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3.回忆

    两人今天来海洋馆，也不是完全是为了泡男人的。

    平日里工作繁忙，像这样出来玩的机会不多，乔沁是真心放松一下，拉着林韵继续往下逛。

    又看到不少动物，最后来到的是这次海底世界主打的美人鱼表演。

    中途林韵去了个厕所，她们错过了开场，走过去的时候表演已经进行到一半。

    场地中央是个硕大的透明水族箱，几乎占了整面墙，入目所及一片幽蓝。

    里头是一只正在潜游的白鲸，正有几个美人鱼打扮的姑娘在水里和着音乐舞动，曼妙的身姿摇曳，带着分如梦似幻的美感。

    近年来这种美人鱼表演势头正盛，不少游客驻留场内，欢快的音乐声震耳欲聋，吵的人耳尖发麻。

    乔沁和林韵一起站在人群中央，两人仰头望着水里的人鱼，谁也没拿出手机拍照。

    就这么定睛看了一会儿，乔沁率先笑出来，她转眸看向林韵，语气感慨：“这么一晃眼三年了啊。”

    林韵仍凝望着水中的画面，闻言默了半晌，才淡淡点头。

    三年了。

    —

    往事被无声掀起，却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乔沁初次见到林韵是在三年前，那一年林韵十九岁，她二十二。

    那时候乔沁刚刚大学毕业，入职一家三流经纪公司，平时的工作就是当星探，去大街上搜罗帅哥美女塞名片。

    来回找了个大半个月，相中的不愿意跟她，主动找来的她瞧不上。

    林韵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闺蜜周末约她出去玩，地点选在了水族馆。

    是那种小成本的地方，场地占地不大，随便摆了几个鱼缸，敷衍地养了些小鱼小虾，专门来赚小孩的钱。

    全程走下来，努力忍耐着设施的简陋，碍于闺蜜喜欢，乔沁忍着没骂街。

    宣传海报上写着馆里有美人鱼，她们找了位置过去，发现一群人围着一个柱形鱼缸。

    鱼缸里有个穿着鱼尾比基尼的女人带着氧气管在游泳，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性感的身材一览无余。

    里头的空间并不宽敞，女人扭动着腰肢，动作惹火露骨，让底下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乔沁被闺蜜牵着，听着耳边闺蜜的惊叹声，呆呆地望着水里的画面，登时间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鱼缸里的女人没游上多久，有工作人员过来拿着喇叭喊可以花钱和美人鱼合影，二十块一次。

    话音落下，涌上前的几乎都是小孩，乔沁在里头便显得格格不入。

    扮演美人鱼的演员从水里出来，身上仍穿着刚才的衣服，终于能看清脸。

    那是个美到动人心魄的小姑娘，烫着一头波浪卷，身姿纤细苗条，桃面丹唇，乔沁看得几乎移不开眼。

    抛下一旁的闺蜜，她上去交了钱，走到那姑娘身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只留了张名片。

    在那之后，她便一直等着对方联系自己，却迟迟都没能得来回音。

    一周过去，乔沁终于耐不住了，挑了下班时间，专门找了过去。

    她转了好几圈才找到那姑娘，当时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她看到那个姑娘正被一个男人堵着纠缠。

    没怎么多想，乔沁冲过去，看清男人的脸，记起那个人应该是水族馆里的工作人员。

    被骚扰的小姑娘明显不耐烦，一直甩着男人的手，乔沁正欲冲过去来场英雄救美，还没能走近就看到那姑娘像是没了耐心，直接抬脚冲男人裆部踢了过去。

    呵，够泼辣的，她当时想。

    当众踢了人，小姑娘头也不回就走了，乔沁在原地足足愣了几秒，才急忙追过去。

    那天小姑娘换了常服，白衬衫加牛仔裤，最素的打扮，却依然挡不住那张脸。

    走到那姑娘身边，她上来就问她为什么没打电话。

    没曾想小姑娘一脸狐疑地看着她，两人足足对视了好几秒，乔沁才听到对方开口问：“你是谁？”

    想着自己白等的这些天，乔沁忍不住失笑，却破天荒地磨着耐心，又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小姑娘低头晃了眼名片，又抬头看看她，“当明星？”

    乔沁点头，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正欲开口游说，冷不丁听到小姑娘哑声问：“挣钱吗？”

    看着小姑娘一脸单纯的模样，乔沁笑出来，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你在这个水族馆上一天多少钱？”她问。

    小姑娘丝毫不避讳，“两百。”

    乔沁扯开唇角，继续问：“你缺钱？”

    小姑娘移开了视线，却没点头。

    乔沁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还是开口打探：“你爸妈呢？”

    面前的姑娘揉着手心里的名片，一脸漠然地回应：“死了。”

    乔沁顿住，“没上学？”

    “嗯。”

    “多大了？”

    “十九。”

    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要小很多，但还好是成年了，乔沁心生犹豫，觉得三言两语也说不完，直接把人拉到了附近的一家饭店。

    路上她知道了小姑娘的名字，林韵，倒是名如其人。

    吃饭的功夫，她像是一个贴心大姐姐，先是嘘寒问暖一番，林韵却始终冷着脸。

    她告诉她入这行不容易，出名更不容易，而且还要吃苦，喋喋不休地说完一通，最后把选择权留给了林韵。

    乔沁结完账，重新回到位子上时，林韵还没有走。

    她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只开口道了个别，抄起包起身，没走出几步，被身后的人追上。

    她原本以为林韵是要答应了，心头不禁一喜，笑着转过身，才发现林韵手里握着一百块钱朝她递过来，说是晚上的饭钱。

    愿望瞬间落空，乔沁表情失望，只推手说不要。

    林韵却依旧在坚持，小姑娘表情执拗，说是不喜欢欠人。

    看着对方这样界限分明，乔沁心里敲定估计又是没戏了，收了女孩的钱，正要转身离开，突然听到面前的人问：“有住的地方吗？”

    乔沁闻言怔了怔，看着眼前这个孤苦无依的小姑娘，心里忽地泛起一阵酸涩。

    顿了几秒，她点头，“有。”

    林韵没再多问，目光看向她，眸中生出几分坚定，“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