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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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误杀

    黑暗大公是一个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上中等个头,身材壮硕,满脸骄横之气,乱糟糟地胡须跟鸡窝般地头发连成了一片,披着一件造型夸张的黑色立领斗篷,斗篷的领子高高竖起,几乎包住了他半个脑袋,斗篷上用金线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虎头上一个“王”字格外显眼。

    只见他双手将斗篷往背后一抖,大喝一声,从城墙上扑了下来,隔着数十米远,双掌齐出,向李玄贞凌空击来。

    浑厚无俦的掌力如一堵铁墙拍了下来,李玄贞飘身后退,掌力落在地面上,“轰”地一声巨响,石板铺就的街面顿时出现了门板大小的两个掌印,掌印深达数尺,四周的地面如柔软的水面般漾起了一圈波浪,波浪向四周散开,将离得较近的几栋民房震塌了,一时烟尘四起。

    瓦妮莎站在街边一条巷道的入口,左右两边都有民宅遮挡,她原以为这位置已经足够安全,不料黑暗大公掌力如狂飙、如巨浪,瓦妮莎一不留神,被强烈的风压吹飞出去,刚落到地面,又被地面掀起的波浪抛飞了数丈。好在虽连摔两次,倒也并未受伤,少女心中震撼不已,连忙拖着陈亦庸远远地跑开。

    黑暗大公一击不中,跟着又是一掌,贴着地面横推而至,街道上民宅倒塌后散落的砖瓦木料被掌力铲起,如炮弹般激射出去,轰隆隆地摧墙倒屋,眨眼将城中密集的房屋清空出了一个巨大的扇面。李玄贞飘出掌力笼罩的范围,在漫天飞舞的砖石中腾挪,避开了这强横的一掌。

    黑暗大公深吸一口气,双掌连发,追着李玄贞的身影不住狂轰。李玄贞一双寒冰似的眸子紧紧盯着敌人,她伤势极重,不与对方掌力硬拼,左躲右闪,身法虽不甚快,却始终灵动机巧。

    黑暗大公十分得意,哈哈大笑道:“李玄贞,我这掌力如何?滋味可好?你敢接吗?你怎么不还击?你堂堂剑神,难道只会像个跳蚤一样蹦来蹦去吗?哈哈,哈哈哈哈!”

    李玄贞面色苍白,再次躲过一轮攻击后,“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大口血。

    黑暗大公狞笑道:“李玄贞,你想活还是想死?想活的话扔下长剑,跪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三声爷爷,我就饶你一命,如何啊?哈哈哈哈!”

    黑暗大公一边狂笑一边加紧攻击,双掌连环,左起右落,右起左落,“轰轰轰”巨响不绝,方圆百米之内的房屋尽皆被毁,较大块的砖石和整根的房梁木椽被掌力击碎,变成了碎砖石子和小木块,又被激荡的掌风磨成了石粉和木渣,这些石粉木渣随着狂飙吹卷,灰蒙蒙地笼罩了半座城池。

    李玄贞飘荡来去,速度越来越慢,喘息越来越急,唯有一双眼睛冰冷如故。

    黑暗大公心中狂喜,他深知,只要不给李玄贞喘息之机,再斗一会儿,即便掌力没能击中对方,李玄贞也会被自己的伤势拖垮,到时候便只能任由自己宰割。想到能亲手杀死这位名震天下的剑神,黑暗大公激动不已,向李玄贞步步逼近。

    李玄贞躲避得越发吃力了,二人距离渐渐拉近,此刻相隔已不过七八米远。黑暗大公运气九成力道,一掌击去,满以为李玄贞会再次躲开,却见对方双眼中杀气外溢,寒光一闪,长剑出鞘,向自己直扑而来。

    黑暗大公满脸狞笑,知道李玄贞已无力再消耗下去了,这一剑必是她最后一搏,当即将掌力加到十成,准备一掌将李玄贞拍死。掌力疾吐,压缩空气,发出了一声尖啸,刹那间轰至李玄贞身前,李玄贞已绝无躲避的可能,以她现在的状态,若是硬接,必然粉身碎骨。

    就见李玄贞迎着掌力长剑缓缓直刺,剑尖颤动,与掌力相撞,发出龙吟之声,李玄贞长剑一拖而下,剑锋顺着铁墙般的掌风划了下来。“轰!”黑暗大公志在必得的一掌竟被这一剑从中间斩开成两半!分成两半的掌力凝而不散,擦着李玄贞的双肩拍在了后方的街道上,又是地震般的轰鸣。李玄贞的身影飘飘,自掌力正中穿过,长剑笔直刺向了黑暗大公胸口。

    黑暗大公大惊失色,万没料到李玄贞竟能发现他掌力中的薄弱之处,更加没有料到的是,李玄贞重伤之躯,仅以剑尖的一点微弱劲力,竟敢直面自己无俦的掌力!论强弱,这两股劲力一天一地,若前者是蝼蛄蚂蚁,那么后者便是猛犸巨象,然而李玄贞偏偏以蚂蚁之力,用妙到毫颠的剑技,刺破了他巨像般掌力的唯一薄弱之处,并顺势将其破开了。这一剑只要稍稍偏离一丝一毫,李玄贞便是粉身碎骨之祸。刺出这一剑,不只需要极其高明的眼力和剑术,更需要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

    黑暗大公暗自咋舌,剑神果然是剑神!好在李玄贞已是强弩之末,而他还行有余力。

    黑暗大公不敢大意,神色凝重,右掌撤回,左掌全力拍了出去,这一掌他收缩力道,将全部的力量凝聚在掌心方寸之间,一掌击出,发出了锐利的尖啸之音!黑暗大公相信,李玄贞的巧劲可一而不可再,能破得了分散的掌力,却绝对破不了他这劲力集中的一掌!

    李玄贞对这至坚至刚的一掌不挡不避,长剑依旧直刺黑暗大公胸膛,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世间最强的八大神魔之一、堂堂的大华剑神竟然要跟自己同归于尽?黑暗大公不知道该自豪还是该害怕。刹那之间,他想起了老头子“天魔”道冲跟他说过的话:“你小子无论资质还是能力,都是上上之资,若能突破自我,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成为世间最强的存在之一,可惜你烂泥扶不上墙,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你每次总在最后关头怂了,你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当时他不以为然,冲老头子翻了个白眼,反驳道:“要变成最强,总得先有命在吧?命都没了,还怎么变强?”老头子听了这话,满脸鄙视地走了。

    当此情形,要不要跟李玄贞换命呢?这一掌是朝着对方脑袋轰去的,若打中了,以李玄贞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但她手中的长剑也必然将自己穿心而过,结果一定是同归于尽!

    要避开她手中的剑吗?以现在的距离已很难完全避开了,而且一旦闪避,自己发出的掌力也将被带偏,恐怕打不中李玄贞。唉!可恨刚刚大意了,不知不觉跟李玄贞靠得太近,给了她可乘之机。黑暗大公懊恼不已。

    要同归于尽呢?还是先避开再说?

    他一瞬间想了许多,犹豫不决。

    长剑转瞬即至,在剑尖及体前的刹那,对死亡的恐惧终于占据了黑暗大公全部的心思,他大叫一声,竭力侧身,想要避开那催命的剑尖。

    “呜——”无坚不摧的一掌被身体带偏,从李玄贞颊边击了过去,啸声急速远去,消失在空中。

    这一掌什么也没打中。

    李玄贞手中的长剑刺进了黑暗大公的左胁,深入数寸。

    剧痛之下,黑暗大公右掌按了出去,击中了李玄贞肩膀,将其打飞出去。慌乱之中,这一掌只用出了五成力道,且掌力散乱,杀伤力锐减。

    李玄贞退后数丈,在空中一飘,稳稳落地,长剑挽了个剑花,目光冰冷而锐利地盯着黑暗大公。

    黑暗大公看着行若无事的李玄贞,心中一阵胆寒,受伤之处剧痛传来,他不由自主地想到,方才李玄贞两次吐血,恐怕只是为了引他上钩,李玄贞想要设计杀他!剑神所受的伤绝对没有她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重!

    黑暗大公后退两步,见李玄贞剑尖微微扬起,似乎要再次攻来。黑暗大公心中惧意大涨,一转身,捂着伤口,拔腿便跑,几个起落间已消失在城墙之外。

    李玄贞站在原地,也不追赶。

    瓦妮莎见黑暗大公跑了,扛着陈亦庸赶到李玄贞身边,衷心佩服道:“剑神姐姐,你好厉害!”见李玄贞战在原地一动不动,伸手去拉她衣袖。李玄贞缓缓回头,看了瓦妮莎一眼,忽然嘴角流血,身子一软,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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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亦庸从睡梦中醒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间简陋而破烂的民宅之内。民宅的主人不在,想已避祸而去。屋顶上被什么东西砸出了一个脸盆大的洞,有红光从洞口透下来,屋子有一扇破败的窗子,但窗外被各种横七竖八的杂物挡住了,看不见外面街道的情况,房门倒在地上,门外也被一堵断壁和大量的瓦砾封住了。

    陈亦庸从床上坐起,正欲下床,忽觉身边躺着一人,转头看时,见一名青衣女子闭目躺在床里侧。

    借着房顶透下的光观看,只见此女身材颀长,一头青丝散落在枕上,虽在昏睡之中,眉眼间也透着股冰冷的杀气。乍看之下,她的五官身形不似正常的凡间肉身,倒似是技艺最精湛的雕刻大师选用万载寒冰,按照九天仙女的模样精心雕琢而成的一尊冰雕,这冰雕美到了极处,却也冷到了极处、硬到了极处,让人虽觉其美,却生不起一丁点地亲近之意。

    陈亦庸不知此女便是剑神李玄贞,见她身边放着一把中国剑,随手拿起来,一看正是哈维送给自己的那把,便毫不客气地挂在了自己腰间。

    陈亦庸环顾四周,见地上写得有字,他在城主府时跟瓦妮莎学过识字,虽不太会写,但却会读,低头细看,原来是瓦妮莎的留言:小灰,我要去找我妈妈的遗体,然后把茱蒂的所作所为告诉我爸爸。你如果醒了,不要乱走,在房间里等我,我办完事就来找你。瓦妮莎。

    陈亦庸这才知道是少女将自己救到了这里,床上的青衣女想来也是瓦妮莎救来的。陈亦庸皱眉,心想外面四处打仗,瓦妮莎一个人到处乱跑实在危险得很,更何况茱蒂和艾维斯两人狼狈为奸(陈亦庸不知道艾维斯已被李玄贞斩杀),对少女欲杀之而后快,一旦与二人遭遇,少女处境将十分危险。

    不行,得出去帮她!

    陈亦庸摸了摸腰间的宝剑,有这把剑在,即便遭遇艾维斯,也有一拼之力。他侧耳听了听窗外的动静,伸手将杂物推开,从窗口跃了出去,回头看了看还在昏睡的李玄贞,又将杂物堆回窗边。这样从外面看去,此处只是一堆没有完全倒塌的民宅废墟,谁也不会想到里面还藏了有人。

    陈亦庸沿着满目疮痍的街道向前走,此刻天色已晚,但光线却并没有暗下去。城中火势越发大了,城南和城东的大火连成了一片,烧得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色。街边的房屋已毁得不成样子了,到处都有战斗的痕迹,尸体、鲜血和各式各样的武器四处散落着,血腥味、硝烟味、各种东西烧焦的气味充斥在空气之中。

    陈亦庸转过两条街道,忽听不远处传来喊杀之声。他提高警惕,在废墟中悄悄靠近,只见一处十字路口的位置,几道人影正战在一起。细看之下,原来是三个自在天的人正围攻一名身穿制服的布朗贝尔军官。自在天的人衣饰没有固定风格,包容世界各地的特色,面料大都华丽美观,却往往许久不洗,显得油腻肮脏,就像是落魄之后流浪街头的贵族,十分容易辨认。

    自在天的三人一使厚背大砍刀,一使狼牙棒,一使一柄西瓜大的铁锤,三人手中的兵刃都十分沉重,舞动起来呜呜挂风,那布朗贝尔军官却是空手,仅以双拳与三人对轰。交战双方的四周还躺着两具尸体,看服装也是自在天的人,显然是被那军官所杀。

    使大砍刀的人忽然高高跃起,双手捧刀,向军官脑袋劈了下去,使狼牙棒和使锤的二人一左一右砸向军官胸腹和后背,军官被围在垓心难以闪避,大喝一声,双拳同时挥出,左拳砸在了狼牙棒上,右拳则与大铁锤碰在了一起,骨肉的拳头与两件兵器相撞,却发出金属撞击之声。

    “嘡——”

    声如洪钟巨响,使狼牙棒和铁锤的二人被巨力抛飞出去。二人都是大力士,使用的兵器也都是百十来斤的重量,抡起来一两掼一斤,一棒一锤皆有千斤的力道,哪料竟敌不过军官的一双拳头!

    那军官震开了两名敌人,当头砍下的大砍刀却已无法格挡,只来得及将脑袋一偏,那足有两指厚、半尺宽,如门板一样的大砍刀砸在了军官肩膀上,“咔嚓”一声,军官左肩的锁骨被砸断了,他痛哼一声,飞脚踢出,正中敌人腹部,使大砍刀的人身子对折,如虾米一般向后飞出去十几米远,滚了几滚,便不动了。

    使狼牙棒的人叫道:“他左膀子已经废了,趁他病要他命,上啊!”抡起狼牙棒当头砸去。使锤的人也从军官背后攻上。

    军官的腿似乎也受了伤,行动不够灵活,对二人的攻击只能格挡,他一拳砸开了正面的狼牙棒,背后便挨了大铁锤重重一击,这一锤将他砸得直飞出去,迅速靠近了正狼狈后退的使狼牙棒的人,那人见军官忽然间追至眼前,勉力举起狼牙棒击向军官面门,盼能拦住对方。

    军官顺势抓住棒头,按在了敌人脸上,“碰”地一声,两人同时倒地,狼牙棒在军官的巨力下将自己主人的头颅砸了个稀巴烂。

    使锤之人见同伴全部死在了军官手中,又悲又怒,叫道:“格雷格,老子跟你拼了!”大喝一声,抡起大铁锤向军官冲来。

    陈亦庸这才发现,原来那军官竟然便是瓦妮莎的父亲,城主格雷格。格雷格脸上被烟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一身军装也破破烂烂地,与陈亦庸之前所见的那个英俊整洁、威严傲气地格雷格迥然不同,以至陈亦庸直到此时方才认出他来。

    只见格雷格拾起狼牙棒,翻身爬起,大喝一声,挥棒向敌人砸了过去,狼牙棒与大铁锤碰在一起,又是一声震耳欲聋地巨响,大铁锤远远地飞了出去,使锤之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亦庸凝目细看,只见那人七窍流血,竟被巨力震死了。

    格雷格身体一晃,也摔倒在地,“哇”地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喘息了几声,扶着狼牙棒缓缓站起。

    陈亦庸从废墟中走出,叫道:“格雷格!”

    格雷格转身,见陈亦庸来到自己面前,顿时眼中冒出凶光:“是你这狗东西!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又是瓦妮莎这死丫头去救了你?”

    陈亦庸看着格雷格双眼道:“格雷格,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的大女儿茱蒂,已经害死了瓦妮莎的妈妈,她还想害瓦妮莎,你若还有脑子,便去杀了茱蒂给你夫人报仇!”

    格雷格怒道:“放屁!放你妈的狗臭屁!茱蒂就算跟她母亲不和,又岂会害死她!分明是你这无耻地狗奴才想要挑拨离间我们一家人之间不和,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夫人,嫁祸给茱蒂?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只恨我没早杀了你——”

    陈亦庸心头火起,骂道:“你才是放屁!放你妈的狗臭屁!夫人待我如家人一般,我岂会害她?是你这有眼无珠地东西,养了个只会四处害人的贱婊子女儿,一次次陷害夫人和她亲妹妹,偏偏你眼瞎了视而不见!现在夫人惨死在这婊子手中,你还要替这婊子辩护吗?格雷格,亏你还是伍德赛德的城主!不知好歹的王八蛋!你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若非你是瓦妮莎的父亲,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剑宰了你!”

    格雷格大怒,抡起狼牙棒,劈头盖脸向陈亦庸砸了下去,陈亦庸一侧身,抽出长剑,“铮”地一声将狼牙棒的棒头斩落。格雷格手中只剩下一截铁杆,他用力过猛,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忽觉颈边一凉,陈亦庸手中长剑已抵住了他咽喉。

    格雷格不敢稍动,他适才见识到了这把宝剑的锋利程度,自己的身体虽能抗得住普通的刀枪火炮,却未必能抵敌得住这把锋利无匹的宝剑。格雷格一招失误被陈亦庸制住,心中又气又恨,暗想自己一世英名,竟然栽在了这个靠自己女儿才苟活到今日、他从没拿正眼看过的穷小子手中,他双眼冒火,怨毒地盯着陈亦庸,额头上青筋暴起。

    陈亦庸也没想到自己一招之间便制住了格雷格,他楞了一愣,看着格雷格那如欲噬人的目光,冷笑道:“城主大人,想不到有一天你也会落在我手中吧!”

    格雷格目眦欲裂,咬牙道:“狗奴才,要杀就杀,少说废话!”

    陈亦庸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你以为我不想杀你?我族人被掳走,其中就有你格雷格的一份功劳,我做梦都想把你们一个个全宰了!”

    格雷格大声叫道:“好啊!来啊!你动手啊!”

    陈亦庸剑尖刺破了格雷格喉咙处的皮肤,一缕鲜血顺着他脖颈淌下,陈亦庸死死盯着格雷格的眼睛,恨道:“格雷格,你给老子听好了!若夫人不是你的妻子,瓦妮莎不是你的女儿,你这颗狗头老子现在就割下来当球踢!看在她们两人的面上,老子今天不杀你!茱蒂那贱人害死夫人,又对瓦妮莎屡下毒手,这些虽然是你的家事,但你若继续这样善恶不明、是非不分,还想要包庇她,我只好自己动手宰了那贱人,你若敢阻拦,届时我连你一块儿宰!”

    陈亦庸“呸”地吐了口痰,撤回长剑,抬脚将格雷格踢出去两三米远。

    “滚吧!”

    冷冷地瞪了格雷格一眼,转身离开。

    格雷格何尝受过如此羞辱?看着陈亦庸离去的背影,他“呼呼”喘了两口粗气,血贯瞳仁,忽然大叫一声:“我杀了你!”手在地上一摁,向陈亦庸扑了过去,挥动半截狼牙棒的棒杆刺向了陈亦庸后心。

    陈亦庸听得背后声响,挥剑后削,这一剑旨在退敌,并无伤人之心,格雷格若是双腿无伤,只需停步后退便可避开。但此刻格雷格跃起在空中,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得举铁杆格挡,又是一声铮鸣,铁杆被长剑削断,剑锋余势不衰,将格雷格从左颊至右太阳穴的半个脑袋削了下来。

    格雷格吭也不吭,“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就此不动了。

    陈亦庸长剑挥出之后方觉后悔,想要撤剑已然不及,待见格雷格被自己砍掉了半个脑袋,不由顿足长叹,懊丧不已。心中正思忖着要如何跟瓦妮莎解释此事,忽听两声惊叫传来。

    “爸爸!”

    “父亲!”

    陈亦庸转身,只见瓦妮莎和茱蒂二人分别从左侧及背后的街道上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