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逝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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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天不管甄娇丧生 公孙晃兄妹戏婚

    1卫可

    酒肆进来一伙贼,一场打斗后,贼头被甄娇捉住了,哭唧尿相地求饶:“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

    甄娇说:“头给你留着,砍下一只手吧,你看是左手还是右手?”

    贼头磕头如捣蒜:“我们那儿无医无药,剁下手就得死,姑奶奶饶了我吧,我不是大头目。”

    “你们的贼窝在哪儿,大头目是谁?”

    “我们是‘天不管’的,大头目叫袁买。”

    甄娇略为沉思:“袁买?袁谭的儿子叫袁买呀!”

    “是呀,咱们的大头目就是袁谭的儿子,袁绍的孙子。”

    “啊!那你站起来好生说。”

    贼头站起。甄娇问:“十年前,袁买不是领你们投降公孙了吗,怎么现在做了贼?”

    “姑奶奶知道他?”那贼虽不太信,也只得实说:“十年前,袁买随寇娄敦投降后,我们在柳河那里屯田,那些杂牌军,乌丸、鲜卑人占多数,缺胳膊少腿的加在一起,袁军也不到一千。士官大都是部族人,营中无军妓,强奸民女是经常事儿。公孙康为了安民,弄来几个妓女,匪兵个个瞪大眼都想玩儿一玩儿。个把月过去了,还没轮到袁氏兵。听着妓帐的淫戏声,我们忍不住,推开部族兵,袁兵冲上前,理是没法儿讲,双方打起来。虽然杀了护留,我们终归寡不敌众,不能等着死,只得向南逃。右北平与辽西的交界处,是块儿荒芜地,没有人去管,在那儿停下来,为了活下去,只好四下去偷。”

    甄娇挥手让他走:“回去告诉袁买,这店是甄娇朋友开的,以后别来这儿偷了。”

    东北有两条柳河,东柳河发源于长白山,是松花江中游的南支流,西柳河是辽河的西支流,寇娄敦屯田之处是西柳河,那是牧区与农区的结合部,土壤肥沃,适于农耕,屯田兵在那儿种地积粮,以备军需。

    一个来月后,卫可回来了,媳妇问:“怎这么多天才回来?”

    卫可说:“事儿可麻烦了,跑了三郡的三个县,也没整明白。案犯是马家,那个死去的恶绅,排行老二,都叫马二爷,经常倒腾童男童女。他的二老婆胆子小,有两个知根知底人这些日子去敲诈她,二老婆被吓疯了,呼天嚎地到处跑,疯话中也有些有用的话,不少人都知道了实情。我写好状子到了县府,把门儿的问我什么事,我说完后,把门儿的说这事是中辽昌黎的事,阳乐这儿属于辽西,在这儿告不行,想告得去昌黎。我去了昌黎进了县府,县衙看后说,这个案子是恭公亲自理断的,案犯都死了,是不可能翻案的。为了给安吉申冤,我又到了辽东的无虑,那边人说的和昌黎的一样。后来又得知昌黎县令是马二爷的外甥,马三湾乡的有秩和啬夫都收了马家的钱。官司是打不成的,安吉和老奴去就去了吧。”

    昌黎县归中辽郡,在中辽郡的最南部;阳乐县归辽西郡,在辽西郡的最北头;无虑县归辽东郡,在辽东郡的最西边。三地相距不远,连起来就呈一个三角形。

    甄娇动了怒:“咱的孩儿活着,让人家去冤死,没门儿!官府不管我们管,你去不去?你若害怕我就自己去。”

    卫可人仗义:“我是那样的人么,三丑,我去了,万一有个不测,你把大耳垂带好。”

    媳妇心虽怕,但也没扯腿不让走,看着儿子说:“可他还没起大名呢?”

    卫可思量一会儿:“叫他别忘演大刀,就叫卫演吧。”

    卫可去刀架上提刀,媳妇去夺:“这把刀,把儿太长,过于显眼,换把腰刀吧。”

    卫可配上腰刀。两天后的夜晚,卫可和甄娇翻墙跳进马家院,先杀死了两条狗。大老婆正在向菩萨祷告,卫可掀窗进屋,惊惧之下大老婆还没等出声,卫可一刀将其毙命。

    甄娇来到小老婆屋室前,没等甄娇撬门,小老婆开门向厕所走去,甄娇悄声跟上,小老婆倒下。

    天放亮,二人回到白熊岭,卫可想撒尿,甄娇慢步等。不一会儿卫可赶上来,神色有点慌:“这事儿可不好,状子丢了。”

    甄娇一时没想到:“什么状子?”

    卫可说:“对打官司这条道儿,我总也没死心,告马家那状子,仍然揣在怀,刚才撒尿时发现不见了,可能是翻墙时掉在马家墙边儿了。马家死了人,官府不能不去,状上不但有罪证,还有我的名儿,若落他们手,事儿可就明了,你自己先走吧,我得赶紧回去找。”

    甄娇心系金凤,又无法强拦卫可:“到那儿别再毛草(口语:马虎,粗糙)了,发现事不妙,你就赶紧逃。”

    卫可转身往回跑。

    果如卫可所料,乡府知道后迅速赶到马家,什么也没丢,断定是仇杀。啬夫查看四周,在卫可翻墙的草丛中发现了那诉状,不但有状告人还有详细住址。

    有秩看后说:“这是个毛草鬼,发现失落后,当知是要命的事,定会回头找,还是把它放在这儿吧,当其回来时,大伙儿一起拿。”

    差不多跑一天,卫可四下看,那处静悄悄,墙边蒿草高,卫可猫着腰来到翻墙处,看见了那状子,刚想揣进怀,伏兵一拥而上,卫可被擒拿。

    啬夫想把卫可往县上送,有秩说:“别往上送了,就地杀了吧。州牧现在在中辽,他若细问起来,这东西若胡说,可就麻烦了,不如就说他拒捕,一刀两段后,风平浪又静。”

    卫可被杀了。有秩又对啬夫说:“咱也别等赏赐了,打发辆车,把那尸首送回他家,叫他家悄悄埋了吧。”

    三丑正看着卫演耍大刀,甄娇回来了,转身赶紧问:“怎样了?”

    甄娇说:“杀了,那两个妖婆都杀了。卫可还有点事,过两天才能回来。”

    甄娇见金凤用上白蛇灵芝药酒后病情逐渐好转,心也踏实了许多。

    吃了点饭,三丑笑着看甄娇:“仇也报了气也消了,大姐有家也不想回,我看咱卫可对你很敬重,若不,咱们就两家合为一家,在一起过吧。”

    甄娇说话直:“你是打算叫卫可纳我为妾?”

    三丑看出来,卫可对甄娇心中早有情,二人若偷偷摸摸,还不如正大光明:“按理说,依咱家的状况,卫可也应纳个妾了,但我们是不会拿你当妾待,咱俩平起平坐都是正妻室。”

    我身虽非阴间鬼,但已不是人间人,阴阳两界幽幽岸,不知何时惹天廷。

    甄娇忧心忡忡:“大仇还没从根上报,前程难卜尚不安。你们是红杏,我已是烂桃,如若合一家,会败坏良家门。对我的情意心已领,这样吧,咱俩结为义姊妹,可能有辱你身了。”

    三丑高兴:“太好太好了,不知你多大岁数。”

    三丑比甄娇小两月,仍然叫姐姐。

    三天后,送卫可尸首的车来了,惊天霹雳,惊天霹雳啊!全家抱头哭,甄娇眼含泪,只身找袁买。

    2压寨夫人

    甄娇向西奔去。七拐八折,突现一伙人跪在一座狼头状巨石前,边哭边拜,荒草上还倒着一个肢体不全的男尸,一个老妇人打着滚在地上长嚎。甄娇手指男尸:“被狼撕的吗?”

    一个大汉挺直腰说:“这群狼不是往常的狼,人脸狼身直腿行走。两口子在山坡割柴草,这伙抬

    起媳妇就跑,小伙拼命去夺,没夺回来反被杀死,还割去大腿和屁股。老太太在这求狼仙,死的就办

    法了,求狼仙把儿媳妇送回来。”

    甄娇手指巨石:“这石头就是狼仙?”

    “是的,咱们都信它。”

    甄娇怒气填胸:“蠢啊!你们太蠢了,还不赶紧追!”

    大汉说:“听说过有狼人,人对付不了它,这回真来了,去了也是死,只能求狼仙了。”

    甄娇四下张望着:“定是人匪扮的狼,朝哪边去了?”

    有人向西指。

    不见狼匪影,草迹却可寻。甄娇奔走太急,十几里过后气喘吁吁,坐在树桩上稍歇。突闻坎下有哭嚎声,近前向下看,只见一条“黄狼”佝偻着身子哭,甄娇抓块石头丢过去,那物转过脸来,竟是个身着狼皮的人。狼人看见甄娇,突现喜色:“活该不死,我烧火棍遇到仙姑了,仙姑快救我!”

    甄娇问:“你叫烧火棍?”

    “因我长得廋,双腿如细棍,弟兄们叫我烧火棍。仙姑救救我!”

    甄娇略疑:“仙姑?对,我是仙姑。”

    烧火棍说:“你长得这么俊,肯定不是凡人,再说凡女也不敢单身来这儿呀。”

    “你眼力不错。但我这个仙姑扬善除恶,不救恶人,你是狼人不能留你!”甄娇剑指烧火棍。

    烧火棍哭了:“我妈在家信佛,不让做丧良心事,每次我都溜在我们‘狼群’的后头,今早一跤滚坎下,摔断了小细腿儿。我向天发誓,今生不再干坏事,仙姑不肯救,即使不杀我今晚也会被狼撕,那就杀了吧,杀了不遭罪比被狼撕了强。”

    “你说实话仙姑就会救,不说实话就让真狼来撕你。你们这伙匪是从哪儿来的?”

    烧火棍说:“我们原是寇娄敦的屯田兵,咱们袁家兵和部族兵因女人干了起来,寇娄敦不公,咱们斗不过,逃到天不管,为了活命只得抢。”

    甄娇说:“不抢女人就活不了吗?”

    烧火棍抬起脸:“那是别人干的事,我从来没糟践过民女啊。”

    “去天不管应怎走?”

    烧火棍手指:“西边不远。那是一块荒丘,原是狼的领地,咱们到了后,战胜了狼群,在那住下来,靠抄掠偷盗为生。”

    甄娇问:“匪首叫什么?”

    烧火棍说:“大首领是袁买,咱们叫他‘大目’,他有点软和,多数人都怕二头目和三头目。”

    “袁买?”甄娇开始就有预感,“二头目三头目叫什么?”

    烧火棍说:“他们的真名我都忘了,‘二目’左脸受过刀伤,弟兄们也叫他‘半拉脸’,‘三目’是个‘独眼龙’。”

    “我想找袁买,往前还怎走?”

    烧火棍说:“沿南坡半腰走,到沟堂时有个石堆,三块方石在下,三角石板在上,朝那块石板的长尖儿方向走。再遇岔沟时,有棵放倒的榆树,你朝树梢指的那岔走。再往西,凡是拐弯处,都有棵树干被刀削下块儿皮的松树,藏处的帐篷上覆盖着松毛枝。”

    甄娇走时说:“你话若当真,我叫袁买派人来救你。”

    甄娇沿烧火棍所指的路径,七拐八折沟沟梁梁,傍下晌来到天不管。

    抢来的那女人被绑在抬架上,不停地挣扎。半拉脸揭开女人蒙脸布:“脸蛋儿还可以,却有几个雀斑,当压寨夫人不够格,我说大目,这个先给我,整个更可眼的再给你,你看行不行?”

    袁买说:“咱压根就没想和你争。”

    那个独眼匪靠向前:“不行!不管是大目还是二目,谁想独占都不行。今天是我领弟兄们把她整来的,我也不想独贪,咱们轮流玩儿,抓阄分先后。”

    袁买说;“大家共用那是应该的,但不应抓阄,为了激励弟兄们的干劲儿,应以功劳大小分先后。”

    半拉脸摘下那女人的堵嘴草:“这样吧,让小妹儿说了算,你想先跟谁谁就先来…”

    那小媳妇又哭又嚎,半拉脸打她一巴掌:“想活就老老实实陪咱们,咱们饿不死,你也就饿不死,不服的话,大家轮着玩完儿后,再剥净你的肉,烤着吃!”

    甄娇走过来,众匪眼前一亮,齐刷刷地围起来。袁买也惊讶:“这不老姨么,你怎来这儿了?”

    甄娇说:“入伙,做你的压寨夫人。”

    袁买略知甄娇的事:“你的遭遇虽也惨,但还没到咱这地步。你是二婶的妹妹,按辈分我应叫老姨,怎能做我的压寨夫人,那不是人干的事啊!”

    甄娇说:“我早已不是人了,想和谁玩就和谁玩。抢人妻食人肉,你们难道还是人吗?”

    半拉脸乐了:“这话说得好,我们都已不是人了。有人叫我们狼人,但我们不如狼,狼还有公有母亲亲热热。都到这地步了,谁都不知哪天死,快乐一时是一时,还分什么辈不辈,大目你也别独享,玩吧,咱们大家一块儿玩儿!”

    甄娇看了看那女人:“这话对,但你们应先答应我一件事,我就痛痛快快地陪大家玩儿。”

    众匪团团围过来,半拉脸说:“真如你所说,咱们什么事都答应,快说什么事。”

    甄娇手指那女人:“把她送回去。”

    半拉脸说:“你比这小娘们儿美多了,肯定看不中咱们这些丑八怪,你可能为救这女人而来,咱们放了她后,你若变了脸,有大目独护着,咱们恐怕连根毛儿都碰不到。”

    甄娇咬咬牙:“一言为定,绝无变卦之理。”

    半拉脸说:“就算你话当真,但要是大目贪食,不让弟兄们上手,咱也无奈呀。”

    甄娇说:“袁买是个熊包,若是个真正的英雄,你们也不会时至今日还依旧落魄。袁买!你看呢?”

    袁买不敢大声回应:“当然得听老姨的。”

    独眼匪怀疑:“就我这个长相,你也肯吗?”

    甄骄说:“不管是歪瓜还是裂枣,再丑点儿也行,连公狼都行。”

    独眼匪不放心:“能咬仙桃一口,不啃烂杏半筐,宁肯与你玩儿一次,也不整乡妇半年,现在就与我玩儿一次,大家才能相信。”

    半拉脸说:“只先与三目,那样也不公,都玩儿今天也没那工夫。这样吧,你自已脱光,让弟兄们挨个摸一摸,咱们就信你的话。天比树叶长,过后儿你再慢慢陪着弟兄们玩儿。”

    甄娇很干脆:“好!让你们随便摸!”

    甄娇开始脱衣服,匪徒们逐个向前拥。半拉脸抽刀:“别挤别挤,摸也不准乱套,我第一,独眼第二,后面的都排成串儿。”

    甄娇脱掉了外衣,露出了肚皮,再不想脱了。独眼用手比划着:“脱,脱,还得脱,小裤也得脱,一丝不挂。”

    甄娇说:“我不好意思自己脱,半拉脸和独眼帮我拽下来吧。”

    半拉脸和独眼刚想伸手,甄娇挥起剑,两道白光闪过,迅雷不及掩耳,两颗匪头接连落地。众匪一片尖叫。再看那袁买,呆若木鸡。

    甄娇拧嘴一笑:“都是熊包。袁买,你遣那两个长腿把这女人送回去。回来时再把烧火棍抬回来。”

    袁买点点头:“长二、长三,你俩去吧。”

    长二、长三抬那女人东去。袁买有些庆幸:“老姨这两下子真行!这俩东西确实不是好尾巴鸟,你比我强多了,在这儿当真正的大头目吧。”

    甄娇说:“你还真差点儿,你们拥戴我当头儿,那我就当这个头儿。头些年黄巾军的头领叫大目、

    二目、几目的…开始还挺好,杀恶济贫很得民心,后来就变了态,见富就抢见商就劫,没了民心最终都完蛋了。别叫我‘大目’,还是叫我‘仙姑’吧。弟兄们不要甘当匪徒,那不会长久,以后要争当英雄,糟蹋民女不是英雄,打家劫舍也不是英雄,我们要当百姓们不愤恨的真英雄。”

    袁买摇头:“我们得先活命呀,不打不劫怎么活?”

    甄娇说:“不可以烧点荒种点地吗?”

    袁买说:“咱们也试过,但这地儿的土太贫雨太少,打不了多少粮,再说,糟贱庄稼粮食的恶兽也太多,野猪、獾子、黑瞎子,不分白天和晚上,谁有耐心时时防?”

    甄娇说;“什么也斗不过人,打死它们吃肉,不是一举两得了吗?”

    “人非纯食肉动物,单吃肉是不行的。”袁买心也不太粗,“再说,烧荒种地还暴露了居处,会招来官兵围剿的。”

    甄娇点头:“确实啊!看来还得打劫,但以后打劫,不能谁都打,应着眼于府库和官院,别让百姓骂咱们。”

    月色曚昽,狼人们围着火堆,边烤边吃。袁买陪甄娇察看各个火堆。

    袁买问:“老姨爱吃什么肉?”

    甄娇看着烤肉:“这都是些什么肉?”

    “东头那堆是兔子肉和野鸡肉,中间那堆是野猪肉,这堆是狼肉。”

    甄娇有经验:“兔肉和野鸡肉这样烤不香,地上挖个坑,剥皮收拾净后,包上作料,盖层树叶覆层土,再在上面架上柴火,蒸熟后再扒出来吃,那才叫得味儿。”

    袁买说:“哪有那种铺排,那是人的吃法,咱们是狼,半生不熟带点血吃,才是咱们的本性。”

    “可也是,我有时会以为自己仍是人。”甄娇拿条狼腿,“那我就吃狼肉吧,好给自己再添点儿狼性。”

    火比月亮红,半夜,长二长三回来了,坐下就吃。

    袁买问:“把烧火棍抬哪儿去了?”

    长二说:“烧火棍小脸煞白,血都流光了只剩一口气,咱这无医无药,抬回来也得死,瘦得只剩张皮,也剔不了几口肉,丢在那儿算了。”

    长三抹把嘴:“今儿个明儿个的事儿都顾不过来,管他娘的什么来生呢。”

    下半夜,甄娇睡在袁买的帐里。甄娇问:“明天你们想干什么?”

    袁买说:“听老姨的。”

    甄娇说:“还‘老姨’个啥?这儿不是真正的人世,别分辈分了。我是你的压寨夫人,叫我‘压寨母狼’吧。”

    袁买喜笑:“好,那以后什么事都听母狼的。”

    二人平躺在干草上,甄娇打一拳:“你怎么不动手?”

    袁买故意问:“动什么手?”

    甄娇先动手:“你们不是憋得够呛么,你真是个熊包,不怪还受小头目的气。”

    袁买鼓捣一会儿,觉得有些失趣:“你也没性欲啊?”

    甄娇哭丧着脸:“火烧心肝者,哪来真淫欲。”

    天放亮时说:“仙姑的剑,杀人不见血,弟兄们无人不怕,又答应赏他们睡,他们都会听你的,不过,你真能什么样的人都肯陪吗?”

    甄娇转过脸,泪目:“那就看你的了,你若震不住他们,我也只得用那办法。”

    袁买好像增了志气:“有仙姑在这儿,谁都不在话下。”

    甄娇转回脸:“那就好。不过,光咱们俩人还不行,还要想法儿叫大家都活下去,才能报仇和雪恨。”

    清晨,胡乱啃了点什么后,袁买就陪甄娇去视察驻地。甄娇说:“今天先别着急行动,我得看看周边的地貌环境,光知道打抢还不行,还得防备官兵的突袭和围剿。”

    袁买说:“那是。只抢些民家,百姓奈何不了我们,官府也不会太上心,可你叫以后专抢府库,官府必然会兴兵征剿,包抄过来怎么办?”

    “我这就是在给大伙儿找退路!”甄娇问,“附近各方势力如何?”

    袁买说:“东边一直到海,这你知道,是公孙的辽西郡,向东无退路。”

    二人向西走,爬过五道岗,绕过四条沟,来到一处刀刃梁。袁买说:“梁西属幽州右北平郡,到底是哪个县,我现在还弄不清楚,西北虽也属公孙,但那儿有个步摇莫护跋,岁数不大威望高,足踏四方交结天下,周边谁都不想招惹他,咱们最好也别去动他。”

    甄娇问:“步摇莫护跋,这名儿好奇特,哪个部族的?”

    袁买说:“鲜卑族的,他们的话夹杂着汉话,帽子上的饰物很好看,走起路来随步摇。他们非常义气,有些逃犯也躲到他们那儿。”

    甄娇说:“这道刀刃梁,是条好退路。多给莫护跋点儿好处,临危时咱也往那儿跑。”

    袁买觉得为难:“咱们穿无像样衣,吃无像样食,哪有好东西拿去给他送礼?”

    甄娇说:“咱们的老本行不就是抢么,到右北平去抢,采好盘子,抢几个较富裕的官府,弄点儿好东西送给莫护跋,这事儿你去办。我带兵去阳乐县,把那个县官儿杀了,给安吉和老奴报仇。”

    袁买迟疑:“我先前曾说过,抢富劫豪百姓奈何不了我们,动官府风险太大,会遭围剿的。”

    甄娇胳膊一甩:“管它什么风,也别顾什么险,痛快一时是一时,高高兴兴干一天,也不窝窝囊囊活百年。”

    深夜,阳乐县府起火,府丁挑灯笼与县令向着火处赶去,甄娇从侧面跃起,挥剑将县令杀死。

    3公孙晃

    昌黎县令及马三湾乡官接连被杀,公孙康震怒,中辽郡守公孙越行事不急瞻前顾后,公孙康来后责之:“你这个郡守是怎当的?非战非乱的年代,县官乡官竟接连被杀,这都过半月了,有没有点头绪?”

    公孙越说:“火光中,有人看到过案犯,是个美女,经过明察暗访,因由挺曲折,可能是二嫂干的,因为女儿的缘故,案子结得不清,与县乡结下了冤仇。”公孙越是公孙康的一个庶子。

    “我还有个孙女?”公孙康似乎忘了金凤。

    “与公孙修是孪生。”公孙越细说一遍。

    公孙康一惊:“啊!有过这话儿,如此言来,为父无地自容啊。甄娇的话就别细说了,那么,现在有无她的行踪?”

    公孙越说:“现已查明,寇娄敦的部族兵与袁氏残兵闹讧后,袁兵逃到三地交界处的天不管,二嫂气性大,走投无路后发疯般地去了那儿,若不是碍着二嫂,我早率兵去剿了。再则,那案子二叔亲自结的,我也就犹豫了。”

    公孙康知道那地方:“所谓三郡交界,细说是辽西的属地,你觉得为难,那阳仪怎也不管呢?”

    公孙越不喜阳仪:“阳爷老了,耳又聋眼又花,成天坐在郡府里,哪儿也不去巡视,下属隐瞒不禀告,他就什么也都不知道。父亲还是劝他养老去吧。”

    阳仪非为常人,不但是公孙度的结义兄弟,手中还有公孙度的临终遗嘱,公孙康父子都有所忌惮。

    公孙康思量一番:“你应知道,为父不想对其明言啊,这话你慢慢透给他吧。”

    公孙越说:“那话儿我会说。父亲也不必一下子就打发其回家,在州府中安排个悠悠闲闲的尊职,

    他的心就会平衡些。”

    “这一手儿不用你教我。”公孙康又归原话,“作孽呀,作孽,老夫作孽呀!剿也不是任之也不是,‘天不管’!为父管不管呢?”

    “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任二嫂胡作非为呀。昨日右北平郡守遣从事过来,说这伙匪徒还抢了右北平的两个县,他们不想轻易越境,想叫咱们去清剿。”

    公孙康怒拍桌子:“不管是不行的,‘天不管’,人得管,但神医难割自身之痈。这样吧,你去趟右北平,说说咱们的难处,允许他们去清剿,可入咱的境,事成后拉人头来请功。”

    右北平郡尉刘晃率军进剿天不管,看清了地图侦探好了方位,先堵住刀刃梁,再将狼匪团团围定,

    四面放火,步步进逼。刀如柳叶,箭如飞蝗,匪兵一个个倒下,袁买也倒下了。甄娇挥剑搏杀,与刘晃一番恶战,裤子着了衣服着了,甄娇倒地刘晃近前,甄娇艰难睁开眼,松开手中剑,对刘晃说:“你把这柄剑交给公孙修,杀了公孙渊,我死后做鬼不抓你。”

    刘晃得胜后,车拉人头向公孙康请功。刘晃气宇轩昂,公孙康见其第一眼即生好感,设宴款待。

    公孙康端樽:“酒,既是佳酿又是毒药,老身家宴不饮,逢友必酬,今陪将军喝点儿,以庆大功。”

    刘晃抱拳:“感悟州牧赏识。”

    公孙康试问:“刘将军三十左右吧?”

    刘晃点头:“三十过三。”

    公孙康又问:“妻小若何?”

    刘晃答:“妻丧三年,小儿尚幼。”

    “几房偏室?”

    刘晃说:“末将重情,一夫一妻恩情诚笃,没纳妾室。”

    公孙康拉话:“尚武之英才少有别趣,将军闲暇之余,以何为雅?”

    刘晃陪话:“难谈雅字,只是尽兴而已,我喜欢周游各地,可当下六合不整四方割裂,难以尽兴啊!”

    公孙康点头:“管宁、王烈也如此。我却不理喻,脚踏山、水、土,哪儿都大同小异。我算走够了,几郡巡一圈,上床还得靠人搀。”

    刘晃放下筷儿:“祁连艳阳琅邪雨,北国皑皑南国红,西池王母尚酣睡,东瀛彭祖抛钓钩。泰山的雄伟令你敬仰,小浪底的咆哮令你震撼,虎岭不同马虎岭,华山异于九华山,留恋之处在于特色。游览与政务不同,州牧思虑万千,心境当然不一样了。”

    公孙康“啊”了一声:“啊!没想到校尉还是位儒将,真是难能可贵啊!老夫心态不如将军,不怪早衰。不知将军胸中之志,望于几程?”

    刘晃说:“难说有志,只盼六合整固,大疆一统,九族亲睦,太平即洽,游步中华,举掌敬天罢了。”

    公孙康赞:“旷世之志啊!我亦盼华夏无处不柔日,神州有天皆和风。与诸贤共议,言谈投机者除了管宁、王烈外,就是校尉了。管、王才溢,志却短,校尉鲲鹏腾雷,相见恨晚啊!”

    刘晃亦觉亲诚:“若与州牧早识,必当早领言教,小吏心亦如此。”

    公孙康说起刘汉:“将军身为皇族,应为皇室的前景担忧,不知还能维系多久啊?”

    刘晃压低声:“这在中原,是应避讳的话题。”

    公孙康微笑:“吾早知之,可这不是中原啊,深言无妨。”

    刘晃说:“是的。当今的皇室全靠曹公支撑,若无曹公,刘汉大厦早就坍塌了,曹公都把女儿送进皇宫了,我看曹公是真心拥汉,别人的疑虑全是多余的。”

    公孙康探话儿:“啊,那就好。还是说将军吧,礼制,妻殁三年夫当即续,将军择恰乎?”

    刘晃言:“才来右北平不久,职位迁变未曾顾及。”

    公孙康面呈羞色:“老夫不耻为女做媒,公孙妙儿,吾的生女养于公孙恭处,容颜若何父不便夸,适嫁之龄屡失良缘,也就放下了。天赐良机,今与将军巧晤,校尉若不嫌公孙家门低,吾欲将丑女相赐,为君执帚,以伴白头。”

    刘晃起身:“铜雀台头,恭公以联择婿,公孙妙儿早已名扬天下,门第与容貌何必言及。”

    公孙康笑了:“这么远的路,按你们那边的婚俗,礼仪应当如何进行?”

    刘晃说:“右北平也是多族聚杂,婚俗不太讲究,这样吧,为谢泰山美情,小婿轻身去接吧。”

    公孙康高兴刘晃满意。公孙康回襄平语于公孙恭,公孙恭更高兴:“如此甚好,不过,妙儿倔拗,若不达意亦为枉然。还有,那条上句……”

    “弟心太痴,还拿那话当真。可也够巧,刘晃清尚弘道,光明行世,二元为光,日光为晃,晃二元光天化日。如此言来这不是天意么。弟若没二言,刘晃九月初八来接亲。”

    公孙恭又说:“妙儿对张示开仍没绝情,不知此番该当如何。”

    公孙康沉思一会儿:“刘备够得上枭雄,不顾宗族情分夺得了刘璋的益州,马超也投靠了刘备,关羽威震荆州,纵观各方实力,看来曹操囊括四海是遥遥无期了,如此看来,联络刘备的时机到了,人家已遣使来过,咱老不作声也不尽情理,就让张示开出使成都吧。”

    公孙恭说:“赵广上次来,带了点茶叶,虽说不算贵重,管怎也是礼,咱们回点儿什么为宜呢?”

    公孙康言:“带包靰鞡草吧,巴蜀无此草,也应算作宝,回敬他们的茶叶,也是不菲的。”

    公孙恭笑:“兄真能整事儿,也是,道上路宿时还能当枕头用。张示开从没出过远门,打发谁陪行呢?”

    公孙康甩下胳臂:“就他一个人,不用陪行或随从。”

    公孙恭咂下舌头:“那可太险了,恐怕完不成使命啊。”

    公孙康却说:“完不完成使命无大碍,想法儿让刘备知道就行了。如被曹军逮着了,知咱与刘备有联络,往后更不敢轻视辽东。为了能使妙儿忘了他,再跟张示开漏点儿话:去后若不想回,就在那儿住下吧,刘备若真能统和天下,定要与辽东保持好联系。”

    佳期择好了,佳话处处传,刘晃在襄平城西下了马,昂首挺胸进了门,道南道北全是人,争先恐后看新郎。公孙恭将其迎进院儿,笑着说:“姑爷迎亲如行军,来得好快啊,比择定的日子早了一天。”

    刘晃有点不好意思:“这事看来怪莽婿,在城外打个店,明早过来就好了。”

    徐慧在倪玲耳边说:“这姑爷也不算太精灵,这等大事儿,竟能把日子记错了,问他生辰,还不知能不能说明白呢!”

    倪玲也认真:“那你问问吧。”

    徐慧靠近问:“良缘必得八字合,爱婿八字记不记得?”

    刘晃施礼;“小婿的八字太丑了,在泰岳泰母面前,羞于启齿呀。”

    公孙康斜眼瞅夫人:“净说无聊的话,咱俩八字也不合,不也过一辈子了么?”

    徐慧说:“亲是你定的,当然得算数,我只是问问而已,不管怎地,也应知道八字儿呀。丑能丑到哪?”

    公孙康耳语于刘晃:“如真没记住,就随口编一个吧。”

    刘晃却说:“小婿记得清清楚楚,甲丑年,丁丑月,亥丑日,午丑时,真是丑到家了。”

    徐慧一惊:“怎会这么巧呢,姑爷的八字跟咱公孙晃的一点儿不差呀。”

    倪玲也惊讶:“哎呀!两个人名也一样,都叫晃。”

    公孙康似乎有预感:“先前未曾细问,刘校尉祖谱可否端详过?”

    刘晃不明其意:“自幼孤零,长于皇家幼苑,从未见过家谱。”

    公孙恭问:“那你又怎知生辰的呢?”

    刘晃说:“我婴儿时被父母扔弃。养父母捡到我时就发现八字之布缝于肚兜。”

    徐慧眼含泪,公孙康头发麻。

    公孙恭又问:“你之左脚,是否六趾?”

    刘晃亦惊:“岳父何以知之?”

    公孙康实在忍不住:“那你就是公孙晃了!”

    刘晃蒙了:“不是入赘,不能改姓。”

    徐慧一把将其抱紧:“你就是我儿公孙晃啊,多少年梦牵魂萦,竟然这样巧见。儿呀!儿呀!”

    公孙晃傻了,不知怎应。

    说曹操:不遵宗法制,不尊孔与孟。三教九流皆泥墙,唯我筑栋梁。

    老马卧槽日,不瞑千里目。孟德驾鹤游何方?西会周文王!

    正当此时,洛阳传来曹操死讯,曹丕成为新魏王。辽东面临新抉择,公孙康气血交加,一跤跌地,半身不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