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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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雨荷和十三朵蹄花

    雨荷长这么大还曾没被两个年轻男子盯着瞅过这么久,还指指点点,刚还听到什么胸啊,腿啊的,想藏起来但手里的活计还没干完,给小姑娘小脸羞得通红通红的。

    一个是他家的三少爷,另一个是老爷的贵客,刚来时候看着儒俊风雅的,没想到和三公子是一路人。

    赵鉴这时候和刘贯之正坐在墙头上,评价着雨荷的五官哪个最好看。刘贯之认为是耳朵,一对小耳朵像是拿玉精雕细琢出来的,藏在秀发之中,装饰在娇滴滴的小脸上,可爱死人了。赵鉴认为是眼睛,滴溜溜的转机灵又可爱。像是水晶球抠出来的一样。过了一会赵鉴又说是嘴,红润的嘴唇,让人看了不禁想一嘴咬上去。嗔怒的时候拧着小嘴尤为可爱,娇羞的时候一排小细牙咬着嘴唇,贪吃的时候最好看,小舌头粉红粉红的。所以赵鉴说他没事就调戏雨荷,然后惹他生气,最后送她好吃的糕点。

    刘贯之像看变态一样看着赵鉴,一脸鄙夷。赵鉴却又改主意了,说是鼻子最好看,总之五官他最后说了个遍。

    “虽是个丫鬟,却比大多家小姐都好看。”刘贯之感慨着。

    “丫鬟才好,小姐你给扛跑,人家家里人容易追来把你腿打断,再说那些大小姐一被调戏就哭天抢地,摸个小脸和杀了她一样,还是丫鬟好。”

    “那你怎么不见你把雨荷背进屋去,怎么怕你爹揍你。”

    “我擦不怕,我是怕抢了来福的媳妇,哪天那狗奴才在我饭里下药,本少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本来他就对我每天抢他饭吃愤愤不满。”

    “那他俩看对眼之前呢。”

    “那时候我才十二岁,背进屋干嘛,再说谁背谁还不一定。”

    刘贯之确是不信。

    “你爹打你吗?”赵鉴的脑袋凑了过来。

    “不打,我叔叔打,拎着军棍。”

    “军棍?!你怎么挺过来的。”

    “他一般抓不到我,我跑的贼快,上蹿下跳的满军营遛他,等抓到的时候他也没劲了,其实也不用军棍,用小皮鞭抽屁股,我提前在屁股里塞两件衣服,一点也不疼。”

    “要不你跟我爹说,你喜欢雨荷,他保证送给你,然后等你走那天我偷摸跟着你出去。”

    “你真无耻。”刘贯之愈发确信身边的是一个变态。

    “我看不如让赵庄主赶紧给你找家门当户对的提个亲。”

    “快打住!连人家女孩面都没见过就直接提亲,然后订婚约之后就更见不到了,再见到就是洞房,掀开盖头就得往被窝里搂,明天老婆子就来查落红,若是长得好看还可以,要是不好看怎么下得去嘴。再说就是好看第一次见面就要干那种事,我受不了。”

    赵鉴顿了一顿。“还是雨荷好。”

    正说着,来福拎着不知什么东西,飞一样的朝雨荷奔来。两个人悻悻的转到了另外一侧。

    赵家邢看着刘贯之和赵鉴混的不错表示十分开心。本来还想着把赵鉴送到齐国去,这会不用了,直接让他跟着刘贯之走就好了。

    最开始他看着刘贯之和赵鉴两人跟着雨荷屁股后面转,就考虑要不要把雨荷打晕了送到刘贯之床上去,后来呢两个人转向了另外一个丫鬟,老赵松了一口气,不然他不知怎么和来福和下人们解释。直到最后两个人的追着一只狗跑了半个下午,老赵才幡然醒悟,被打晕送走的应该是赵鉴。

    刘贯之的确喜欢这个赵三公子,大哥刘贯文和五弟贯才是个读圣贤书的,贯平还小,贯良内心阴暗,瞅着就不像好人,至于贯武吗,嗯。。。总之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和自己性格差不多的兄弟,朋友就更少了,大都督的儿子,十四岁射虎,十七岁带五百骑兵突袭契丹牙帐,活脱脱个小霍去病,大家都是敬而远之,唯独是此番到了赵家庄,遇到个赵鉴很合心意,有那么一刹那,刘贯之真想待在赵家庄不走了。

    刘贯之远远地隔墙望见赵家邢赵勤礼朝这边来了,嗖的一下窜下了墙,还不忘接赵鉴一把,赵鉴可没这个身手,从好几米的墙往下跳,要是没人接他怕是要住在墙上了。

    赵家父子拐了进来,“鉴儿,贯之。”常规问候,刘贯之倒也按礼回答。

    “今日与犬子勤礼闲聊,确是说初见之日见贯之三人胯下骏马皆非凡品,赵某平生好马,不知可否引我一见。”赵家邢倒是开门见山。

    “怎敢不从,倒是要庄主引路。”即便赵家邢不说,刘贯之也想去看看,自那日入庄之后,刘贯之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马。

    马厩设在庄子的一角,转出去就出入庄的长廊。三人的马单独放在一个马厩中,打扫的干干净净,铺设的稻谷与干草,食槽对着上好的草料。

    贯良和贯武的马正低头衔着食,唯有刘贯之的马仰头打量着众人。

    “此马唤作什么。”问的正是刘贯之的马。

    “飞雪骢,只因其左蹄一抹白,跑起来时却像踩在雪地上扬起来的白雪一般。”

    “好名字!好名字。”赵家邢细看这马,通体乌黑,如打蜡一般,四腿纤长有力,臀部浑圆,前胸广阔。“勤礼可想浅试一行。”

    “不可!此马性情极烈,自我得以来不知摔了多少次,此马前半月不走正路,旁侧斜行,极难驯服,确是半月之后方老实听话,如今除我之外却是无人能骑。”

    赵家邢点点头,退而求其次走向刘贯武的马,“那此马呢”

    “此马性情倒是温顺极了。也是孔武有力,风驰电掣。”

    “瘦点怕是扛不住他那大身子。”赵鉴小声吐槽道,好在贯武不在,不然定是一顿胖揍。

    “勤礼兄,请。”刘贯之倒是为弟弟做了主。

    “庄内无处跑马,我们往庄外去如何。”赵勤礼抓住了缰绳。

    好多天没出来,人和马都有些兴奋,刘贯之坐在马上,攥着鞭子朝前一指,回头看着赵勤礼说:“勤礼兄,我来时记得约十里外,有棵大杨树,须有两米之抱,我二人行到此树回转如何。”

    赵勤礼也不搭话,飞身上马,一人一马飞驰而去。刘贯之瞧其走的远了,在空中打开一个空鞭,啪的一声,坐下马心领神会,一声长嘶,腾空而起,转瞬之间却再也看不到后边的人。

    赵勤礼在前,感觉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两侧树木一闪闪的后退,跑的却又是及其平稳,让人以为跑在官道上,而不是这崎岖小路。赵勤礼不禁想放开缰绳,张开双臂。计划还没落实,面前突然出现一根碗口的树干从腰处折断,横在半空中之中,赵勤礼心里一冷,这被打下马去,非死即伤,想还没想完,树干已到眼前,赵勤礼心想这下完了,还来不及闭眼,胯下宝马腾空而起,不知飞了几丈高,腾云而上一般。再回头那树干远远地横在后边,低头一瞧,十三朵蹄花绽放。

    十三朵蹄花,千里马的象征。

    赵勤礼跑马跑的开心,却苦了在在庄子外面等候的人,赵家邢和赵鉴在庄外待了有小半个时辰。赵鉴还是大意了,觉得和刘贯之在一起就能免遭父亲毒打,却没想到终有照应不到的地方。当刘贯之挥鞭的那一刻,赵鉴的脑后也挂起一股阴风,回头一看,老赵的手也挥起来了。赵鉴着实不知道父亲从哪罗列出这么多条罪名,私自入山?你不还让我多待几天吗,调戏丫鬟,那都他妈是刘贯之和我一起干的啊!还有一系列,赵鉴也没听清,巴掌却却是实实在在的挨了。

    “鉴儿。”赵鉴还在为刚才的一顿毒打而悲伤,一听到父亲叫他吓得一哆嗦。

    “再过几日贯之公子便要辞别而去,南下岭南,西访吐蕃,你闲在家里也是无事,书也不肯读,武也不愿练,净会添乱,不如与贯之同行如何,游历四方,也算涨了见识,倒比书本中学来的更实在一些,况且跟在贯之身边也能学点东西。”

    赵鉴听了差点笑出声来,这可太好了,离了老头子就再也不用受条条框框的约束了,刘贯武呆呆的,无关紧要,刘贯良虽说有时眼色阴森,但总要听他二哥的,也能忍受。

    “只怕贯之兄不愿意。”赵鉴开始装模作样。

    正说话间,却见一人影从远处隐隐浮现,老赵垫脚一瞧,应是刘贯之,说了句“此事之后再谈。”就向前迎了几步。

    也就在片刻之间,一人一马来到面前,坐下宝马气息微微加重,刘贯之则是出了一层细汗,脸颊上有一抹微红。“勤礼兄应在后面。即刻便到。”

    好一个即刻,不知又等了多久,刘贯之身上汗已经消了,赵鉴累的有些许站不住,赵勤礼方露出头来,刘贯之纵马迎了过去,赵勤礼在马上晃晃悠悠,喘着粗气,缰绳也握不住,任由坐下马心意而行。

    刘贯之扭过马身,贴了过去,右手扶住马上人,双腿一夹坐下宝马,口中吐出一个“驾”字,两匹马竟如心有灵犀一般并排奔驰。

    赵家邢看着马上有些恍惚的儿子,不禁有些心疼,手忙脚乱的想扶儿子下马,却被赵勤礼一把推开,自己奋力翻过身从马上跌下,若不是被刘贯之用力架住,定要跪倒在地上。

    “扶大公子去休息。”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交集,几个家丁听到老爷吩咐都涌了过来,赵勤礼像醉酒之人一般,猛地双手一挥,推开众人,自己踉踉跄跄朝庄内走去,没走几步险些又要摔倒,几名家丁见状顾不了太多,一拥而上,又抬又抱,簇拥着大公子往庄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