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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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难平乱军长自尽 找退路孙综渡吴

    1公孙珩

    孙综带孙水策马来到步云山四军驻地。孙水虎背熊腰,武艺高强,既是孙综的家奴,也是孙综的卫士。

    四军驻处杆挑白幡,兵士持械列队,互相交头接耳。二人来到岗兵跟前,孙水掌指孙综:“这是太常孙爷,现在又兼任督军,特来督察你军。”

    岗兵认识孙水,急忙敬礼。

    孙综问:“军中何将丧葬,竟如此肃穆,全军休战?”

    岗兵答:“我们的军长昨早突然去世了。”

    孙水说:“你们怎如此呆板?快去找个大官儿来迎太常。”

    另一个岗兵跑步去灵堂。

    不一会儿,四军一师师长来到孙综面前:“太常来得好快啊!半道儿遇到去襄平送信的兵了吗?”

    孙综说:“没有见到。我非为丧事而来。公孙珩偶得何疾?突然暴亡!”

    一师师长悄悄说:“对战士们不便明说,对太常不敢隐瞒。我们的军长非为病亡,是服毒而丧啊。”

    孙综愕然:“堂堂个将军,竟然服毒自尽?”

    一师长说:“先去灵堂吧,致哀后于雅处听我们细言。”

    孙综有气:“不怪国君骂其为窝囊废,还没临强敌,竟能自杀,不弄清因由,老身羞见其容。直接去另室吧。”

    孙综进了小屋,一师长在门口向二师长与三师长招手,他俩也过来施礼坐下。

    孙综表情严肃,警告三个师长:“你们不要瞒话,一定要实说。”

    一师长说:“去秋,国君责令咱军一个月内肃清贼匪,军长深知难为,害怕国君盛怒,没敢多说,求多给他两个月时间,硬着头皮立下军令状。可这些贼皮,没有军装不扎色巾,行动有黑话,联络用暗语,不聚大堆儿,没有战法,如死人的裤子,实在难扒。剿灭他们,什么战术也不好使,官军多时不见其影,少时从哪儿都能冒出来,到现在,也不知究竟有多少,反折了咱们不少兵。限期早过了,想起公孙修和卫演,自己更无人给求情,肯定得被处治,军长就是为此而自尽的。”

    二师长哭丧着脸:“窝囊啊窝囊,纯粹的窝囊废!”

    三师长给找原因:“军长也有难言之隐啊,贼匪中有两个小头目是他的亲戚,还有一个小时侯救过他的命。他是宁肯己死,也不愿大义灭亲啊。”

    孙综哼一声:“哼!这就能保住贼亲吗?公孙珩死了,你们没束缚了,自当奋力搏杀,几日能成?”

    一师长说:“不是过去没倾尽全力,实际情况是,开弓射跳蚤,没法瞄准呀。”

    孙综说:“贼匪聚啸山林,目标明确,你们应该撒下大网,步步收紧,将其兜于网心,一勺舀净!”

    一师长摊开双手:“步云山、赤山连绵,非为孤峰。贼匪如同虱子,哪沟哪岔,有缝即钻,几万大军也难围严实啊。”

    二师长也挠头:“贼匪们不唯山林,壕沟江河,处处皆有,白天是好人,晚上分不清,还不如虱子那样明摆着,无法见一个掐一个。”

    孙综问:“乡里的官儿不管吗?”

    三师长说:“收不上税赋,里正们就没有抽头了,撂下挑子都不干了,乡官半年没得薪俸,得罪了贼,不知哪晚被贼杀,白干谁肯干?现在到乡府,你找不到真正的管事儿人。”

    孙综摇着头:“照你这么说,那乡下不是全完了吗?”

    一师长愁眉苦脸:“可不是怎的,贼匪现在猖狂得很,官府不配合,完全靠军队,多会儿也难肃清。”

    正说间,殡官来报告:“该午祭了。”

    孙综摆手:“免了吧,祭什么祭,别去管他了。家家都穷了,贼匪还抢谁?”

    一师长说:“现在他们主要抢的是军粮,而且还有战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南面放火北面开抢。他们还常给断炊人家送点儿粮去,没人向着官军,还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呢。”

    孙综叹口气:“民心咱们是没了,官府开不出薪,也难以指望上,只能靠军队了。海防紧急,时不我待,必须尽快剿净贼匪,移师海防以备大战。守株待兔不行,皱眉挠头也不行,我们要用计,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也应学学他们,欲擒故纵,声东击西。军中最险的粮仓屯于何处?”

    二师长说:“冰峪沟口那几座离贼最近,敌如得手又易逃离。所以我们总用重兵防守,贼亦从未敢动过。”

    孙综略思一会儿:“明晚你们几个主要将领在此高调治丧,准备给公孙珩出殡。一师给我一个旅,事先埋伏于要处,白天表面上把护粮军调到这里来治丧,贼匪会以为因这丧葬我们就会疏忽大意。他们定会乘虚而劫,结果就会反被聚歼。擒贼必擒王,宁放百个贼,也不容大匪首逃脱!”

    一师长问:“督军可知否,这个张翱,过去是干什么的?怎会如此难缠?”

    孙综熟识:“他是转山河人,原为平郭县令。任官不力,害怕主公处治,又不敢回家,入了贼伙,被推为匪首,挺狡猾的。”

    2张翱

    官军依计而行。半夜,张翱令人把冰峪沟南边的小仓点着,见状,北部大仓的护兵向南跑去。贼匪们迅速奔向大仓,扛起粮袋就跑。隐处的官军伏兵骤起,瞬间包围了盗贼,盗贼们措手不及,多数被杀。张翱见状大惊,沿着山坡毛道只身向西逃窜。官兵们四下追赶。

    孙综老了,腿脚慢还崴了脚脖子,坐在小道儿上揉搓。张翱边跑边回头看,慌乱中,被孙综绊了个跟头。

    孙综:“谁?!”

    张翱却喊:“特劣!”这是今夜的口令,若是同伙人,对方应答“垢遢”。

    孙综方知是贼,大喊:“哪里跑!”

    黑暗中,孙综抱住张翱不放,二人扭打中,滚下坡来,掉在一个深坑里。孙综摔昏了,张翱摔断了条腿,不敢大哭,小声抽泣,泣声唤醒了孙综。二人在坑中撕打起来,打累了,停下来喘息。张翱掏出火具,点着坑中的树枝,火光中,双方都认出了对方。

    张翱一惊:“啊!孙爷!”

    孙综也看清对方:“啊!张县令,把火打灭!”

    张翱哭中带着笑:“咱俩一起火葬吧,捞着你这么个大官儿给我陪葬,赚头不小啊!”

    孙综边打火边说:“咱俩别打了,好生说说,皆应有生机。”

    张翱不动,孙综打灭了火。

    张翱说:“这是我们挖的陷坑,上面盖些小树枝,没想到咱俩滚进来。死前说会儿话,不是不可以。”

    孙综抬头望望星星,打量着坑的深度:“刀虽甩在上面,无法挖脚蹬,但咱俩搭起来,是能够出去的。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张翱抓住孙综一只胳膊:“不是出不去,出去我也得死,不如死在这里,一把火烧干净。你也别想出去了,我腿虽断一条,但手劲儿比你大多了。在这小坑里,我不让你活,你是活不成的,咱们俩一起死吧。”

    孙综的话很柔和:“不是我怕死,而是怕株连到家属和亲戚,在这儿失踪了,国君会认为我是像你一样,与他决裂了,他会像对你和毕盛一样,诛灭我九族。我有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哥弟姊妹,外甥外女,亲亲戚戚合起来,足有百来口。都因我而被砍,那会多惨啊!所以我必须出去。如你助我出去,我也会助你出去,放你条生路,不再当匪首,我会给你安置个隠处,消声匿迹过余生。”

    张翱摇头:“谁为你安置隐处呢?纵观大前程,你比我清楚,说句心底话,公孙渊最终能成吗?”

    孙综叹道:“不是在这坑里,我不敢说实话,他纯粹是逆行,早晚必得亡。”

    张翱的话说到孙综的痛处:“你死抱虎头不松手,早晚到那一天,虎头落地后,你的家族还能安稳吗?不必绑斩桩,曹军虎狼将,一刀一个,砍了都喂狗,那多省事。”

    一堆乌云卷来,一声孤雷炸起,而雨却没泼下来。

    孙综突然醒悟:“啊!你话不假,我死不要紧,九族遭屠戮,列祖列宗难相容。还是点火吧,咱俩烧死在一起,将士们找来,也可能会追认我为烈士。如若魏军得了胜,我人都死了,也不会太为难遗属。”

    张翱很后悔:“如若当初当皮匠,不会有今日这下场。不孝啊,只想着自己没想到老人,我会株连他们的,对不起爹对不妈,对不起爷奶咱全家。如若来生再为人,说什么也不当昏君的官。孙爷如想保九族,如今你还有办法。”

    孙综也哭泣:“求天无回声,求地无回音,如今我还能有何法?”

    张翱帮孙综出主意:“还有邻国啊,曹魏正在讨伐辽东,吴国久有吞并之心,你只要与虎头决了裂,

    不管哪方灭了他,你的家族皆无危。”

    孙综抹干泪:“这么简单的道儿,我怎就没想到呢?”

    张翱说:“你官当得太大了,百顷良田,万株果园,既得利益拴住腿,你都快傻了,但如今还不算晚。放你出去后,我点火自焚,你能搬石压严我骸骨,我就放你出去。”

    孙综答应:“救族之恩岂敢忘,这点事我当然能。”

    张翱单腿蹲下,孙综立于肩上,双手扶坑壁,张翱慢慢挺起,孙综爬出坑。

    张翱点火,火焰腾腾升起。孙综跪在坑边,给张翱连叩几个头,气喘匀称后,搬石填火坑。

    3脚踩两条船

    孙综一瘸一拐,天亮,回到军部。

    这半夜,孙水找孙综,怎找也没找到,今见主子回来,孙水大喜:“太常妙计歼贼匪,全军赞叹。究竟去哪儿了,衣裤怎撕扯成这个样?”

    孙综的话半真半假:“黑暗中崴了脚,绊倒了匪首,与其撕打中,滚落猎坑里,张翱摔断了腿,被我用石块儿砸死了。”

    一师长赞:“太常有勇有谋,众将望尘莫及。匪首已死,气焰必下。”

    孙综下令:“这里留下一旅,防范贼匪再聚。一师长代四军长,移军于海防吧。”

    孙综与卫士,二人二马向西行。

    孙水说:“昨晚我要跟去,硬不让我去,把我吓得够呛。孙爷,下一步去哪儿?”

    孙综把马头又拨向南:“几年没见五弟了,五弟在北丰任县长,我想去城子坦看看他。”

    孙综到了城子坦,见到五弟问:“这边儿还好吧?”

    五弟苦笑:“好不好都得说好。襄平那边呢?”

    孙综说:“不知国君故作镇定还是心有底气,百姓都闭门不出。据说这边人皆思迁,搬走不少了吗?”五弟:“祖籍在青州的想回青州,祖籍在吴国的想回吴国。可海上封锁太严,没有几家走成。”

    孙综言:“国君的安居法马上就要颁布,随意搬迁的,路上截着,格杀勿论啊。”

    五弟说:“新法下来多少,我都记不清了,除了限制官员贪腐的,没几条得人心。军队连匪都剿不明白,县官乡官都不管,什么法也落实不到底。你都看不明白,百姓心怎能安?兄可曾想过,国君万一覆灭,咱孙家有没有退路?”

    孙综言:“真是不好说。歼灭了匪首,匪首却给指出路,实在不行时,退路有二,一是靠魏二是回吴,不能与虎头一起被埋了。”

    五弟问:“兄曾使过吴,当知吴国前程几何?”

    孙综实言:“若论民生,吴国不如过去的辽东,若论军事实力,有吴蜀联盟,魏国现在不会全力去征伐,就是将来征伐,也是把吴国放在最后,短期内吴国不会亡。辽东却不一样,历来是中原的辖郡,突然独立起来,曹魏岂能容忍?”

    五弟说:“虽然中原根基雄厚,但咱孙家,历来与曹魏没有渊源,一时难以接济,我们在吴国有些人脉,首先向吴比较实际。”

    “弟言有些道理。那你就去吴国一趟,鼓动吴国水军北上,与宿舒联协共拒魏船,抗击住魏军保住辽东,咱在燕国算是功臣,若吴国将来吞并辽东,咱是吴国的功臣,如魏军势大难敌,咱再迁入吴国。吴魏将来如何,再视情而动吧。”

    五弟点头:“脚踏两条船,最好能在魏国那条船上再搭上一手。”

    孙综也点头:“那一手可能比这两脚都重要。”

    孙综与五弟,还有孙水,奔向沓县渡口。

    孙综兄弟见宿舒,宿舒欢迎:“太常来了,没想到呀。国君令我诛杀毕将军九族。实话告诉你吧,毕将军的母亲是我的姨姨,身瘫于炕,眼已半瞎,我见太可怜,也就没忍心杀。今有一问,毕将军果真是一到辽西就领军反戈了吗?”

    孙综说:“听你的话,毕盛的姥姥没死呀。”

    宿舒眼含泪:“上天了,是麻师长杀的。你还没告诉我,毕盛究竟是怎回事。”

    孙综只吐一个字:“屈…”

    海中激烈演练,二船对战,指挥官喊:“近点儿,再近点儿!”

    孙综问:“海上如何,这些天没有实战吗?”

    宿舒擦干眼泪说:“我们的反间计奏了效,田豫好像是憋茄子了,这些日子没动响了。”

    过程是(旁白):早先的青州刺史是刘综(刘表的儿子),齐郡太守程喜瞧不起他,诽谤加拆台,结果刘综被排斥走了。程喜荣任青州刺史,也不甚得力,曹叡又遣田豫来主军,程喜成了跛脚鸭,心中不甘服。宿舒遣间行贿于程喜,程喜又行贿于曹爽,曹叡极信曹爽的话,对田豫该赏时不赏,该彰时不彰,时不时还发疑问,把田豫弄得灰心丧气,又兼年老体弱,抱病不出了。王昶返航后,曹叡任其领水军,才开始了与宿舒的海战。

    孙综问:“水督知不知公孙珩死讯?”

    “接到信了,这边抽身不得,虽然不远也没去。”

    孙综说:“讨贼不力畏罪自尽,国君若知定会戮尸,没去就对了。”

    宿舒叹息着:“唉,国君任人唯亲已是大错,有过就杀错上加错,就凭这一点,难成大事啊!”

    孙综:“你也如此认为……亦有弃他之心?”

    宿舒摇头:“老人已故,我身不会生育,无儿无女没有牵挂,无所谓生死,留个忠名吧。”

    孙综叹:“哎,朝中忠主的,除了大将军,就剩你我了。”

    宿舒问:“相国呢,王建也对国君三心二意吗?”

    孙综早看出门道:“主公令王建去玄菟调兵,我看他不但调不来,自己也不一定能回来。那个王表弟,是个丫丫葫芦,早晚会把虎头装进去。”

    宿舒又叹口气:“唉,乐浪和带方的人,心都向曹家了。主公这只大螃蟹,六脚都没了,大盖儿待揭。襄平的防御,是如何部署的?”

    孙综说:“重点防范外辽河,在东岸,挖了条五十里长堑,五步一弓十步一弩,专防敌船载兵登岸。”

    宿舒懂得水战:“外辽河上无大船,敌军不会那么傻,乘小船正面强渡,是白白送死。”。

    孙综说:“离都时,不知公孙珩已死,主公遣我助其平乱,没想到这么快就成功了,我想遣五弟去趟吴国,鼓动吴国水师北上,共拒魏国战船。求水督给他条双蓬快艇,速去速还。”

    孙综的五弟经常为辽东与吴国的往来贸易做事,与宿舒互相熟识。

    宿舒问:“使者出使,必持节幡和度牒,太常身上可曾有?”

    孙综想了想说:“主公先前已有话,这时忙得焦头烂额,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平匪,就没随身带。既已到这儿了,就不如直接去,再回襄平去取,往返得些时日。军情紧急,为实际着想,我们应灵活点儿。”

    五弟见宿舒摇头,说道:“还有一点,我们已向吴国称臣了,如持节幡和度牒,那就不是主国与藩国的关系了,孙权会生反感。”

    宿舒答应:“这话有道理,那你就去吧。不过,上次吴国卖给咱们的船,大多是次品。有的船底渗水,有的桅杆有虫眼儿,风吹折后我才发现,虫眼儿都是在卖前用腻子给腻上的。求他们给换十艘好的。”

    孙综临返前说:“国君想下命令,叫杨祚过白狼河,收付辽西失地,卑大将军过海,收付东莱失地。后经大将军劝说,才答应先等一等,看看吴蜀二国的动态。”

    宿舒:“如此说来,卑大将军就不能来了呗。”

    孙综言:“来。西线有杨祚,国君很放心。这话你别挑字眼儿,不是对你不放心。而是国君仍认为,我军若进攻,必须先过海夺回东莱。所以卑大将军过几日就来。”

    宿舒问:“国君对杨祚,真就坚信无疑吗?”

    孙综说:“看杨祚杀假军师之举,决不是阴人。”

    宿舒苦笑:“徐庶既然能够假冒,再弄个假夏侯献有何难处?”

    孙综突然有悟:“啊!还真有可能,主公发现杨祚是夏侯献在侯城引的线。”

    宿舒一惊:“还有这事?那就确切无疑了。如此来说,辽东只剩半个辽东了。

    4大辽河

    在毌丘俭、寇娄敦和吴能行的三面围攻下,公孙越坚持不住,昌黎举旗投降。

    司马懿过大凌河,与杨祚会师,司马懿满面笑容:“英雄啊英雄,杨将军真是个大英雄!”

    杨祚却突然跪地。

    司马懿知因由:“此时此地,彼此之间,无有此礼。”

    杨祚叩头:“末将不知冯仁为元帅之侄,可我为己之利,致使其丧生,此刻特向元帅请罪。”

    司马懿将其扶起:“舍卒挺車是招妙棋,别说牺牲个侄子,就是我亲儿子,为了制胜也是值得。圣上的口真紧呀!初始,连我都认为你真地投了辽东。”

    杨祚微笑:“天下皆知虎头必亡,圣上信心十足,所以才敢遣我去潜伏。也正是因此,我才不能真投辽东。”

    “实话啊,大实话!”司马懿开始问正事,“辽东尚有精兵多少,布局如何?”

    杨祚用了三个“但”字,一个“还”字,“宿舒的三千水军有些战斗力,但都在海上。守襄平的那一万训练有素,但不敢出城。新扩之军虽然不少,但都是些混饭吃的饥民。辽南的贼匪还牵制其不少兵力。”

    随后,杨祚又将细情禀报一番。

    司马懿面对毌丘俭:“围攻襄平我与杨祚包了,你军分些兵力北上,防范扶余增援辽东。”

    毌丘俭说:“扶余业已归朝,公孙渊指望不上了。”

    “如此,本帅就更放心了。”司马懿高兴,“那你们就全力安民,堆下笑脸做些实事,把失掉的民心挽些回来。”

    毌丘俭说:“哪如太尉所贬,我军与民无怨呀!”

    如期而至,王昶的船队将步兵运到了辽河西岸。

    司马懿筹划得很完美,步兵登陆后即刻先行,骑兵过河后很快就能赶上。连日大雨后,天刚放晴,

    看视水情。望着滔滔大水,夏侯霸向水流中扔只破鞋,看其流速。曹肇说:“越往上游水流越急,是没法得渡的。”

    舆图(地图)再次打开。

    辽河有东西两个入海口,之间相距百多里,魏军现在在西入海口(双台子河)的西岸。东辽河细分好几段,与此次军事活动有关的,为东支流的浑河与太子河,两河与东辽河的交汇处叫三岔河。准确点说,三岔河至海那段叫大辽河,三岔河往上叫外辽河。

    大辽河西岸苇蒿沼泽连绵,辽军不必设防。三岔河往北,东岸是辽东的辽队县。辽军在岸边挖了条几十里长的大堑壕,五步一弓,十步一弩,封锁河面。魏军只能一批批登陆,无法同时展开进攻。另一方面,即使魏军过了外辽河,挺近襄平时,还得过浑河与太子河,如此大水之季,连过四条险河,胜机不大。

    也就是说,在此渡双台子河,事倍功半。

    司马懿想到的是潮,扭头问杨祚:“杨将军应知,大潮时,海水能倒灌到哪儿?”

    杨祚也明白了:“从河口算,四五十里吧。是的,海潮与河水的交汇处无大流速,从那儿上船,可行!”

    反复细看舆图,曹肇发现,大辽河的地势比西边平坦,也问杨祚:“大辽河口的倒灌,应比这边还远吧?”

    杨祚说:“那是。初一,十五的大潮,一直能上溯过三岔河。”

    司马懿闭目冥思,突觉脚背发痒,低头一看,一只小螃蟹爬上脚背,弯腰拿起。

    秦朗于侧说:“心烦意乱之际,它还来赶小潮?踹了!”

    曹肇突然高兴:“慢!元帅,小螃蟹是来送计的。”

    司马懿举手:“懂了,我们应学螃蟹下海,不走正路。”

    秦朗把小蟹投入水中:“公孙虎头,小蟹都叫你亡,焉能不亡?!”

    司马懿下令:“王昶。”

    王昶立正:“末将在。”

    司马懿:“检查好船仓和帆蓬,以待东渡。”

    六月三十,五十艘大船载着先锋兵马沿辽东湾北域驶到大辽河口,隐蔽在杳无人烟的苇荡中。休息到第二天半夜。天不佑虎头,大潮之下,南风助航,一个时辰即望见三岔河湾。

    几日来,魏军巧布疑阵,大辽河西岸军旗飘飘,鼓角齐鸣,以船佯渡,辽军将注意力全投向河心。万万没想到,魏军半夜会从河口而来,正在堑壕中睡大觉,有的被杀有的被俘,堑壕防御从南向北,一步步瓦解。王昶的战船又驶向河西,大摇大摆接众军过河。

    到了三岔河,胡遵的船队沿着太子河转向东,到了支流杨柳河,即是辽阳县,再往前,乘船就得划桨了。人马下船,挥鞭疾驰,天亮时赶到襄平县。

    5胡遵

    胡遵立功心切,不顾疲劳和腹空,临襄平城西门挑战。

    公孙青率众在城楼上望见,向下喊话:“何方军队,不打旗号,来此何为?”

    胡遵气冲牛斗:“玉帝所使,天兵下凡,快叫公孙虎头伸颈受戮!”

    公孙青奇怪:“你他妈的!列队,迎敌!”

    公孙青正待上马,公孙渊来到。

    公孙青手指城下:“陛下请看,不知从哪儿冒出这些妖兵。”

    公孙渊说:“刚刚得报,杨祚是敌间,领魏军偷渡大辽口,袭夺堑壕,河堤防线已破。这是魏军先锋,中军不久亦将赶来。”

    公孙青骂:“他妈的羊崽子,好阴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先前之失,中其奸计,来之正好,光天化日之下,与其决一死战。”

    公孙渊赞:“好!应有这种气势。趁敌军长途奔疲,立足未稳,杀他个人仰马翻!不过,你先等等,让二师长先出城,探探他们的虚实。”

    放下吊桥,二师长白化率军出城。战鼓咚咚,号角齐鸣。牛金拍马冲来,十几回合过去,白化大汗淋漓,刀力渐软。

    公孙渊观望:“白化难胜,首战不能挫伤士气。”

    公孙青出城,牛金迎住,你来我往,难解难分。公孙渊为鼓舞士气,亲自披挂,城内之军,倾巢出战。

    公孙渊头顶耀日紫金冠,身披双铠连环甲,手握屠龙刀,腰藏流星锤,专找胡遵战。司马懿虽然有话在先:前锋如若一时难胜,孤军不可恋战。胡遵之军,非为水军,皆没长时间乘过船,不少都晕了船,上岸后,有的呕有的吐有的双腿站不住。胡遵武功高强,今见公孙渊亲自出战,尽管晕船症在身,也仍奋勇迎战。胡遵想的是:若将公孙渊生擒,大功即成。梨花枪如银蛇,飞舞盘旋眼花乱。屠龙刀光闪闪,呼呼生风星月寒。二人直杀得天上的百鸟四散去,云开条缝给日看。胡遵年近五十了,体力渐显不支,欲使回马枪暗取,打马慢步回转身,只等公孙渊的大脑壳。没想到公孙渊鞍后藏飞锤,那铜锤拳头来大,拴根两丈来长的茧丝绳。胡遵见公孙渊赶来,觉得是时候了,刚拨转马头,没想到公孙渊一锤飞来,银枪被砸飞,胡遵大惊失色,伏鞍急逃。公孙渊第二锤飞来,砸中胡遵马跨,战马扑身倒地,魏将一哄而上,终将胡遵救走。

    燕军战鼓咚咚,士气大振,魏军抵挡不住,急速后退。

    下午,魏军全部聚来,将襄平城团团围定。

    好一阵雷鸣,大雨应声而下。

    公孙渊召开城头会议:“好雨啊,老天惩敌,一时半会儿不会开晴。御敌于千里之外,不如牵到家门口打。实话言之,天虽助之,但不可大意。非常之期,必须动员所有力量,全力对敌。仪杖营只留二百,由公孙修率领保卫皇宫,余下编入护城军。委屈御使大夫了,御林军改为加强独立师,由你王鼎任独立师长,统归公孙青调用。现在宣布各师职责。”

    公孙青是公孙渊另一个小妈生的弟弟,甚得公孙渊青睐。

    公孙青布防:“襄平城虽为平州第一大城,但门并不多,只有东西南北四个门,利于防守,根据各师的不同特点,结合四方的不同地利……”

    公孙渊断话:“讲那么啰嗦干什么?令谁在哪儿谁就定在哪儿。”

    公孙青宣布:“神威将军蓝天率一师守南门,武威将军白化率二师守西门,镇威将军段超率三师守北门,御史大夫王鼎的御林师守东门。”

    王鼎问:“我的军阶是什么?与他们平级可有点儿亏。”

    “真是不识时务,反正也只是一句话而已,”公孙渊一闪念过后随口说:“加你为安东大将军,比他们都大,但大是大,你的贡献也要大!”

    蓝天、白化、段超皆喊:“末将遵令!”

    公孙渊强调:“所谓守哪个门,不是单指城门,而是关联着左右整个城面。蓝天和白化,别仰仗着是朕的舅哥,王御史也别仰仗着是朕的表弟。重申军法,防守不力者杀!畏敌不前者杀!斩将立功者赏,献策制胜者奖,拼搏受伤者治,以身殉国者恤!”

    蓝天和白化分别是公孙渊的两个贵妃蓝海和白云的哥哥。

    王鼎争辩说:“一军是辽东第一强军,各师员额都足,而我才一千八百来兵,独挡东面,这样公平吗?”

    公孙青说:“襄平城东西长,南北短,你那东侧城墙均摊到每个将士身上也并不长,更何况御林军还是从精兵中选出来的精兵,以一当三亦不为过。”

    王鼎计较:“御林军虽算精壮,但从未实战过,只是养眼,恐徒有虚名。再说,西侧城墙也不比东面的长多少,却也安排一了个整编师。”

    公孙青解释:“西面墙体较弱,防守最艰。再说敌军攻城不会平分兵力,哪面出险时还有机动增援的义务,防守不是坐守,还得伺机主动出击。”

    公孙青又说:“这样吧,你认为不合理,与二师换换,你去西面吧?”

    襄平城是五百年前秦开定燕后修建的,设计得很巧妙。太子河自东向西流到这儿,突然向北转去,北去十来里,又扭头转向西,襄平城就依这个转角而建,东河与北河就成了东墙与北墙偌大的护城河。如此雨季,攻方是无法靠近城墙的。如此地利,王鼎岂肯到别处去?

    公孙渊手指王鼎:“这是朕定的,知道你不咋地,完全是照顾你。再申一遍,不遵军令者杀,邻危不救者杀!别仗着是朕的老表弟,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会姑息!敌军千里而来,食不得好食睡不得好睡,精疲力尽士气低迷,一鼓不胜二鼓气泄。大家只要听从指挥,同心戮力,襄平必定坚如磐石。根本没有所谓的神,别再搞那些繁杂无效的祭祀了,太常之职暂歇吧,孙综改管治安,负责民防。民可持盾档箭,可烤弓磨刀,可烧水送饭。你是老臣,有些民望,驱民最合适。还应多想想,出点儿好主意。”

    孙综说:“对于囚犯,亦应有变数,别等绝日了,非常之期,当杀的不如马上就杀,省下狱卒可上城头,省下饮食多守时日。轻犯可赦放,杀敌立功者前罪尽免。不知圣意如何?”

    公孙渊点头:“很好,朕赞成。囚犯中立大功者也给重奖。”

    孙综又说:“还应动员民众,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全为民兵,把院院落落的砖石都搬到城头,到时用来砸敌。”

    公孙青赞成:“对,分段包干,迟缓者拆他家房。有孙爷这般安排,国都肯定万无一失。”

    王鼎不甘受奚落,出个主意挽回面子:“我提个战法,对敌,少让其死多让其伤。战场上,死了埋了就完了,但伤一个就不是少一个了,又是治疗又是护理,哭声嚎声还扰乱军心。敌军数千里而来,伤兵是他们最大的累赘,送又送不起,治又治不了,我建议,出击时,见敌重伤后别补刀,敌人想抬走就让其抬走,对其战斗力的削弱比杀死大多了。”

    公孙渊认同:“这就对了么,多想想这样的事,谁还能小看你。”

    王鼎来劲儿了,随即又提出:“将领们是没问题的,我担心的是战士,尤其是那些没有家属的孤儿,不怕株连亲人,应防其出击时脱逃,我想给咱军这样的战士们纹身,不管其逃到哪儿,胜后都能捉回来。”

    公孙渊补充:“好是好,不过,这会引起这些战士反感的,有利也有弊。这样吧,把所有将士的后背上都纹上个‘燕’字,且都有编号,更利于统领。还有就是为防那些窝囊兵坚持不住时投降,我们要宣讲敌军的残忍,他们是不宽待俘虏的,投降后也是死。双方都精疲力竭不生即死之际,胜利则是靠拼命得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