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庄园魔影(下)
雅莉梅拉担心的看着身侧的雷尔。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金妮的房间里明显残留着邪恶的意念,这股意念不是凡人所能够具有的。
雷尔似乎陷入了很深的睡眠中无法醒过来,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雅莉梅拉抬起了右手,她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倒三角形戒面的戒指,呈褐黄色。戒面上绘有一位头戴王冠,坐在岩石上仰望天空的妖精,这就是太古时代的第一位地妖精王,诺尔。这枚戒指是在卡夫查山脚,光之贤者拉姆斯菲尔德交给她的。贤者说,这枚戒指是蔓侬长老留下的,送给她做个纪念。
她的手心放出了淡淡的光芒,戒面的颜色变幻为了碧绿色,图案也变成了一位站在树下,头戴王冠的妖精,这是绿妖精王路尔。
随着她使用的力量不同,戒指会变幻成相应的颜色,并且显现出赐予这股力量的太古的妖精王。目前戒指只会变幻碧绿色和褐黄色,考虑到地妖精族和绿妖精族密不可分的联系,雅莉梅拉认为这都是自己从蔓侬长老那里传承来的。
良久,雷尔的喉咙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他缓缓张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黑发少女,他眨了眨眼,说:“梅莉,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雅莉梅拉在他额头上吻了下,说:“好雷尔,梦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呢?”
“我梦到我在天上飞呢,天空好红好红,梅莉坐在我的怀里,我们骑在巨龙身上呢!”雷尔的小脸微皱,“我长大了,就像梅莉现在一样大了呢。可是梅莉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我们飞啊飞啊,忽然传来了很吵闹的声音,我觉得烦,就抬起了手,没想到我一抬手,就开始打雷闪电了。”他说着身子颤了下,往雅莉梅拉的怀里缩去。
雷尔和一般的孩子不同,他并不怕打雷和闪电。下暴雨的夜晚,他总能表现得很镇定。金妮夫人为此骄傲的说,自己的儿子将来一定是世界上最勇敢男人。
“怎么了?”雅莉梅拉拍拍弟弟的背,问。
“我很害怕,梅莉。”
“有姐姐在,什么都没问题的,别怕,雷尔最勇敢了。”雅莉梅拉安抚道。
雷尔抬眼看了看姐姐,他不敢说出在梦中,雷电是从他的手心里出现的……整个天空都充满了红色的火和闪电,地上很多很多的人被这些火和闪电……
雅莉梅拉将雷尔抱进被窝里,轻轻拍着他的身子,开口哼唱起不知名的旋律。很快的,雷尔闭上眼睛睡着了,这次他的神态很安详。
雅莉梅拉知道事情已暂告一段落。她看着窗外,晨曦微露,天色渐亮。她陷入了沉思。
※※※
“我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金妮夫人的面色依旧很差,不过已经比昨晚好多了。
上午她醒来的时候喝下了雅莉梅拉为她调配的加了安神药草的香草茶,精神明显好多了。又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尼娅将昨晚发生的事情说给了她听。她听完就叫人请雅莉梅拉来到了她的房间。
“我的雷尔怎样了?”
“他在我的房间午睡。贝娜正陪着他。”雅莉梅拉坐在床沿,她将右手贴在了金妮夫人的额头上。
金妮夫人觉得一股清凉的气息进入了大脑,面色立刻红润了起来。她闭了闭眼,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啊,谢谢你,梅莉。”
雅莉梅拉仔细观察金妮夫人的神色,确认并没有不洁净的气息残留。她现在还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昨夜这里的邪恶会那般浓烈,而现在却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梅莉,我做恶梦已经有两周了,是从一月十四号那个星期一开始的。”金妮看着眼前的少女,有股把什么都说出来的念头,“我真的不记得梦到什么,就觉得每次醒来都很害怕,很不安。我老觉得蜡烛在天花板上的影子很可怕,可是我又不敢熄了灯睡……”
“夫人,恶梦有固定的时间吗?”
“有的,我每次醒来大概都在凌晨三点前。”金妮的手不安的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她想去握雅莉梅拉的手,犹豫了下没有去做,“昨晚雷尔说要和我睡,我半醒的时候只觉得有人要带走他,太可怕了,我的雷尔……”
“能说的详细些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记得梦到了什么……昨晚我只知道有人要带走雷尔,天花板上的阴影好像要化成实体来抢我的雷尔!天啊,我的雷尔……”金妮呜咽了起来,眼泪从她那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滑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分外动人。
雅莉梅拉主动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安抚到:“不会有事的。”
金妮夫人用渴求的目光看着雅莉梅拉:“梅莉……”
“今晚我能在这里过夜吗,夫人?”
“太好了!”金妮如释重负,忽然又紧张了起来,“雷尔呢,他怎么办?”
“可以让他睡我的房间吗?我会用余叶树的树枝把他的床包裹得严严实实,还会请锑洛管家和贝娜在一旁照看。”她还会使用地妖精的守护魔法,另雷尔的气息隐匿起来,今夜,雷尔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晚。
不知为什么,金妮感到自己完全可以相信眼前这个少女,她一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谢谢你,梅莉。”
※※※
雅莉梅拉回到房间,贝娜和雷尔都在熟睡。
她从角落的箱子里拿出了塔德长老交给自己的包裹,打开。里面有几样东西:一条项练、一把匕首、一个小木盒和一本书。
书的封面是木制的,上面没有名字。雅莉梅拉翻开了它,开始阅读。
如果这时候有人靠近,看了看书的内容,他一定会大吃一惊。书上的文字完全不是人类的文字,这些像图案一样的东西,令一般人完全摸不着头绪。
雅莉梅拉却能看懂。
这是一本记载了许多有趣物事的书。
一本魔法书。
过了大约一小时,贝娜有睡醒的迹象。雅莉梅拉于是收起书本,拿起项练戴在了自己脖子上,匕首也收进了袖子里。她把书本和小木盒包了起来,放回了箱子里。
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她静待夜晚的到来。
※※※
金妮阿尔梅尔特已经进入了梦乡。雅莉梅拉注意到这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就如金妮夫人自己说的,她每晚都张大眼睛不敢睡觉,她甚至在上chuang前喝下了三种提神的饮品,可是午夜十二点一到,她就头一沉,几乎是立刻的睡着了。
而就在数分钟前,她还在和雅莉梅拉交谈。那时候她可一点睡意都没有。
雅莉梅拉知道是一股外来的力量强制金妮夫人进入了睡眠状态。
床头的余叶树树枝在下午就已经被拿掉。
空气里并没有异样,雅莉梅拉判断出这股令金妮夫人陷入昏睡的力量并非来自昨夜那股邪恶的气息。聪明的她,心里立刻有了底,不过现在不是行动的时候。她静静的坐在夫人的床沿,等待着。
时钟走到了两点。
一股沉闷的气流从门和窗户的空隙中钻了进来。雅莉梅拉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了这些灰黑色的气流在天花板上交汇,然后隐入了烛火的影子中。
片刻,金妮夫人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她的睫毛开始颤动,嘴唇紧闭,可以看到她咬住了牙根。她的身子也开始轻颤,冷汗很快的在她额头出现……
两点一刻,夫人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她全身开始了剧烈的抖动,紧抓着被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青……
雅莉梅拉继续等待。
两点半,她抬起了头。
天花板上,烛火的影子蓦然拉长,变大,灰黑色的气流交汇成了一个巨大的阴影。这个阴影的图像很像一个人影,只是这个家伙头上有一对弯曲的角,很像公山羊的角。阴影逐渐成型,变得狰狞,它张开大口仿佛就要往金妮夫人扑去……两点三刻,耳边传来了尖叫声——时候到了,邪恶的力量已经从金妮的梦境中完全出来。她站了起来,举起双臂,手心向上,哼唱起古老的咒文。
动人的旋律在屋子里盘旋,妖精的语言本就是一首美妙的歌曲。她先是唱得缓慢,随后旋律逐渐由慢变快;随着声音的变大,阴影缩成了一团,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雅莉梅拉从袖子里摸出一根余叶树的树枝,往阴影扔去。
伴随着一声哀鸣,阴影炸了开来——灰黑色的气流争先恐后的从窗缝里钻了出去……
当空气彻底变得洁净,她停止了咏唱。
“伤脑筋,比我预料的要厉害的多啊。”她垂下了手臂,看向天花板。
天花板的正中插着一根余叶树树枝,树枝和天花板间钉着一缕发丝。
雅莉梅拉一扬手,树枝带着头发飞到了她的手里。那是一缕金红色的发丝。她把发丝收进了一个玻璃瓶里,放入袖中。然后她走向床头,金妮夫人已经醒了过来。
“天啊……发生了什么……”金妮夫人恐惧的低喃道。
雅莉梅拉把手伸进了夫人的枕头里,在枕蕊中寻找。半晌,她摸出了一颗黑色的种子。
“这是唛洱树的种子,拥有很强的催眠力量。只要配合上一些咒文,它可以很轻易的在特定的时间里令人进入昏睡状态。”她告诉金妮,“夫人,是谁在您的枕头里放上了这颗种子呢?”
※※※
帝都比夏城的皇宫里,一声哀号自一间屋子里传出——“大人,您怎么了?!”马上有侍卫冲进了屋子。
靠坐在床上的男子剧烈的喘息着,隔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没有什么,抽筋了。”
夜色很沉,下弦月暗淡的光在暗夜里明亮得很是异常。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到男人的身上,给他的红发平添了一层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