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熊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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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骊姬乱政

    众人施礼问安完毕,讲述此来的目的是“寻天子,复王命”,随后又纷纷请罪,表示出兵不及,护国有误。姬壬臣也不责怪,毕竟起因是祸起萧墙,且列国都已派出使臣复命,只恨那两个奸猾不耻的母子惠太后和王子带。再则,狄人各部皆精于骑射,善于奔袭;各国又内乱频起,王公贵族间争权夺利,国都防备空虚,被趁虚而入,也情有可原。

    由于只见太子,不见天子,众人心中关切。问到天子,姬壬臣大呼不妙,天子还在山谷岩洞之中!

    姬壬臣之所以在树林中与众人偶遇,是因为陪父王姬郑逃亡途中,被狄人追杀,所带亲兵死伤殆尽,随行的王公贵族也奔逃四散,两人好不容在亲兵掩护下找到一个山谷岩洞,藏在岩洞之中,暂时躲过。周襄王姬郑年老,惊吓、劳累、气愤,多日来又饥饿、干渴、难寐,一下子昏厥过去,此时还在洞中待救。

    太子姬壬臣年轻体壮,尚可坚持,情急之下,出洞寻找饮水和食物,这才误打误撞,遇到救兵。众人不敢延误,急匆匆赶往山谷,去寻天子。

    姬壬臣指引众人来到岩洞之中,众人见一老者躺在一堆乱石之上,身边除了一顶象征天子身份的冕冠,竟别无他物!各人心中凄惨不止,黯然神伤。

    老天子姬郑依然昏厥。夏姬上前查验,姬郑气息涣散、肉松骨软,眼看就要驾崩了!还好有一口气在,夏姬心中暗忖:幸好及时赶到,不然周朝要举行国丧了。夏姬施药,回魂纳魄。此时,夏姬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立下旷世奇功,对天子和太子有“救死扶伤”之恩。为日后其兄郑庄公寤生“小霸诸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帮助。此为后话,暂时不述。

    不一会儿,老天子姬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众人又被惊吓,呼到:

    “所来着何人!”纵观天下之人,见到夏姬第一反应不是发呆发傻的,恐怕只有这位行将就木、惊恐不安、性冷色淡的老国王了。

    众人于乱石上,一齐跪拜在地,问安施礼。老天子姬郑经众人详述介绍来由,方才心安。此时,屈巫问到:

    “陛下圣安!请问陛下是否西进镐京?”

    “狄人侵犯,列国迟援,至寡人罹难至此。然,念尔等救驾有功,日后再行赏赐......屈大夫所言不差,寡人正有此行。”

    老天子毕竟是天下之王,恩威并施,自有一番气魄。“屈先生”是公卿王侯对屈巫的尊称,姬郑是天子,不必称尊谓,又不曾认识,所以称屈巫为“屈大夫”。姬郑说话间,气息流畅,神形恢复如常。可见夏姬医术神奇。

    “好啊!陛下打算赏赐微臣多少封地?”

    一个少年突发奇问,众人愕然!如此庄重严肃、君臣礼敬,又形势紧迫、哀伤凄凉的场景,居然有人还想着讨要赏赐,这人真是脑回清奇、古今未有!

    发问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跪在屈巫身后的楚国公子熊旅!

    此子一贯率性张扬、言行离奇,出了名的顽劣不羁。外形长得和他爷爷楚成王熊恽年轻时,极为相似,深得熊恽喜爱,但是由于太过顽劣,熊恽并未寄希望他将来能成大事,只是怜爱,喜逗儿孙之乐。此时,当年召陵之盟,和“春秋首霸”齐桓公对阵军前的雄主楚成王,已经年界六旬,不再是当初的英姿青年。老楚王熊恽却不知,日后历代楚王未完成的夙愿,竟然在这个顽劣孙儿身上实现,并且更是一飞冲天,惊绝古今!此为后话,同样暂且不提。

    老天子姬郑和太子姬壬臣怎会料到,竟然有人会这样回问,实属忤逆无礼、冒犯天威,刚想发怒斥责,见是一个嬉皮笑脸的少年小子,不伦不类地称自己是“微臣”,并且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心中又觉得这个少年异常无知可笑,遂而不便发作。老天子倘若晓得,这个鸡贼少年长大成人、荣登楚国王座后,跑到帝都天子面前问“九鼎”有多重时,估计不仅不觉得可笑,反而会气得从王陵里爬出来,破口大骂!

    夏姬、夏御叔、孔宁、仪行父等人先是愕然,又见老天子并未发怒,神色忍俊不禁,也觉得好笑,但天子面前只能忍着。只有屈巫言行谨慎,大声呵斥道:

    “旅公子不得无礼!快向天子赔罪!”

    “哦......天子爷爷说要分赏赐,我才有此一问呀!要不,我再问问天子爷爷,跟屈先生你也讨个封地?嘻嘻......”

    熊旅平时在老楚王熊恽面前肆无忌惮惯了,也不知道列国间的王公诸侯都是天子的臣子,只当姬郑和自己爷爷一样是一位和蔼和亲的君主。屈巫平时管教之时,也碍于君臣之礼,时而严肃,时而放纵。于是依然不依不饶地说到。

    屈巫听见熊旅把自己也扯了进去,刚想要向姬郑赔罪,准备说:尊王兴师本是臣下的职责,臣下等绝无非分之想。还未出口,

    “微臣等,也想向天子爷爷讨个封赏!”

    屈俨、斗子墨见熊旅带头,三个少年平日里契合撮口惯了,也跟着起哄。

    老天子见几个无知少年喊自己“天子爷爷”,还各个讨要封赏,又自觉此时落魄于此、身无旁物,悲喜交加,不禁大小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寡人准奏,一定如尔等所愿!”

    屈巫刚才话未及出口,没想到几个逆子又出狂言,刚要阻止,

    “微臣等,叩谢天子爷爷!”三个少年有模有样,一齐喊到,都撅着屁股面朝姬郑拜服下去。

    众人见老天子大笑,以为老天子只是被几个小孩逗乐了,不解姬郑心中另一丝悲凉,也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屈巫两次想要阻止,话都不及出口,此时见君臣都笑了起来,也就把话憋了回去。跟着大家伙脸上抽动了几下,算是笑了。

    不料屈巫哭笑不得的样子,正好被旁边的夏姬看到,夏姬本就掩着嘴巴,笑得花枝招展,双峰乱颤,此刻笑得更加厉害,索性拿开掩嘴的手,顺势拨了一下屈巫的衣袖。

    屈巫不置可否,朝外缩了缩,满脸通红!

    众人笑话间,夏姬笑颜如花、波涛汹涌的妩媚模样,被站在的姬壬臣尽收眼底。姬壬臣正心驰神飞,咧嘴傻笑,又见夏姬拨了一下屈巫,心中一股醋意顿时涌现。笑脸旋即阴沉下来。这时,老天子收敛笑容,说到:

    “众卿平身吧!此番巨变,方知列位皆是肱骨之臣,不用久跪。归返镐京之事,还劳各位费心。”姬郑不忘褒奖众人功劳,“归返镐京”算是命令了。

    “臣等定将竭尽所能,护送天子平安起驾镐京!”众人齐声回禀,起身施礼。

    众人商议妥当,先送姬郑到晋国国都曲沃城,调理修养几日,再北上旧都镐京。

    “曲沃”号称“天府雄风,三晋重地”,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更有“武公据之而兴晋,文公依之而称霸”的美誉。“武公”早已作古离世,“文公”则是即将登场的春秋五霸之一“晋文公”重耳,重耳与齐桓公小白并列,被后人颂为“齐桓晋文”!华夏历史博大深远、浩瀚无穷。

    众人拥着周天子姬郑出洞上路。

    不料!刚距离洞口一丈远时,突然一股劲风合着钟鸣声,将乱石细砂激荡起来,直扑洞内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屈巫和夏姬同时像洞口飞去,屈巫神宇袖袍翻飞,双手结印,由神宇化出一道结节,堵住洞口。

    夏姬也不遑多让!撤下腰间丝绦,抛飞出去化作一张五颜六色的神网挡在洞口,二人合力将飞蹦起来的乱石阻隔在洞外!

    洞内其他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不浅。来不及思索,只听见洞外乱石打在山壁之上,激撞出一连串的砰、砰之声。

    紧接着又听见一连串的惨叫之声:啊、呀!

    骤起骤落,惨叫声一消,风沙骤停。

    屈巫、夏姬二人一起飞出洞外,探明情况。

    此时已到正午,太阳高挂。

    洞外刚刚激起的沙尘弥漫,还未散去,看不清远处。只能看清三丈之内,二人见近处地面上灰白色的粉末一片,山壁上同样也是。细看琢磨,原来是刚才的乱石、细砂连续撞击山壁、巨石,化为齑粉所致。

    二人惊愕,心中暗想:如此飞沙衍生出来的劲道神力,生平罕见!

    屈完、夏姬心系洞内众人安危,不敢怠慢。对视一眼,即明白对方之意,四掌同出,将距离洞口不远的一块巨石操起,推向洞口,将岩洞堵得严严实实,洞内顿觉一片漆黑。

    二人感慨又警觉,抬手半遮着眼,努力向远处四周搜寻缘由。透过逐渐由浑浊变为朦胧的沙尘,赫然发现十丈之外一块高大的巨石之上,站着一个暗影!正午阳光强烈,沙尘未消,看不清暗影形象。

    阳光透过粉尘,照在暗影所站的巨石周围,居然生出一圈约莫一丈内径的奇异“灵云光圈”!

    暗影站在“灵云光圈”之内,高高在上,袖袍飞扬。如此神祇,简直就如真神下凡!巨石周围十几具姿势各异的尸体正好似信徒匍匐膜拜一般!

    屈巫、夏姬二人差点惊掉下巴,如见真神的念头一闪而过。

    就在二人分心之时,暗影突然扬起一臂,手中托起一只剪影像是镈钟一样的器物,只是臂膀一抖,

    “咣!”

    声如惊雷,震得二人耳膜刺痛,血气上涌!

    钟声响起之时,暗影所站巨石前方,一阵飞沙走石。乱石飞砂汇聚成两丈见粗的石柱,向着屈巫、夏姬扑面而来。

    乱石柱伴着钟声余音,像是山谷里有一条石龙,咆哮发怒!

    二人顿感危险来临,同时腾身数丈而起,就这一刹那,刚好躲过石龙来袭。夏姬比屈巫慢了半拍,腾飞高度仅仅相差不到一尺,却被石龙中所夹带的石块击中裙摆,裙摆上赫然留下一个破洞。

    屈巫、夏姬二人在空中双手对劈一丈,反弹之力将二人推开,飞向山谷两边。二人各自攀扶在山谷两边的峭壁之上。如此高度,方能避开地面上撞击蹦起的乱石。石龙带着滚滚乱石,奔向山谷深处百丈之远,深处传来“嘭”的一声,然后是一阵阵鸟兽惊叫之声。

    屈巫、夏姬二人初战,便有如此默契,似乎注定会有一段纠葛。

    夏姬此时看到裙摆上破了一个窟窿,怒气顿生,骂道:

    “哪来的野人!竟然在本宫面前撒野!”

    听到夏姬骂声,远处暗影托着镈钟的手臂似乎微微一沉,好似发出一声:咦?

    夏姬刚骂完,手中发力,玉掌一翻,玉臂向着十丈之外的暗影一送,一团似有非无的雾粉急速向暗影飞去。与之前熊旅等人所中“聚阳散”的银色不同,这团雾粉是淡绿色。

    暗影见危险袭,并不慌张。先是托着镈钟的手臂收回,将镈钟反托于背后。同时,抬起一脚往巨石上轻轻一踏,但见暗影所站巨石周围的那十几具尸体“噔”地一声,弹起数丈,迎着夏姬推送出来的淡绿色雾粉飞去。

    十几具尸体迎上雾粉后瞬间落地,随着尸体而来的一阵疾风,将雾粉吹得四散。

    又重新落回地面的尸体在一团绿雾之中,顿时“滋滋”作响、丝丝冒烟!顷刻间,化为一滩血水。

    “好毒术!”

    暗影居然开口说话!音声低沉雄浑、苍劲有力,像是一个老者。

    夏姬受毁裙之辱,又一击不中,见暗影夸口,只当是在讽刺自己的手段。气得七窍生烟、花枝颤抖。骂道:

    “老匹夫!本宫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哩!”

    夏姬言罢,正待再次出手。此时,屈完已然凌空结印与面前,结印呈现出一幅巨大的八卦之相,宽有一丈。

    “咦?”暗影又是一声疑问。接着苍劲之声又说到:

    “二位暂且住手!容老夫问话!”

    屈巫为人谨慎持重,早已明了老者的神宇修为,在自己与夏姬之上,此时老者似有言和之一,于是收神纳宇,结印止住预发之势。

    夏姬却哪会想那么多,掌已翻出,又一团红色雾粉已凝聚于掌心。

    屈巫怕夏姬误事,慌忙喊到:

    “夏夫人且慢!先待来人讲话,再战不迟!”

    夏姬听屈巫叫唤自己,还是多日以来第一次主动与自己搭话,遂转怒为乐,嗲里嗲气地回道:

    “哎!嘻嘻......”

    竟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应答情郎呼唤自己的名字一样,百媚纵生。

    “罢手可以,不过屈先生必须先答应本宫,以后不准叫夏夫人,要叫萦儿才行!”夏姬又道。最后一句“萦儿”音声拖得老长,若是一般人听到,筋痒骨酥。

    ......

    屈巫不置可否,心中又是尴尬,又是焦急。己方明明打不过对方,话语中还显得是对方在乞合一样。

    正在屈巫无言以对之时,老者喝到:

    “放肆!哪来的妖姬,在本尊面前淫言秽语!”

    “哼!本宫说话哪容得你这个老匹夫插言!”夏姬话音未落,掌中红雾博然大盛!

    屈巫本就面如冠玉,此刻记得满脸通红,若在开战,两人必败。自己倒是死不足惜,可是洞内老天子、旅公子等一干人等,岂不是要活活闷死!实在担待不起呀!

    形势紧迫,姑且先答应于他,在做解释。屈完慌忙答道:

    “夏......你说怎地便怎地!”

    “呵呵呵......呵呵呵......”夏姬开心得像个孩子一般。

    “哼!”老者见二人骂俏,也不好作答。

    “老匹夫!你想问甚?”夏姬左一个老匹夫,右一个老匹夫。若不是老者神宇修为极高,心智也极高,保不准又要发怒出击。

    老子并不理会夏姬,看向屈巫说到:

    “适才老夫听你二人口音,方知是中原之人;又见阁下所结之八卦结节,乃道门正宗。遂有所疑问。不知道阁下姓甚名谁?”

    “在下楚国屈巫,这位是......女史是郑国公主郑萦儿!”

    屈巫本想介绍夏姬是陈国公卿夏御叔的夫人,一想刚才夏姬挟持之言,怕她又闹出事端,于是改口。

    夏姬见屈巫如此称谓,甚是欢心,只是望着屈巫开唇而笑,并不叨扰屈巫与老者对话。

    “哦?莫非是楚国御军大使屈完之弟、与兄合成‘楚国二屈’的屈巫先生乎?”

    老者说话语气已转为平和。

    “正是屈某!‘二屈’是时人谬赞,实不敢当!刚才见阁下所使的神物类似镈钟,据屈某所知,晋国境内有此神物者,而且神宇修为如此之高,只有公子重耳账下的狐偃一人!莫非,莫非阁下是......”

    “正是老夫!”狐偃苍劲有力的声音打断了屈巫最后几个字。

    “原来如此!屈某于昆仑学艺之时,曾听仙师提起,阁下早于屈某二十年在昆仑求师。未想今日有缘得见,实属幸会!”屈巫尊敬地说到。

    狐偃是晋国公子重耳账下的第一高士,重耳受国内排挤所迫周游列国,账下跟随有五大贤士,分别为:狐偃、赵衰、贾佗、先轸、魏武子。狐偃列位第一,又身居列国“八大神相”之位,实力直逼排在首位的管仲。与管仲堪称“管仲狐偃,肉身成神”!

    此时狐偃身后反托着的镈钟,便是昆仑山上的上古神器:子犯和钟!子犯和钟非一般人能够觊觎操持,能激发和钟灵力者,必是昆仑神乐宗的亲传弟子,且神宇修为至少达到神级!

    子犯和钟一直传于后世,现今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内。青铜所造,未知真假。

    “屈先生客气了!老夫只知屈先生在昆仑学艺,与老夫同教不同宗,不知屈先生是何正宗?”狐偃对屈巫也颇为礼敬。

    “屈某乃玄道宗弟子!”屈巫答到

    “哦?神乐宗与玄道宗世代交好......刚才一战实属误会!请屈先生不要过于见怪才好!”狐偃略有歉意说到。

    “屈某心中也纳闷犯疑,为何刚与阁下碰面,就忙于出手。敢问阁下,所为何故?”屈巫此问,还有一层意思,替夏姬毁裙之辱找个理评。既然是邦交,又是同教,自然要个说法才是。屈巫此时还不自知,经过多日相处,又经联手一战,夏姬在他心中,实则已有半席之地。

    屈巫说完,看了一脸夏姬,夏姬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收回目光。

    “是呀!糟老头,你为何毁我裙衣?有何分说?”夏姬接话到。

    “呵呵哈哈哈......老夫听闻郑公有一怜爱之妹,善使药粉毒丸,刚才所见必是尊夫人了?但老夫随公子重耳周游列国之时,听闻尊夫人早已嫁往陈国,为何尊夫人先前与......呵呵哈哈哈......”狐偃边笑边说到,还不忘看了屈巫一眼。

    这狐偃不仅神宇超神,嘴上功夫也一流。不仅没有正面道歉于屈巫和夏姬,还直击屈完、夏姬两人的晦涩之处,既然让屈巫不再追究,让夏姬不好纠缠。

    “咋地?糟老头也纳妾之想么?”夏姬也不饶人,说到。

    “你......哼!”狐偃哪层见过如此厚颜的女子,面对夏姬的调戏之言,竟也不知如何反讽,只得闷哼一声。

    夏姬嘴上得势,朝着屈巫抿嘴一笑。

    “忘矣!天子众人还在洞内!”屈巫想起洞内众人,颇为担忧。洞内漆黑闭塞,久待之下,难免有滞气。

    “阁下有所不知,周朝天子正在此地!”屈完来不及细说,一个纵身,落于洞前。

    夏姬紧随其后,飘飘然而来。

    狐偃长袍只是轻轻一摆,远隔十丈,居然先于夏姬到达岩洞洞口!

    顷刻,待夏姬来到,与屈巫一同将巨石抛开。

    “屈先生!你与郑姐姐私会也忒久了!学生都快闷死在里头哩!”

    “是呀!叔公!侄孙憋得两眼在数星星了!”

    “是是是!还好世叔公没忘记......”

    岩洞内瞬间骤亮,三个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的嚷嚷喳喳声,从洞内传出。就属熊旅讲话最为露骨不羁。

    自从新郑出发,渡黄河,经洛邑,来到树林山谷之中,三个少年与夏姬之间,渐渐打消隔阂,夏姬也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嘴巴,一回生二回熟之后,竟然与三个少年互称姐弟!却没想过,屈巫是爷爷辈分,要真与屈巫能有个千丝万缕的,爷爷、孙子、姐姐、弟弟、公子、臣子,岂不是全乱套了!

    “俨儿、子墨莫要胡言!”众人之前,屈巫不会训责熊旅,于是拿屈俨和斗子墨开刀,厉声训斥道。

    众人听闻这些古灵精怪的童言,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唯独太子姬壬臣一人脸色阴沉,不苟一言,醋意大盛。连夏姬的夫君夏御叔,以及孔宁、仪行父两人也是皮笑肉不笑地跟着呵呵。这三人真是无休无耻至极。

    在夏姬耳中,对三个少年的言语喜闻乐见,又惹得众人发笑,脸上居然泛起一朵淡淡的红晕!恐怕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谈笑间,众人已出得洞来。

    “陛下!臣下恭迎陛下圣安!”

    “狐大夫!狐大夫快快免礼!”

    只见狐偃跪拜于乱石之上,向洞前天子问安。周襄王姬郑也是喜出望外。

    原来,晋国公子重耳周游列国之时,曾到过帝都觐见天子姬郑,姬郑以贵客之礼待之。故而,此番重逢、此番情景,甚为激动。

    “真是天助我也!”老天子姬郑差点老泪纵横。

    “敝国公子重耳与臣下等归国途中,已听闻帝都受袭!奈何朝中骊姬弄权,至臣等无法容身,方能在此幸会陛下!实乃天意也!”狐偃起身说到。

    “天下小人、女子皆是恶兆矣!”听狐偃讲到晋国王后骊姬作乱,老天子感同身受,心中想起惠太后与王子带合谋篡位之事,心中愤恨,不由得骂尽天下小人和女子。

    毕竟姬郑是天子,即便夏姬听到姬郑大骂,也不敢争辩,嘟了嘟嘴,默不作声。

    狐偃继续将晋国现状禀报给姬郑,屈巫等人也将帝都沦陷之事告知狐偃。

    原来,晋国王后骊姬排斥戕害重耳等一众晋国公子,重耳为避灾祸,带着狐偃等人周游列国,最后一站到达齐国,受到齐桓公姜小白的礼遇庇护。齐桓公死后,齐国国政被奸臣竖刁、易牙、开方把持,导致内乱。重耳等人担心引火烧身,不得已离开齐国回到晋国。怎奈晋国王后骊姬为了自己的亲生幼子继位,使尽奸计招数,不择手段诓骗晋献公,也就是重耳的父亲,晋献公本就昏聩糊涂,居然听信骊姬指使,将自己的几个儿子逼得逼死、赶的赶走,国内早就乱做一通。

    重耳等人归来之时,依然无法回宫,只得在狐偃之兄狐毛的封地翟国停留。翟国是晋国的国中之国,藩属于晋国。此时,众人正是身处翟国境内。之前狐偃不问缘由地攻击屈巫和夏姬郑萦儿,确实是误会。因为狐偃把屈巫和夏姬误认为是狄人。

    狄人攻打洛邑时,其分支部落“红狄部”正在此地驻扎,作为攻打帝都的后援。狄人进袭洛邑,从北方南下,必须穿越晋国,而晋国内乱,给了狄人可乘之机。翟国又是狄人南下的必经之路,为确保来去畅通,狄人备此后援实属英明之举。如果抢掠得手,返回北方时,在此遭到各国援兵拦截围堵,抢掠之物可能要尽数抛弃,拼命奔逃,白忙活一场。

    昨日,翟国刚好与红狄部一战,狐偃正连夜追击红狄部的逃兵,一路斩杀,正好来到山谷,刚毙完跟前几个红狄将士,又看到远处还有两个,也就屈巫和夏姬,遂贸然出手。如果狐偃出手再狠一点,将屈巫和夏姬杀死,那就等于一锅端了岩洞之内的两个天子,一个霸主,绝对是古今第一人!真是无巧不成书,无奇不成史。

    这么诉说一通,众人终于明白当下天下局势的来龙去脉!

    众人无不感慨:齐桓一死,天下大乱!尊王兴师,谁续霸业?

    晋国动乱,史称:骊姬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