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还没有人类的时候，就存在于地球上的一支神秘物种，却被人类排斥了数十个世纪之久，直到现在也未曾与人类正面交涉的你们，我那荒诞的猜测没想到成真了。”

    金莺像是打字机一样地，面无表情地叙述着。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真正靠的力量并不是我们人类认知中的科技，而是神秘的炼金术，这样的炼金术从几千年前就存在了。”

    海璃川彻底不淡定了。

    “金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金莺没有理睬他，继续自我陶醉般地叙述。

    “任何一个精灵的诞生，都离不开他们的祖先，他们的祖先，从很久远的古代就一直在靠这样奇特的炼金术积蓄力量。”

    说到这时，金莺咽了一口唾沫，仿佛有什么重物突然压在了她的胸口上。

    “哥哥，这女人谁呀？她顶多就一个在大城市里上班的白领，怎么知道这么多！”赫尔拉也不淡定了。

    “她是何露的表姐。”海璃川平定住了情绪。

    “又是那个何露？”

    “对。”

    “哥哥，这女人思想太危险了，要不咱们把她带走吧，她知道的太多了！这种事必须告诉姐姐大人的！留她在这里继续待着是祸患！”

    “我不会跟你们走的。”

    金莺态度决绝。

    “喂，你把我们当成什么啦？这可由不得你诶！我们得把你带走，好好地清理一下你的记忆！”

    这时，金莺清醒了，不再自说自话。

    “海璃川，这么半天过去了，我已经对你们失去了耐心，要是接下来还没有进入正题，恕我不继续奉陪了。”说着她转了下身。

    “你们艾萨尼兹学府，太让我失望了。”金莺突然回头补上一句。

    赫尔拉彻底不淡定了，“哥哥，这女的太嚣张了，这么多电子摄像头，她在这毫不顾忌地瞎说八道，真想用针线把她的嘴巴缝上！”

    金莺不再回头，海璃川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到哪里去。

    “喂！你还不赶紧拦住她呀。”赫尔拉急地原地跳脚。

    “金莺，你要到哪里去？”海璃川突然严肃起来。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难道去联系殡仪馆么？你傻到家了么？”

    “联系你妈去殡仪馆吧！”金莺转瞬回骂了他一句。

    海璃川望着金莺又从原来的那条路回到了电梯厢中。

    “哥哥，你怎么不去拦住她？”赫尔拉有些困惑。

    “别吵！”海璃川示意她停止，在原地呆站了几秒钟，从口袋掏出手机来拨号。

    “喂，老大说好让去接应的人还没到么？”

    他一脸愁容地挂断电话，心中好像在担心什么。

    “哥哥，现在我们该做什么呀？”赫尔拉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你怎么过来的？”

    “打车来的。”

    “从哪儿打车过来的？”

    “我不认识这里的路啊。”

    海璃川用手指着赫尔拉站着的方向，“在这里呆着别动，我去办点事，你要是饿了的话去外面的小卖部买包干脆面，记住遮好你的耳朵，别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精灵这件事，精灵在这里的待遇并不好。”

    “干脆面是什么？”

    “你就告诉他要康师傅的干脆面！”

    海璃川把身上的衬衣系上扣子，整理了下衣领，然后匆匆从停车库正门的方向离去了。

    他接下的那个电话，正是那个人称松下的家伙打过来的。

    松下告诉他，海亚那边出了状况，他迫不得已将原计划改变，由于事情地紧迫性，老大没有及时安排接替他工作的人，致使原定调查金莺母亲死因的计划被取消。

    松下告诉他，在海亚，一个名叫李子侨的战友被卷入了一场纠纷。

    纠纷情况大致概括为，有精灵现身金牛岭公园，工作人员被精灵惊人的力量弄伤，现受伤的几名公园工作人员已经被送至附近的三甲医院，当地的公安部门接到通知立即组织警力奔赴现场维持秩序，那个闹事的精灵已经被控制住，李子侨刚好随同那个精灵一起而来。

    海璃川对李子侨这个名字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口口声声提到的那位老大，也是金莺所提到的在大学宿舍里私藏洛阳铲的那个人。

    按照他以往的经验，如果只是普通的精灵，那么不会引发这么大的轰动，近些年来，精灵被人类抓现行的时候还少么？每次不还是在人们的一片争议中将精灵灰溜溜地放走？然后新闻媒体想方设法地用各种手段蒙蔽群众的双眼，使他们尽可能地认为世界上并不存在什么精灵，不过就是有人假扮的而已。但这次的精灵闹事，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不只是公安部门，连警队精英都出动维持秩序去了，这得是闹了多大的事？这次还能成功蒙蔽地了群众么？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人知道一件非常关键的情报。

    精灵是被分成若干个等级的！

    等级最低的精灵，也就是时而有会儿跑到人类社会中闹事的，然后被抓现行又被放走的，他们和人类的差别较小，除了那双代表性的精灵耳朵，不过就是身材更加玲珑一些。

    但是高等级的精灵，可不仅仅局限于这些特征。

    金莺跟他叙述炼金术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炼金术，是只有高等级的精灵才能够掌握的能力。

    这种炼金术，不同于欧洲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形似化学反应的实验，而是倚靠了精灵固有的某些先天特征基础上而进行的，换而言之，非精灵者，是不能够学会这种炼金术的，一旦对人类怀有敌意的精灵个体掌握这样的技术，那么对人类而言便是灾难。

    这也是为什么精灵会令人类困扰的主要原因之一。

    海璃川猜测，这次在海亚闹事的精灵，恐怕掌握着强大的炼金术，强大到没有人不敢不重视起来。

    自从二十一世纪初以来，世界上总在持续不断地发生各种各样的精灵出没人类社会的事件，随着时间的拉长，这样的事件不单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最开始只是最低等级的精灵出没，到了2010年后，高等级的精灵也开始在人类的大都市中出现了，这次，同样是高等级的精灵出没，但是这次，却和以往的情况不太一样。

    松下亲口告诉他，警队派来的人莫名其妙地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海璃川当即觉得很纳闷，在大城市的一个公园执行公务，竟然会与外界失联？这又不是当年的马航MH370失踪事件，这种话说出来简直自相矛盾啊。

    松下的意图很明确，他被组织派去海亚市调查即时的情况，并尽快与李子侨重新取得联系。

    莫非，这精灵具备什么隔绝电磁波信号的能力？

    海璃川越想越不对劲，眉毛紧皱，越皱越紧。

    他暂时离开金莺家的地下停车库不是因为他想前去三亚支援，他所在的位置在广州，短时间内不可能赶得过去，就算赶过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进展。老大虽然失联了，但是除了老大之外的领导，并没有要求他去那里做什么，上面没要求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擅自做主的，他很清楚他们组织内部的纪律指标。

    他借口离开一段时间，实际上就是想偷偷摸摸地和一个人取得联络。

    这个人，曾经与他们的组织结下了很深厚的矛盾，被他们的组织明令剔除掉，永不录用。

    海璃川胆敢暗中与他联络，已经是在把心脏提到嗓子眼做这件事了。

    但是他依然要这么做，他知道有关陈落雨的一些关键情况，使他不得不想要这么做，甚至，这个被永久拉黑的人，很有可能成为他们千钧一发时的救星。

    他的名字叫陈落雨。

    海璃川的思绪不自主地拉回到几年前的一天晚上。

    倾盆大雨磅礴地下着，狂风呼啸夹杂着电闪雷鸣，松树上的枝叶呈斜四十五度角地向风吹动的方向拂动，像是一个饱经磨难内心坚定的勇者在风雨中奋力地前进，松树上的枝叶就像是他飘逸的刘海一样，威风凛凛。

    透过一栋城堡式建筑物紧闭的窗户，一个阴暗纤细的身影抓着一个东西，用力地把它团成卷，然后撕扯成很多的碎片，把窗户打开了一点缝隙。

    那卷东西立即被雨水沾湿，然后像是天女散花一般地自由滑落到他的面前。

    当时他具体站在哪个位置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但当他抱着好奇的心态打开那卷东西时，有一幕深深地刻入他的记忆，直到现在还在左右着他的意志。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去相信那件事，却也不得不怀着一腔打抱不平地怒气接受了那件事。

    那是一张早已被肢解地不成模样的中国公民的档案。

    外人不知道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但海璃川明白，不仅明白，而且非常抵触她的这个做法，她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有一个象征性的意义。

    按照中国法律，中国公民的档案是会跟着这个人度过一生的，只有当这个人死亡之后，档案才可以被销毁。

    但是他深刻记忆中的这个人，事到如今没有死。

    她想让这个人死，但是没有成功。

    这个人与他有着深厚的情谊。

    他该千幸万幸，当时这个可怕的女人在做这个疯狂的举动之时，全然没有注意到他。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并了解这个女人的人非常之少。

    这个女人有一个人人都听到习以为常地绰号——小姐。

    金莺家的防盗门没有关上，夏诗快速踱步地走了进来，她一脸懊恼，闷声不吭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全然不顾旁边金莺亲戚异样的目光。

    金莺听到了动静，从卧室门后面走了过来。

    “小金，海璃川去哪儿了？”夏诗站起身询问。

    “谁知道呢。”金莺轻慢地瞥了一眼她。

    “这家伙总是背着我们搞事情！我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了，今天殡仪馆的送丧车不会来，我母亲的死因尚未查明，会有相关人士来把遗体运走，进行详细调查的。”

    夏诗有些郁郁地颔首。

    “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何露呢？”

    夏诗迟钝片刻。

    “你不是不让他来的么？”

    “没错，他去漫展玩那件事还没跟我解释清楚呢，这小子让我特别窝火。但是我想起件事情来，必须告诉他。”

    “你的意思是打电话让他过来？还有他的家人。”

    “不。”

    “那你电话告诉他？”

    “不。”

    “那你怎么告诉他啊！”

    “你去告诉他。”

    “你说话这么别扭呢，到底你想告诉还是我想告诉？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夏诗困惑。

    金莺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

    “我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你竖着耳朵听清了，千万不能误会，这事关他们一家子的人身安危。”

    金莺即刻在夏诗的耳朵边上小声吧嗒，夏诗的神情顿时发生转变，眼睛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

    夏诗没有过多迟疑，转身出门，短短地时间，她连外套都没有脱下，就又出去了。

    金莺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镇定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