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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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神剑

    哈维家珠宝店的后面是一套很大的住房,看房子的规模,应当是把旁边几家店铺的后院都打通了,从珠宝店后门进去,左右两面各有一排房屋,正面则是两进的屋子,中间围着一个大院,院子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石砖铺地,摆着些盆栽的花草。

    哈维领着陈亦庸一一介绍:左边这排是佣人和店员住的屋子以及厨房,右边是储物间,正面是会客室和办公的地方,后面还有一排屋子则是此间主人、哈维二嫂一家人的居室及客房。

    哈维将陈亦庸带到一间锁着的房门前,神秘一笑,道:“陈亦庸,给你看些东西,估计你会喜欢。”说着打开锁,推门进去。

    陈亦庸进门一看,只见此间房屋不大,摆着两排架子,架子上放着些刀、剑、匕首、长矛等武器,四面墙壁上则挂着些弓、弩、火枪等,乃是一个小小的武器库。这些武器都保养得很好,擦得一尘不染,刀剑匕首等皆收在鞘内,长矛的矛尖也用皮套套住了,看不见锋刃。

    哈维笑道:“知道你对火枪很好奇,你来看看,我这里收藏的火枪可还能入你的眼吗?”

    陈亦庸随手取下一把形状类似现代手枪的短柄火枪,只见枪身擦拭得十分光亮,几乎能映出人影,显然保养极好,乌黑的枪柄上用银丝镶嵌出漂亮的花纹,枪柄尾部也用亮银片包裹着,显得精致而华贵,一看便知是花费了许多心思制作的。陈亦庸赞不绝口,连道:“好枪!好枪!”

    放下这把,又取下另一把来看,依旧是做工考究、装饰精美。陈亦庸在手中掂了掂,又道:“好!好枪!”一件件看去,这些火枪每一把都极为精致、且装饰得美轮美奂,每一把都不比前一把差。陈亦庸一边看一边赞叹道:“好!好!都是好东西!”

    哈维道:“来!拿两把我们出去试试。”两人拿着枪走到屋外,哈维向陈亦庸演示如何装火药,如何装弹丸,如何用签子将弹丸压实,如何瞄准和射击。

    这种火枪是燧发枪,火药和弹丸是分开的,装弹十分麻烦,且容易走火,射程短,精度也不高。陈亦庸所知的那种直接装弹可以连发的枪还没有被发明出来。陈亦庸跟着哈维操作的时候,心中思索着怎样才能做出那种可连发的枪械和子弹。

    二人装好弹,走到院中,哈维伸手在空中轻轻一挥,房顶上有两片瓦不知被什么东西掀了起来,从房顶掉落,陈亦庸本以为两片瓦会掉到院中摔个粉碎,谁知瓦片落到一半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悬停在了空中。

    陈亦庸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这大约就是哈维的能力了,只是完全看不出这是种什么样的能力。

    哈维见陈亦庸满脸佩服地看着自己,哈哈一笑,道:“献丑了,我的能力是一种气术,我可以改变气的形状,看似神奇,比之城主家两位小姐的神术,实则不值一提。”

    陈亦庸一肚子问题想问,一时却又理不出个头绪,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

    哈维道:“陈亦庸,我俩瞄准这两片瓦射击,我先开一枪。”抬起手来,一扣扳机,“砰”地一声巨响,瓦片被凌空射得粉碎。哈维微微一笑,示意陈亦庸试试。

    陈亦庸举起枪,尚未瞄准,忽觉对手中的火枪有种颇为熟悉的感觉,似乎这把枪已跟随他数年之久,熟悉得快要成为他手掌的一部分了。他心中奇怪,随手一抬火枪,完全未加瞄准就扣动了扳机,瓦片果如自己所料,应声化为一片纷飞的碎渣。

    哈维拍手笑道:“好枪法!好枪法!”

    陈亦庸摸了摸头,疑惑道:“我明明是第一次试枪,为何对这把火枪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似乎这枪在我手中能够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哈维想了想,道:“我大概知道点原因,陈亦庸,咱们再试试别的武器如何?”

    二人收起火枪,再进武器库,哈维将火枪挂回墙上。陈亦庸摘下墙上的弓试了试,又试了试弩,走到兵器架子前,将一柄柄刀剑拔出鞘仔细观赏,口中赞叹不绝。

    陈亦庸突然看到架子上的一柄剑,愣愣地呆住了。

    哈维脸有得色,微笑问道:“怎么了?”

    陈亦庸呆了半晌,方道:“这把剑......这里、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剑?”

    陈亦庸心中有些恍惚,这把剑无论怎么看,与周围的武器都显得格格不入。周围摆放的那些剑,要么是十字剑格的双手巨剑,要么是有着很大的环状或壳状护手的细剑,唯独这一把剑,比双手巨剑小巧,却又比细剑明显大着一号。陈亦庸搜索着自己关于剑的记忆,眼前这一把,怎么看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剑!

    这把剑全长将近一米,黑色皮制剑鞘,剑柄上一圈一圈缠绕着密密的黑色细绳,银色护手只比剑鞘略宽。拿起长剑掂一掂,不到十斤重。陈亦庸把玩一阵,抽出宝剑,只觉房内如有电光闪过,剑刃青吁吁冷森森地映面生寒,剑身宽约二指,八面剑刃,屈指一敲,剑发龙吟。

    陈亦庸不由自主叫道:“好剑!好剑!”

    哈维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件大华的宝物吗?就是它了!这是一把大华人的剑,在大华,只有士子才允许配这样的剑。哦,所谓士子,就是我们这边的选民。不过呢,这种剑双手握之太轻,挥砍之时威力不够;单手用则稍嫌笨重,击刺之时速度不够快,因此我们这边的人用不习惯。之前这里收藏过十来柄大华剑,后来全部送了人,唯有这柄剑,实在舍不得送人,于是一直留到现在。”

    哈维说着,从墙上挂着的袋子里摸出两粒火枪弹丸,并排放在架子的横档上面,这弹丸圆溜溜地滚来滚去,在横档上好容易才放稳。哈维从陈亦庸手里接过剑,笑道:“你看好了!”横剑轻轻一挥,“叮”的一声,两颗铁弹丸被拦腰斩成四瓣,上边两瓣掉落到地上,下边两瓣只是轻轻地晃了晃,连位置都没移动。

    陈亦庸惊道:“好锋利的剑!”

    哈维一笑,将剑横过头顶,轻轻一掷,长剑“嚓”地一声插入一边墙上,没进去五六公分,一大半剑身悬在外面,颤巍巍地似乎要掉下来。哈维抓住剑柄,屈腿挂在墙上。他的体重少说有一百三四十斤,那把剑只有一点剑尖钉在墙里,被哈维这一挂,立时弯成了弧形,却依旧只是颤巍巍地,并不折断,也未掉落。哈维将剑拔出,剑身立刻弹直。

    陈亦庸叫道:“好强韧的剑!”

    哈维把剑递给陈亦庸,道:“这把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刃,因此即便大家都觉得用不顺手,也还是将它留在了这里。你一眼就看中了这把剑,想必是喜欢的,不如试试看顺不顺手。”

    陈亦庸手握剑柄,心中立刻涌起一股异样熟悉的感觉,手一抖,“刷”地一声,宝剑在他手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哈维眼睛一亮,拍手喝彩:“好!再来两下!”

    陈亦庸只觉手中这柄宝剑几如自己手指一般,可随心而动,任意所至。当下也不管场地狭小,便在两排武器架子之间随手练了起来。两排架子相隔不过一米左右,而长剑本身长已近一米,他手中长剑来去迅捷无比,抽、带、挑、抹、崩、刺、绞、劈,剑势如行云流水全无挂碍,竟比在空阔广场上舞剑的剑术高手更显得潇洒自如。但见寒光闪烁,剑势越来越快越来越险,如一团白雾将陈亦庸罩在了里面。剑风呼啸,吹得架子和墙上挂着的兵器晃来荡去,叮当作响,剑尖却没有碰到两边的架子一丝一毫。

    哈维大声赞叹:“好!好剑法!”

    陈亦庸练罢停手,左手抓着剑鞘,右手将长剑轻巧地转了个个,看也不看,“刷”地一声,干净利落地插入剑鞘之中。哈维又是一声喝彩。

    陈亦庸奇道:“哈维,我从来没学过剑,为何一拿起这把剑就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我已练了一辈子剑了?”

    哈维笑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就是你作为选民的能力了。”

    陈亦庸问:“你说这是我的能力?那么这是种什么样的能力呢?”

    哈维道:“这种能力的名字叫做‘武器亲和’,有这种能力的人,往往对某一种或者某几种武器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和使用能力,即便从未碰过这种武器,一旦握在手里了,就会像你这样,入手即成大师!”

    陈亦庸问:“这么说,我的能力就是对火枪和剑有一定的亲和力了?我以后是否还会对其他武器产生亲和?有这种能力的人多吗?”

    哈维道:“你是否还会对其他武器产生亲和,这却难说,要碰见了才知道是否亲和。另外,这种能力虽然名字叫‘武器亲和’,实则亲和的并不一定都是武器,比如说可能对针或剪刀很亲和,结果成了裁缝;或者对菜刀很亲和,结果成为了厨子,这些裁缝和厨子,如果没被人发现他们的特殊能力,最后通常都会作为普通人过一辈子。”

    陈亦庸问:“如此说来,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多,这只是一种很稀松寻常的能力了?”

    哈维道:“是的,这算是一种最为常见的体术能力了。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这能力如果能得到很好的锤炼,将来前途也未可限量。大华那边有一位‘剑神’,她的能力也就是对剑的武器亲和,现在她已位列‘八大神魔’之一,成为世界上最顶尖的几个存在了。”

    陈亦庸知道哈维是在安慰自己,点了点头,又问:“你刚刚说了一个词叫‘体术能力’?”

    哈维道:“武器亲和这种能力是体术能力的一种。能力大致可归类为三个大类:体术、气术、神术。这三类能力又可分为先天能力及后天能力。体、气、神的区别,其实可以简单地用能力作用范围来解释。所谓体术,能力只能作用于自身,或者与自身直接联系的各类武器,比如说武器亲和,再比如说格雷格城主,他的身体很硬,力气很大,刀枪不入,这就是体术的能力了;若能力可以远距离产生作用,比如我的能力,”他一指墙上挂着的火枪,那火枪从墙上突然飞起,“啪”地落在了他手心,“这就是一种气术。”他晃了晃手中的火枪道。

    “我的能力名字叫‘气柔衍法’,我可以把自己的气从体内抽出,像水一样随我的支配,幻化凝结成各种形状。刚刚我就是将气化成了一根很细的绳子,将这把火枪从墙上扯了过来。”

    陈亦庸惊叹道:“好厉害的能力!你的气能化成刀剑火枪吗?”

    哈维笑道:“我的气术柔有余、刚不足,不能化成你说的那些,但有些人是可以以气化刀、或者以气化为枪炮的。比如那位艾维斯大人的‘无刃之刃’,就是以气化剑了,他的气越强,所化的剑就会越锋利。”

    陈亦庸“呸”了一声:“狗屁的无刃之刃!我早晚要收拾他!”暗暗心惊道:原来艾维斯手中时时刻刻都有一把锋利无匹且长短由心的无形气刃,下次遇到这王八蛋,须得加倍小心。

    哈维表情严肃道:“陈亦庸,你可别小瞧了艾维斯!他仗着手中无形气剑,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立过赫赫战功,他能做到副城主的位置,绝非幸致!他跟你有仇,你日后若遇见他,务必避其锋芒,万不可逞强斗狠,徒然送了性命!”

    陈亦庸心中不以为然,但见哈维说得十分诚恳,不忍拂其好意,只得答道:“谢谢你的忠告,我一定谨记在心!”

    陈亦庸又问:“哈维,你的气柔衍法可以将气化形成什么东西?”

    哈维答:“比如绳、网、软盾、软甲之类。”

    陈亦庸点点头,心道,你这“气柔衍法”听着很厉害,可是只能变些绳子软甲之类,如果遇上艾维斯这样以气化刀的,你们打起来,你岂不要吃大亏?这话却不好当面讲出,怕驳了哈维的面子。

    哈维似乎看出陈亦庸所想,接着道:“虽然我不能化气为刀剑,但若遇上这种化气为刀剑的敌人,我倒也并非没有胜算。”

    陈亦庸随口道:“厉害!厉害!”

    哈维知道他言不由衷,却也不做辩解,微微一笑道:“至于神术,这种能力的作用范围又不一样了,可近可远,可虚可实,近可以如茱蒂小姐那样,以神术疗伤祛病;远可以安坐帐中,窥探千里之外的敌情;虚可以如瓦妮莎小姐那样进入人的梦境,读取人的记忆;实可以操纵天地万物为己用,威力无匹。当今世上公认最厉害的选民,位列八大神魔之首、人们称之为‘神道渊’的大华道渊,他老人家就有一手极为厉害的神术,有个古怪的名字,叫作什么‘不终不遗参赞化育一切法’,据说普天下的事情没有他老人家不知道的,也没有他老人家办不到的,他老人家一旦用起术来,囊括范围之广八荒六合、无边无涯,神术威力之大拔山超海、覆地翻天,来而不知其所起,去而不知其所终,当真是神乎其神、超世绝伦!”

    陈亦庸见哈维说起神道渊来满脸赞叹钦佩之色,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轻轻念道:“不终不遗参赞化育一切法,这名字听起来确实古怪,不知是什么意思?”

    哈维摇头道:“世人皆知其名,却无人通晓其义。”

    陈亦庸想了想,又问:“照你的说法,这体、气、神三术,体术最差、气术居中、神术最高,是也不是?”

    哈维挠了挠头,笑道:“虽不绝对,大致却也如此。”

    陈亦庸又问:“我听你说那个什么‘剑神’,他的能力也是最普通的武器亲和,凭这种体术能力怎么又会成为那个什么‘八大神魔’呢?”

    哈维笑道:“嗯,她的能力,其实已经由体入神了,这便是先天转后天。”说完又解释了什么是先天什么是后天。陈亦庸听得津津有味,二人越说越投机,于是出了武器库,转到会客室,仆人献茶,二人坐下畅谈。

    谈兴既浓,便忘了时间。也不知谈了多久,一个女仆走了进来:“哈维少爷,陈亦庸少爷,城主府的二小姐派人来请陈亦庸少爷回去,说是家中午餐已备好,等他回去用餐。”

    陈亦庸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忙道:“好的,马上回。”转头对哈维笑道:“哈维,谢谢你,今天真是开了眼了,你若不嫌我烦,我以后常来找你请教。”

    哈维笑道:“你就把这里当成你自己家,随便什么时候,想来便来。”

    陈亦庸笑道:“谢谢你了,这可不敢!”起身告辞,哈维将他一直送到珠宝店门口。

    陈亦庸回到城主府,餐厅里夫人和瓦妮莎姐妹已坐在餐厅等他了,陈亦庸十分过意不去,连连告罪,三人却不以为意。

    各色菜品摆上,几人边吃便聊,陈亦庸把在哈维家中所见所闻说了一遍,说到那把大华神剑时,更是不住地赞叹。夫人和瓦妮莎见他神采飞扬,一改往日愁眉苦脸的模样,也都替他高兴,便跟着他的话附和他。圣女茱蒂安安静静地在一旁边听边吃着,偶尔与陈亦庸目光相交,也是面露微笑,并不插话。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口卫兵来报,说哈维少爷差人来了。众人皆是一愣,夫人问:“他说了什么事吗?”

    卫兵答:“那人带来了一个长条盒子,说是送给陈亦庸少爷的。”

    陈亦庸奇怪道:“送给我的?他要送我什么东西,刚刚在他那里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瓦妮莎笑道:“准是他见你喜欢那把剑,决定把剑送给你了。”

    陈亦庸忙道:“我跟他非亲非故,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而已,他若真是送剑给我,我可绝不能收!”

    夫人向卫兵道:“去把人请过来吧。”

    卫兵应声出去,不一会带进一个女仆,女仆怀中抱着一个一米多长的黑色盒子,恭恭敬敬向几人行完礼,然后把盒子呈给陈亦庸,道:“陈亦庸少爷,哈维少爷吩咐,说知道您喜欢这把剑,让奴婢给您送过来。”说着将盒盖打开,里面正是那柄大华神剑。

    瓦妮莎拍手笑道:“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陈亦庸吓了一跳,万没想到哈维竟然真把这把剑送给自己了。他连忙推辞道:“这把剑太过贵重,我可不能收,你把剑带回去吧,告诉哈维少爷,说我十分感激他的盛情,改日一定再去拜访,当面感谢!”

    女仆脸露难色,哀求道:“陈亦庸少爷,哈维少爷一再吩咐,务必要把剑交到您手上,奴婢不敢不听,请您一定要收下,否则奴婢回去定然被罚。”

    陈亦庸这段时间跟城主府的佣人们朝夕相处,知道这些人都是奴隶,生杀大权握在主人手中,对主人的命令从来不敢违背。这把剑他若执意不收,这女仆恐怕是不敢回去的。陈亦庸皱着眉头,叹气似地啧了一声。

    瓦妮莎笑道:“哈维这是摸准了你的性子,知道他若自己送你,你定然不会收,他派个女仆来送剑,你不忍心让女仆受罚,只能收下他的好意。”

    陈亦庸叹道:“可这样贵重的东西,我怎么敢收呢?算了!我现在就跟着这姑娘回去,把剑送还给他。”

    瓦妮莎道:“你既然喜欢这把剑,就收下吧,别枉费了哈维一片心意。不过我们也不白收,我们付给他钱,算买的不就行了。”

    陈亦庸摇了摇头,心想你这丫头说得轻巧,如此神物,岂是钱能买来的?即便用钱能买到,我可也没钱,难道花你们城主府的钱?那算怎么回事?

    格雷格夫人道:“瓦妮莎说得没错,既然小灰你喜欢,那就买下来吧。”

    陈亦庸苦笑道:“夫人,这剑可是无价之宝,岂能以金钱衡量?再者,我一穷二白,拿什么买?我可不能花您和瓦妮莎的钱。”

    格雷格夫人道:“那有什么不能的?瓦妮莎有钱,就花她的钱好了。”见瓦妮莎拿起那把剑正在欣赏,夫人用一只手挡住嘴巴,凑到陈亦庸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就当是她的嫁妆!”

    瓦妮莎噌地一声拔出宝剑,但见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不由自主叫道:“好剑!好剑!”转头看着母亲恶狠狠道:“你刚刚说什么?!”

    夫人吐了吐舌头道:“我什么也没说!呀!这剑看着好锋利,真是好宝物!”转头向陈亦庸眨了眨眼睛。

    陈亦庸只得无奈陪笑,一边的圣女“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瓦妮莎怒道:“不许笑!”

    圣女茱蒂无奈道:“好好好!我不笑了。”顿了顿,又道:“依我看,这把剑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我们若出钱购买,一来不知道给多少钱合适,二来恐怕也寒了哈维少爷的心。不如这样,我们收下剑,再回赠给哈维少爷一件礼物,另外我们城主府欠了哈维少爷一个人情,以后若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尽量帮帮他也就是了。母亲,您看这样处置好么?”

    夫人点点头道:“如此最好,小灰,你便把剑收下吧,我城主府收一把宝剑,就算这剑再宝贵,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陈亦庸知道母女三人已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城主府的一份子,心中十分感动,知道若再推辞,不仅枉费了哈维的心意,也伤了母女三人的心以及城主府的面子。当下不再推辞,站起身来接过宝剑,向女仆道:“烦请转告哈维少爷,剑我收下了,明日一定登门道谢!”

    女仆告辞走了,陈亦庸又向母女三人表达谢意,夫人反怪陈亦庸礼数太多婆婆妈妈,陈亦庸只得将感激的话藏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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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珠宝店的后院第二进院子里,哈维来到当中正厅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大厅两边两溜椅子上已坐了包括他二哥二嫂在内的十好几人,大厅当面,一个头发花白,约六十来岁的老人居中而坐。

    哈维一进门,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他向老人行了个礼:“父亲大人,两位兄长,两位大嫂,以及众位兄弟们好!那把剑,我已送出去了。”

    老人点点头,示意哈维坐下。哈维走到二嫂阿蕊娅下首的空位上落座。

    老人道:“这把剑我们花了很大的精力才找到,一定要保证它在适当的时机回到剑神的手中。”

    哈维点头道:“父亲放心,此事我等谋划已久,绝无变数!”

    老人嗯了一声,问道:“那孩子大家都看到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哈维二哥阿道夫道:“适才见他开枪舞剑,他确实已突破了我们这一族的诅咒,实在难得!可惜的是,他仅仅觉醒了体术,还是最普通的武器亲和。”

    阿蕊娅道:“这就很不错了!数千年来,我们族中后辈数以千万计,却仅仅只有他一个特例。”

    老人道:“是啊,这就不错了!”

    一人道:“众位!既然这孩子如此特殊,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我们把他带到老祖宗面前,让老祖宗研究研究,找出关窍所在,说不定我们的后辈从此都可以摆脱诅咒了。”

    阿蕊娅道:“这孩子已受尽磨难了,先驱者的后代们到最后恐怕只能剩下他一人,还是让他自由自在地去吧。我们亏欠他们太多了,诅咒的事情,老祖宗研究了上千年依旧一无所获,何必再搭上他呢?”

    先前那人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通过这孩子的手把剑交到剑神手中?这孩子手里拿着那把剑,一旦被剑神遇见了,还有命吗?”

    哈维答道:“怎样让剑神拿到这把剑,我想了很久,这事我们自己不能做,只能通过外人来做,否则极有可能被剑神发现我们的意图,那就弄巧成拙了。我们对剑神的脾气秉性研究过很长时间,她虽然嗜杀,却绝不会对手持这把宝剑的人动手,反而会保护持剑之人。这种好事,让给陈亦庸,也算我们对先驱者们的一点补偿。”

    那人道:“哼!剑神拿到剑之后,离死期也就不远了,她的保护能有什么用?”

    哈维笑道:“聊胜于无!总之这孩子不会死在剑神手中,这一节大可放心!”

    那人还想再说,老人敲了敲桌子,道:“好了,闲话就说到这里吧,接下来我们谈正事。”说着看向阿道夫,“老二,自在天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哈维二哥站起身来:“回父亲,已办妥了!自在天的魔头和一众手下会在我们预设的时间出现。另外,教皇的人也已陆续进城了,教皇本人不日也将到达。”

    老人点点头,又问:“老大那边呢?”

    左首第一个中年男人站起来回答道:“父亲,已摸清了神杖的动向,伊戈尔打算让他手下亲信秘密护送神杖进城。我已掌握了神杖到达的确切时间。”

    老人道:“好!难为你了!接下来几派人马将陆续到来,我们务必密切监视,所有明面上的人都隐藏好自己,所有暗线都动起来,接下来几天,伍德赛德将会成为整个世界的暴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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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午饭,陈亦庸与瓦妮莎母女三人围坐在客厅一起聊天。

    陈亦庸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事情,瓦妮莎早已跟格雷格夫人说过,这几天闲来无事,二人缠着陈亦庸把现实世界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她们听,陈亦庸也投其所好,专挑一些二人感兴趣的话题来说,母女二人听得津津有味。如今茱蒂回来了,自然也加入了这个“聊天群”。

    陈亦庸此时正讲到中国古代神话,神话里光怪陆离的故事和人物深深吸引了三女。一段故事讲到末尾,陈亦庸道:“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之后,天塌地陷,天河之水倾泻而下,人世间顿时变成一片泽国,大水泛滥不止,苍生难安,死于水患的人不计其数。女娲娘娘不忍苍生受苦,于是日夜不休地冶炼五色石,然后用这种五色石去修补天上的破口,后来破口终于被补上了,水患得到了根治,女娲娘娘却耗尽了气血,最终力竭而死。好了,女娲娘娘的故事就讲完了。”

    三人正听到精彩之处,以为故事刚刚展开,孰料已戛然而止,都是一怔,连站在三位主人身后的女仆艾玛脸上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瓦妮莎首先跳起来叫道:“女娲娘娘是神仙,神仙怎么会死?你这故事编得乱七八糟,一点意思都没有!不行,这个不算,你重新说!”

    陈亦庸笑道:“原本的故事就是这样,我不过是复述一遍,就算重新说也是一样的,女娲娘娘确实是为补天力竭而死的,我可没乱编。”

    瓦妮莎道:“呸!分明就是你乱编的!你昨天还说女娲娘娘是伏羲大神的妻子,妻子补天这么辛苦,伏羲大神为什么不去帮忙?妈妈,姐姐,你们评评理,小灰是不是在糊弄我们?”

    茱蒂微笑不语。格雷格夫人不满道:“我也觉得小灰你这个故事不好,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嘛!女娲娘娘捏土为人,创造了人类,怎么她又跟伏羲大神结合生了孩子?他们的孩子怎么又成了最早的人类?究竟你们那个世界最初的人类是怎么来的?”

    陈亦庸挠了挠头,笑道:“这个,故事反正就是这样了。夫人,瓦妮莎,你们不满意我可也没法子。”

    瓦妮莎气道:“你这臭小子,分明就是在糊弄我们!姐姐,你怎么不说说他?”

    茱蒂嫣然笑道:“小灰的故事讲得十分有趣,我非常喜欢。”

    陈亦庸见她说“非常喜欢”的时候美眸眼波流转,盯着自己,即便明知对方“喜欢”的只是自己讲的故事,也不由得心脏一阵急跳。

    瓦妮莎不依道:“姐姐,你不能总当滥好人,这小子讲的故事一塌糊涂,你非说有趣,究竟哪里有趣了?”

    茱蒂道:“你看,女娲娘娘和伏羲大神,两人都是人首蛇身,岂不是很有趣?”

    瓦妮莎翻了个白眼,道:“这有什么趣味?人的腰下面连着一条蛇,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格雷格夫人道:“说起来,前段时间倒是听卫兵们说,伍德赛德周围有长着羊腿的人出现,大家都说那是恶魔,闹得人心惶惶,教堂的神官们还特意去羊腿人出现的地方找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找到。”

    瓦妮莎道:“人身上怎么会长羊腿,分明是有好事者造谣。”

    夫人道:“未必是造谣呢,听说不止一个人看见了。今天在教堂,还听神官们说起此事,他们说找来了几个厉害的帮手,打算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几人说着市井八卦,茱蒂盈盈站起,“好啦好啦!故事听完了,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母亲,小灰,瓦妮莎,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