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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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情不自禁

    沈施清三十岁时开了自己的影视公司,至今已经签了十二个如花似玉的新人。她参演的影视剧都有自己公司的投资,因此也有了更多的话语权。

    这部贺岁电影票房十二亿,也让她斩获演艺生涯的第三个最佳女主奖,而她带进来的女二号王拙言则拿了最佳新人奖,对公司而言,可谓是一门双喜。

    颁奖礼上,沈施清收到乔玉的成绩单,寒假前他参加了国大附中的期末考,成绩是全校第二。

    沈施清将这份成绩单转发给乔玉,她言辞激动,乔玉则冷静很多,他说这个数学成绩有水分,因为言思隐一下压中了两道题。

    沈施清想起乔玉的那本错题集。

    正式成为乔玉家庭老师的第二天,言思隐去文具店买了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将乔玉每次测验的错题一个一个整理在上面,每一道错题旁边都有她用红笔写的详细批注。

    她一人包揽了乔玉初三的全部课程,虽说是文科状元,但实际上她的理科成绩更胜一筹。她读英语时用的是标准的英式发音,这得益于她高中三年就读的国际学校,所以只要给乔玉上英语课就是全英文对话。

    英语原本是乔玉最薄弱的一门科目,现在考试成绩已经接近满分。

    颁奖典礼的第二天,沈施清邀请言思隐参加他们在南公馆举办的庆功宴,言思隐带着乔玉一齐出席。

    乔玉穿着三件套西装,系着领结,亦步亦趋的跟在言思隐身后,两人成了庆功宴上最特别的景致。

    不远处。

    盛驰默默看着言思隐。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能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上一次见面,是言思隐走出地铁站,从手提袋里拿出面包和鲜奶递给路过坐在台阶上休息的环卫工身边。

    盛驰坐在车里,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个那个年迈佝偻的老人一个劲的感谢,言思隐摆摆手,微笑着和他告别。她骑上停在地铁站外的自行车——就是撞坏盛驰兰博基尼的那辆,在黄昏里远去。

    这个面包是最近风靡的一个网红品牌,盛驰的新女友十分喜欢,他承认自己在每一段感情里都若有似无的寻找着和言思隐相似的影子,但再次遇见时,他发现谁也不像她。

    他本来是来地铁站接女友的,此时已经心思涣散,手机给女友转了一万块,这段感情就此终结。

    他发动汽车离开,此后再也没有找过女朋友,即便去夜总会玩儿,他也独自坐在角落里,超脱的像脱离红尘的得道高僧,看得一圈朋友啧啧称奇,想找和尚给他驱邪。

    南公馆里,盛驰看着言思隐托着个小碟吃蛋糕,身边的小男孩替她拿着手包,和她低声谈笑。整场庆功宴大约只有她一个人在认真吃东西,身上的长裙一看就是沈施清送给她的,尺码很合适,但价位绝不是言思隐会舍得的,还有那只限量款的爱马仕小手包,看来沈施清对这个小老师不是一般的满意。

    现在,言思隐带着那个小男孩往阳台的方向走,中途乔玉被沈施清叫走,盛驰一口饮尽杯中香槟,跟在言思隐的身后。

    言思隐站在阳台上,她在这里能看到自己的家。

    她无聊的数着楼层,最后目光定格在窗户全黑的那一层上。漂浮的霓虹灯影反射在巨大的玻璃上,宛若无数梦幻的鱼。

    冷风让她清醒了不少。

    身后的大门被推开又合上,纸醉金迷的喧哗倾泻一瞬,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是盛驰。

    其实她一进大门就发现他了,不仅仅是自己,整场宴会有一半的女士都在悄悄打听他是谁。

    盛驰站到言思隐的身侧,说:“我后来去咖啡馆找过你,经理说你辞职了。我都说了不用你赔偿,你躲我躲得连工作都不要了?”

    言思隐看了他一眼:“你有我的学生证,为什么不来学校找我?”

    盛驰掏出烟和打火机,问:“可以吗?”

    言思隐点点头。

    盛驰低头拢住火点了根烟,说:“因为我不确定招惹你是对是错。”

    言思隐没说话,盛驰朝她凑近一点,低头盯着她的眼睛问:“我们谈恋爱吧?”

    言思隐往后撤了一步。

    盛驰继续问,“你介意男朋友工作比较忙吗?”

    “我妈不让我谈恋爱。”

    听到这句,盛驰咬着烟笑出一声,“你养父母不是三年前空难去世了吗?”

    言思隐十分意外:“你调查我?”

    盛驰则一脸坦然:“我只是随便查了个来龙去脉,万一你老爸是个毒贩,对于我这样公职人员来说,是万万不可的。”

    言思隐说不出话来,她的新身份是许延亲自操办的,严谨到连盛驰都没能查出任何异样。

    盛驰换了个问题:“我可以追你吗?”

    言思隐盯着他的脸,思绪从许延那里抽了回来,她看着盛驰俊美的五官,说:“你会后悔的。”

    盛驰哈哈一笑,“绝不会。”

    这时乔玉推开阳台的门走进来,手里还拿着言思隐的包,他看了一眼盛驰,目光继而转向言思隐。

    言思隐走到乔玉身边,说:“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家吧。”

    乔玉点点头,走出阳台,两人一起去和沈事情打招呼,乔玉低声问:“是不是晚餐没吃好,怎么忽然累了。”

    言思隐看向他,说:“因为你必须要在十一点前睡觉。”

    乔玉的脸上露出一点为妙的表情,最后他无奈道:“好吧。”

    他又问:“那人找你干什么?”

    “以前见过一面,好像在纪委上班,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乔玉说:“纪委么,据我所知,他好像是制片人的好朋友。”

    盛驰对言思隐的追求堪称简单粗暴,每到周一,他都会给言思隐送去一束玫瑰花和一颗三克拉的钻石。

    风雨无阻的送了两个月后,言思隐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他,约他见面。

    地点选在一家茶馆里,环境幽静。

    言思隐先到,点了两壶龙井和一碟点心。

    她坐了近十五分钟,盛驰才风尘仆仆的赶来,一坐下就笑:“不好意思,临时有个会。”他明知故问:“你找我什么事?”

    言思隐从包里拿出这两个月收到的所有钻石,放到他面前:“这个还给你。”

    盛驰看都没看一眼,喝了一口茶说:“送出去的东西我是不会收回的。”

    言思隐问:“你真的在纪委上班?”

    言下之意是纪委这么有钱,钻石哗啦啦的送?你要不要先查查自己。

    盛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工作证放到桌子上,连同那一包钻石一起推到言思隐面前。

    言思隐给他倒了一杯茶,借着这个动作,顺便撇了一眼工作证。

    盛驰拿起一只点心塞进嘴里,“忙得要命,午饭都没吃,这会还是抽空出来的。”

    言思隐言简意赅的说:“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看盛驰的样子,他好像是真的不理解言思隐的拒绝,于是又说:“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言思隐问:“是一见钟情?”

    “也是深思熟虑。”

    “你一直这样追女孩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主动追过女孩子。”他的表情认真起来,语气很低沉,很诚恳,还带着一点无措:“我们试试吧,我认为我应该会是个不错的男朋友。你的背景我已经调查过了,我的情况比较复杂,但不算麻烦。你可以慢慢了解。”

    “你不了解我。”言思隐摇了摇头,说:“对不起。”

    盛驰低下头,良久,说:“我不会放弃的。”

    言思隐站起身,说:“随你。”

    她走出包间,留给盛驰一个决绝的背影。

    过了寒冬,便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

    寒假结束,等言思隐再去乔玉家做家教时,她得知宋珩走了,隔壁的大别墅空置下来。中午她做好饭,留下来吃饭的人由宋珩变成了沈施清。

    那场南公馆的庆功宴上,沈事情宣布退出娱乐圈,直到现在,影迷们对于沈施清的决定依然唏嘘不已。

    课间休息时,言思隐带着乔玉去花园里种蔷薇,两人热得鼻尖冒出一层薄汗,冰箱里的可乐对他们发出召唤,于是两人对视一眼,放下锄头就往家走。

    大门半掩,刚进玄关,就听到客厅里的谈话声。

    “吴旻......”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而当这两个字传出来的时候,言思隐和乔玉俱是一僵。

    沈施清温柔的打断了说话的人:“我知道你的顾虑,这些都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除了你我谁也不爱。”

    “小清。”

    “你不爱我吗?”

    “......”

    “只要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爱我,那我就......立刻出家,再也不缠着你。”

    男人无奈的叹息一声。

    “再说,如果你不爱我,怎么会从工作那天起就把工资卡给我。”片刻沉默之后,沈施清继续说:“总之现在我退圈了,没收入了,只能靠你养,我赖定你了,你别想甩开我。”

    言思隐没想到沈施清还有一面,乔玉轻咳了一声,打断客厅里小姨妈愈发令人脸红的言论。

    他推开门走进去,乖乖叫了一声:“陈叔叔。”

    言思隐只得跟在乔玉身后,这才看到站在沈施清对面的男人。

    他年龄不算年轻,但非常英俊,穿着黑衣黑裤,身姿挺拔,留着寸头,眼神锐利。

    他撇了一眼言思隐,随即看向乔玉,什么也没说,两人对视片刻,他走过来,拍了拍乔玉的肩膀,便离开了。

    沈施清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快要走出别墅的大门......

    他在门口站了几秒,终于还是回头,远远和沈施清对视一眼。

    沈施清说:“我就知道。”

    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个甜蜜至极温柔至极的笑容。

    这是言思隐从未见过的沈施清,一个抛去所有名利和光环的小女人,她是如此真挚又如此虔诚的爱着一个男人。

    这一刻,言思隐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盛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