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令我厌恶
说得太多,徐悦兰累了,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可是斐祥表哥呢?他明明就是用不光明的手段得到参加院试的机会,不思暗暗地参加,以自身才华夺得魁首便罢,还在多才子游客的曲江畔与那些个书生起争执,大肆宣扬他必中,这不是存心给陛下抹黑吗?陛下若不处置他,何以平天下学子之愤,又何以令他们心悦诚服呢?”
徐悦兰深深地叹气,诚恳地望着慈和太后,“母后,这便是儿媳方才所言的,为舅舅与表兄好的意思。以他这种嘴上没个把门的性子,迟早闯出更大的祸事,这一次惩罚了他,让他知道有些事做得说不得,有些事做不得更说不得,以后,他才能真正地成长,陛下也才敢真的用他。”
一番话,徐悦兰说得语重心长。
一开始,慈和太后还认为徐悦兰是为了她自己娘家人在故意抹黑应斐祥,可听下来,却又觉得她说的实在很对,完全找不到一丝错处,而且,从她的话里,儿子非但不是故意冷落应家,相反的,还是为应家好了。
“斐祥当真在外面横行霸道?惹得怨声载道?”还是很怀疑,为何从她口中说出的侄儿,与她了解的大不相同。
“母后若是不信,可微服出宫瞧瞧,儿媳绝对不敢欺瞒您。而且,母后您也是了解陛下的,他对应舅舅向来尊敬有加,登基之后,也是赐下许多的金珠玉器,若非斐祥表哥做的实在太过分,陛下不会动他。”
看她说得有模有样,慈和太后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不成真是自己误会了儿子?
“哀家会派人去查,这段时间,你就在哀家宫里伺候着,哀家在慈宁宫待多久,你就在这里多久。”
“儿媳遵旨。”徐悦兰没有丝毫抵抗地就答应下来。
徐悦兰肚子里怀的毕竟是自己的孙儿,慈和太后就算对她再气愤,对孙儿也有几分情感,何况经过徐悦兰那么一番话,她这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是否被蒙骗了,也就顾不得寻徐悦兰的麻烦,由着她带了人去收拾出在她旁边的一间屋子,自自在在地仿佛在她自己宫里一般。
于是,当杨曜德急急忙忙赶来想要救驾之时,就发现根本没他的用武之地。
这婆媳两个,各自自在着,井水不犯河水呢。
杨曜德给母后请安,慈和太后却是深深地看着他,看得他不知所措,然后,便在他惊疑不定中,挥手赶他出去了。
杨曜德满心疑惑地来到徐悦兰身边,她正欣赏着慈宁宫内盛放的百花,很是惬意地晒着春日的暖阳。
对于他的疑问,她只有一句话。
“终究母后最爱的人是你。”
他更是一头雾水,她却拒绝再谈,只要他静观其变,还要他不要干涉,这段时间,她就要在坤宁宫内。
被赶出慈宁宫,他感叹一句女人太复杂,只能回到自己的主场——御书房内那些个臣子,还有那些个奏折,只有这些政事才不会令他完全看不懂,会老老实实地依照他设定地方向发展。
香儿亲自端着精心炖了足足六个时辰的大补汤,面含微笑,等在御书房外,等着进去通报的祥明出来,告知自己可以进去。
可是,待得祥明出来,她却失望了。
陛下政务繁忙,不便见贵妃娘娘。
这是祥明的原话,但她肯定若换了是皇后在此,肯定不会是这句,这段时间,她隐身暗处,看着他们夫妻俩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她心里嫉妒,又无可奈何,那所谓的恶魔系统,除了让她看到更多更妒忌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祥明公公,我就同陛下说几句话,用不着多少时间,不会耽搁到陛下处理政事,还麻烦您帮我再通传一下。”放低身段,她哀求着。
祥明很为难,但看她实在有些可怜,且她多年来对慈和太后与今上都称得上忠心耿耿,若是她能与陛下说开,放弃做妃子,陛下也会很高兴。
将贵妃的意思再次禀报。
杨曜徳停下批阅奏折,只考虑了一瞬,便命祥明让她进来。
得到许可,香儿端着那碗补汤,恭敬地送到杨曜徳面前,可是,他连看也不看那碗汤,直接要她说明来意。
香儿的脸上浮现受伤的悲戚。
“陛下可否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为陛下的付出,忠心耿耿地照顾太后,陛下心里没有一点感激吗?若是没有皇后娘娘,陛下还会这样对我吗?”
杨曜徳看着她,很冷静,“你是宫女,你做的那些都是你的分内之事,当然,你一直对母后忠心不二,这份忠心实属难得。朕也很明白地告诉过你,若是你不坚持为妃,朕可以认你为义姐,替你寻一门好亲事。”
香儿的脸色越来越惨淡,杨曜徳却没有丝毫心酸,依然说着伤人的实话。
“你本可以得到朕的感激,是你自己放弃了,你坚持要为妃,还利用太后逼迫朕,朕对你,只有厌恶!不管有没有皇后,你这种行为,都只会令朕感到厌恶!”
一个“厌恶”,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香儿大受打击,声音都颤抖了。
“没有皇后,也会厌恶我?”
“没错!”
定定地注视着他,这个他爱了多年的男人,以往看着就觉得美好的脸,此刻看来如此狰狞。
一股恶意,自心底升起。
“陛下可知道,皇后不是什么美好善良的女子,她的身体里住着恶魔,暗地里耍阴谋诡计……”
“朕知道。”
三个字打断她,她惊叫:“你知道?”
“皇后若是一个纯然善良单纯的女子,她与朕早就被那些野心分子谋害了。”
“你竟然知道……”香儿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最后的把柄也没有了,还有更多的难堪涌来。
转身,她以最后的尊严强撑着踉跄退出。
“贵妃娘娘。”宫女上前扶住她,很是担忧。
香儿看着这宫女,她的发饰、衣物全都是她熟悉的,她曾穿着这样的衣服快二十年,在这宫里来来去去,做梦都想着换下这身衣服,穿上象征身份的华丽宫装,伴在那个伟岸的男子身旁。
如今,她的梦实现了,却是伤透了心,她的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