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传奇的诞生(下)
时光飞逝,百年转眼即逝。
威纳尔健康的成长着,今年他刚好三百岁。
他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百八十公分,体重却不足五十公斤,以一般人的眼光来看,他是瘦削了点。但是在菲娜的训练和长年的耕种打猎下,他那不多的肌肉被锻炼得很结实。在周围的人眼里,威纳尔还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他把紫红色的长发中分,像父亲那样在在肩后扎了一个辫子;深紫色的眼睛总是闪动着机灵的神采。修长灵活的四肢和被阳光晒成均匀的小麦色的皮肤,令他看起来分外的精神。
他一直很用功,菲娜在私下里不得不承认侄儿的资质比他的父亲要好。当然或许是因为迪加罗除了剑术,还要研究魔法和历史地理。比起威纳尔专注的修习格斗技巧,他的父亲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了旅者必不可少的书籍研究上。
这天,威纳尔在吃了菲娜一计痛击后,悻悻的收起了架势。
“婶婶,明天继续吧。我去打猎了。”他说着走去井边打了点水,洗了洗脸就背上猎弓出发了。
看着侄儿的背影,菲娜暗暗的吐了口气:他的技巧越来越好了,或许有一天真的能超过自己吧。当然,这都怪近年她的身子没那么灵活了,骨头老不听话,力气也小了——她可没老,不过是每天的家务令身手退步罢了!如果还像当年那样不停的和数不清的男人较量的话,威纳尔是永远别想打败她的!
想着,菲娜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梳洗了一下,转进了屋子。
来到自己的房间,她弯腰在一只大箱子里找了起来。
终于,在箱子底层的一件衣服的口袋里,她翻出了一张羊皮纸。纸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这是一张契约书。
看着契约右下角的签名“迪亚斯•夫•迪亚斯”,菲娜的眼睛露出了笑意。
虽然那时候迪亚斯才像百年前的威纳尔那么大,可能还不到两百岁,不过他怎么也是迪亚斯啊,现在魔界最有名的剑士!
这可是当年迪亚斯为了换回被她偷去的钱包——呃,那次她的确是用偷的。毕竟那时候她已经遇到卡加了,想起丈夫,她脸上不由浮现了一丝甜蜜。
那时候卡加收走了她的剑,她也答应了卡加再不做强盗。所以看到那个金发小帅哥的时候,她很控制的只是摸走了他的钱包……最后她还好心的在那小子没钱付帐的时候提出将“捡到”的钱包还给他,报酬是一张契约——上面写明了金发小帅哥必须无偿为她做一件事。
菲娜看着手中羊皮纸上迪亚斯严谨的签名,嘴角终于溢出了奸笑声:实在不行,威纳尔就交给你了,魔界第一的剑士,嘿嘿……
※※※
时节已是秋末。阳光透过古拉诺森林外围大树的叶子倾洒下来,为这里更添上几分神秘与清幽。
古拉诺森林是魔界最古老的森林之一。它紧密又高大,据说即使站在威纳尔悬岩之巅上也无法看到森林的尽头。对于居住在斯尔格加罗城的人们来说,或许看不到尽头才是最好的。因为森林的尽头就是魔界那三分之一的虚无。
斯尔格加罗城早先只是一个小村落,村落的存在据说就是为了守护这片森林,以及观察来自虚无的浑浊的异动。不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威纳尔没听说过现在还有谁以森林的守护者自居。
从百年前起,他就跟着同住西区边缘的几个年轻人来森林的外围打猎。斯尔格加罗城的人们习惯在黑月草原和奇洛山脉打猎。草原上多的是野兔和狐狸,山脉里多的是更大的猎物。对于古拉诺森林,人们多少总有些忌惮。无论是否看得见,虚无中翻滚的浑浊永远带给人们不安。但是住在西区边缘的年轻人可不管这些,森林离他们远比草原和山脉近得多。比起要走上三、四小时才能到达的草原和山脉,他们更愿意在家门后不到一小时路程的森林外围里碰碰运气。
是的,外围。他们从来没有进入过森林的深处,最多只会进入森林百米。就是这样,收获也总是不错。或许是森林里的住客们习惯了无人打扰的生活,警觉性并不高;小猎物,比如鸟儿、野兔、山鸡、獾和狐狸等等,总是很容易到手。年轻人也总是见好就收,一般打到了当天的晚餐就会离去——森林在他们心里多少有些阴影,所以大家都不爱在这里呆久。
威纳尔已经很久没有和伙伴们一起打猎了。一是大家都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呼朋引伴就可以自己打到晚餐;二是那些年轻人已经长大了,多半都在城里找了工作。他们也曾想带威纳尔一起去市中心工作,都被他拒绝了。
在市中心找个工作,赚钱养家可不是威纳尔的人生目标。他将来可是要像父亲那样成为一名伟大的旅者的。在城里工作不方便他向菲娜婶婶学艺,他将无法自由的支配自己的时间。而且他认为打猎可以锻炼自己的野外生存技巧,这可是旅者的必备条件。
再往里光线就太暗了。古拉诺森林的树木太古老了,阳光很难穿透它们密密的枝叶。威纳尔在森林里已经深入了两百米。今天非常的奇怪,森林比平时还静,他几乎有万籁俱寂的感觉。他觉得整座森林的生物好像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了一片死寂。平日很轻易就能够见到的小动物,今天连个脚印都没——他感到了不安,不由回头观望,总有一种难以遏制的慌乱,似乎是风声鹤唳的感觉。
前面有块红褐色的大石头,他已经抵达了这座森林里自己曾经到达过的最深处,大概离外围已经超过了三百米。光线已经暗得像太阳落山的傍晚了。威纳尔弄不明白自己干嘛会进这么深,他转过了身子,准备回去。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正午,他还有时间去草原碰碰运气。忽然,他看见自己的面前掠过一道白色的影子。他惊讶的回头,只见那块红褐色的大石头上站着一只白色的狐狸!
威纳尔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这只狐狸是他看到过的最美丽的生物。它光滑的毛皮没有一丝杂色。它狡猾的抬着头,小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晶亮的犹如宝石的光芒。那眼睛是褐色的,正凝视着他,象是认得他一般。接着它轻点了下头,慢步朝前方走去。
石头的那一边是森林的深处,威纳尔很清楚这一点。但是在他有意识前,他已经迈开了脚步,跟在了狐狸的后面。
狐狸越走越快,开始跑了起来。威纳尔也奔跑起来。
森林的深处并不如人们想像的那么暗,在他跑动的时候,光线始终没有再暗下去,反而越来越亮。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正跑在正午的森林外围……很快的他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在做什麽,只知道不断的往前跑,把一只脚不停的放在另一只脚的前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就怕失去了那只美丽狐狸的踪迹。
树木逐渐少了,空间不再那么紧密,他觉得有点像进入了山地的林间小道。忽然他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踉跄的往前方的一丛低矮的蕨叶植物冲去——在扑过了矮树丛后他摔道在地。当他急切的抬头寻找狐狸的踪迹时,威纳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屏息的注视着眼前的美景。
眼前是一片林间空地,一个深幽的水潭静静的散发着清凉的气息。金色的阳光照在水潭边一块高耸的巨石上,一只银色的翼狮孤傲的趴在巨石上。靠着翼狮坐着一个女人,她平静的看着威纳尔,眼中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智慧。
翼狮的美丽足以撼动人心,那女人的美丽更令威纳尔无法呼吸。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纯洁的黑色,如瀑布一般的黑发反射着金色的阳光,披散在她身侧,几乎盖住脚踝。幽如子夜的眼,像星星一样的散发着光辉。她身后的翼狮的毛皮像银色的月光,额头上一颗红色宝石闪耀着光辉,鬃毛就像冬季威纳尔悬岩上的白雪那样的纯净。银白和纯黑互相交映,就像书上古老黑妖精的完美的雕塑,但是雕塑怎能揣测出那种尊贵、高雅的气质?更别提那优美的身体线条了。
威纳尔不敢相信的闭上了眼睛。往后的日子里,每当他走在黑暗的道路上,感到绝望、孤独和茫然的时候,他经常闭上眼睛回想起今日之所见,于是他就得到了内心的安宁,接着感到自己的身体再次充满了力量。
翼狮略略仰起头,似乎是像他示意。威纳尔觉得自己相形见拙,不知如何是好,赶紧爬起来,站直了身体鞠躬回礼。女人微微一笑,举起了纤细修长的手,将食指贴在了嘴唇上,示意他安静。
站直了身子的威纳尔这才注意到女人的怀中还搂着一个人。她的黑发温柔的包裹着那个枕在她大腿上似乎是睡着了的人。
他感到一股魔法的气息包绕在身周。明亮的阳光倾洒着自己的光辉,翼狮、树木和大地都在守护着巨石上的两人。他感到这里非常的安详,同时又感到了一丝忧伤。
突然的,他感觉到眼前的一切是用旅者的语言无法描述的。追寻真实的旅者居然无法将他所见的叙述出来,尽管这是那么的真切。
他蓦然就明白了吟游诗人存在的意义。
女人没有开口,但是她充满魔力的声音忽然就传入了威纳尔的脑中:“少年,我们需要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你能帮助我们找到一户安全可靠的人家吗?”
没有理由的,威纳尔在这一刻找到了自己的道路。他虔诚的再次行礼:“是的,我可以。”
史上最伟大的吟游诗人威纳尔从此开始了他的传奇,同时也将无数的传奇散播到了广袤的魔界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