃掉……魔族吃人,即使在魔界也是很罕见的一件事情。食用和自己外貌相似的种族,在哪都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虽然人族的血肉并不合魔族的胃口——不过,为了能得到传说中的力量,即使是人类也是会吃人的。

    古老的时候,为了保护人界的黯舞魔降之子不被魔族中的***者当作进补的食物吃掉,天界的神族会插手其中。而在三界通道被封闭的现在,千万年来魔族虽然窥伺,却也无法进入人界对目标下手。

    雷姆西斯的母亲是自三界通道封闭后、吸收了最大力量的黯舞魔降之子,她诞生的黯时,在魔界也只持续了数秒。竟然有人子在这样短的黯时里诞生,知悉的魔界实力者们都感到震惊。

    于是黑石的魔王动用了禁术,利用边缘宫殿的“过去之门”潜入了人界,捕捉了金妮……

    可惜,这位魔王想不到的是,他渴望的黯舞魔降之子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力量,因为她的力量已经传给了她的孩子,因为虚无之王的存在。

    血石王约特利摩拉卡特里拥有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超出魔界历代的任何一位实力者,他在虚无中生存了数百万年,建造出了一座虚无宫殿——在什么都没有的虚无世界中,任何的动作都是创造。这位血石魔王凭借自身无与伦比的天分,勘破了边缘宫殿五道门中的“虚无之门”,他因此而超越了三界之人,碰触到了创始族的裙角……

    血石王使用了银石的一块母石的力量,制造出了自己的分身幻影。他的幻影超脱了封闭的三界之门的束缚,进入了人界。他将自己的力量和精神放入了黯舞魔降之子的体内,令自己在她体内的精神体吸收魔界大地的力量。这一旷世的丰硕成果就是雷姆西斯。所以雷姆西斯也是血石王的儿子,更是他的分身。

    雷姆西斯和雅莉梅拉在被魔王诱捕进了魔界的虚无后,两人就分开了。他们直到魔王死去后,才再次相见。而见面不久,雷姆西斯就展现了他强大的魔力,带着雅莉梅拉离开了虚无——这是自魔界诞生以来就从来没有人做到的事情。可惜雷尔虽然拥有很强的力量,精神力却不足,或许是他太年轻了,他每次使用完强大的法术,都不得不进入休眠状态。

    在虚无世界中,两人被分开的那几百年中,对方究竟遭遇了什么?

    雷姆西斯被血石王带到了一个奇妙的没有时间的空间里,在那里陷入了沉眠。在沉眠中,他接受着传自魔王的讯息。那讯息源源不绝,是魔王的记忆,也是血石家族的记忆,从第一代到第六代。无论是快乐还是悲伤,欢喜还是怨恨,是美丽还是丑陋——一切的一切都如潮水般冲入他的身体。在那个没有时间流动的空间中,他接受了血石家族数千万年的一切讯息。人们都知道魔王是无所不能的,可是他们又怎知这无所不能背后的艰辛?虽然,雷姆西斯是个例外。每一位魔石之王一般都是在上一代魔王死后,从魔石那里得到力量;像他这样直接在上一代魔王的操控下进行成为魔王的转变虽然不是第一个,但是被强制灌入血石的所有记忆,却是首例。魔王的意图从来没有外人能够理解,血石王约特利摩拉卡特里为什么要这么做,雷姆西斯和雅莉梅拉现在还不明白。或许那位虚无之王已经将他的意图铭刻在了雷姆西斯的记忆深处,在某一时刻它会蓦然苏醒,引导某一事件的发生……

    雷姆西斯刚从沉眠中苏醒的时候,无数的记忆在他脑中绞缠,他混乱的迷失了自己。他忘记了自己是谁,或者说他分不清自己是谁。他是第一代血石王茉纱卡特里,还是约特利摩拉卡特里?或者他根本不是生命体,而是血石本身?他是魔界的记忆?他茫然又惶惑,但是有一对眼睛,一对宛若夜空的黑眸,美丽又沉静,关爱又睿智的注视着他。那是他永生也不会忘记的眼睛,这个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人,正是她在永无止境的沉眠中不时出现,提醒他不要迷失自己,提醒他她的等待。那是他最重要的人啊……他清醒了过来,拾回了自己那个最初的身份。虽然很多时候他依旧会迷失,会变成血石家族中任何一个人——她总会令他回来,虽然他再也无法变回过去的雷姆西斯,却竭力的扮演着那个角色,希望自己永远是她的小雷尔。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雅莉梅拉说着,爱怜的顺了顺他银金色的美丽发丝。

    雷姆西斯看不到自己的神情,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满是惶惑,那惊慌又不知所措的神色,足以代替任何言语。

    她曾经很孤独。当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时候,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个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寂寞。在那个夏天,当她接住了雷尔的小小身躯时,那份温暖和柔软的触感,令她真正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独。他是她没有从这个世界逃开的最大理由。雅莉梅拉还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吸引自己的事物,她的确还没有找到自己的理想。她知道自己应该在魔界寻找人界的答案。并没有人迫使她承担下这个责任,但是她的性格、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令她记下了导师们说过的话,她明白众人给予的厚望。她始终是一个人类,来自人界。

    雅莉梅拉不需要知道雷尔发生了什么,只要他还活着就足够了。总之,她答应了雷尔永远陪伴着他,她绝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她将以自己的方式,打造雷尔和她,魔界和人界的未来。

    雷姆西斯现在已经几乎和雅莉梅拉差不多高了,他垫起脚尖,额头与她的轻轻的碰触了下。这是他们还在人界的时候经常做的事情,表示了彼此绝不分离的承诺。

    维系着魔界将来的承诺。

    (PS:药罐还没恢复过来,我是她朋友,代为更新。这里的操作真不简单,花了好久终于弄懂。祝药罐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