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看着我的眼睛。”

    安德烈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可靠。

    韩灼被竖瞳注视着，一动也不敢动：“你在哪？”

    “你面前。你看见的就是我。放松自己。”

    ？？？

    韩灼满头问号。

    安德烈娅那双眼睛明明是极漂亮的冰蓝色，之前被她盯着看的时候，要不是话题严肃，他差点都觉得有点儿害羞了。

    冰蓝眼睛哪去了？

    而且，正常人，谁的眼睛会发光！

    “你没看错。”

    韩灼感到身前一只温暖的手扶助了自己的胳膊。

    面前之人声音轻柔：“注视我的双眼，什么都不要想，将一切交给我。”

    韩灼如言看向那双发光的眼睛。

    不行！

    没法什么都不想！

    黄褐色的虹膜上，布满令人恐惧的条纹图案，狭长的瞳孔更是像深渊一般。

    看着这种眼睛，怎么做到什么都不想？

    而且，为什么能看得这么清楚？！这些事都太奇怪了。

    ……

    “怎么样？”门一打开，赛义就凑了上来。“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呢？”韩灼条件反射回答。

    “……”赛义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转而问安德烈娅：“韩这么有精神，那就是很顺利？”

    亚戈看看安德烈娅略带失望之色的神情：“不顺利？”

    安德烈娅摇了摇头：“毫无反应。”

    她向韩灼走近了一步，忽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抱歉，没经你同意，我对你进行了异能强制激活。”

    最后几个词，韩灼没听懂。他被这个拥抱吓了一跳，有点手足无措地道：“会怎样？”

    “原本是想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这样对你才最安全。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安德烈娅退了回去，看看韩灼，勉强笑道。

    “激活失败了。但好消息是，你也没有发生任何失控反应。看来，确实如亚戈所说，你身上的污染值极低，低到哪怕是我也没法激活。”

    她向韩灼微微倾身：“再次致以我诚挚的歉意。请谅解。”

    韩灼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他其实还不是特别清楚到底什么个情况，这几小时听力都听得半懂不懂的。

    安德烈娅见状了然，一时有点哭笑不得，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而对亚戈道：“麻烦你给他解释下这些事。”

    “赛义，走了。”

    ……

    “我不明白。之前？”韩灼问道。

    “你是指做的测试？”

    韩灼点头，求知若渴。

    亚戈叹了口气：“你知道异变和污染吧？”

    韩灼：“……”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说，这听起来像是常识？

    “大科莫地区官方记录的第一起污染事件，是一年前——你现在也算半个自己人，告诉你也无妨——安德烈娅亲身见证。”

    “等等，安德烈娅——什么？”

    看见？经历？目击？韩灼脑海里飞快寻找着对应的词汇，总觉得把握不准意思。

    “这事其实也没那么奇怪，她毕竟是森警一队的，而派尼斯森林本来就是异变重灾区。全大陆在近两年都陆续发生了污染事件，原因至今不明，解决方案仍旧未知。安德烈娅遇到，也不奇怪。”

    “那你们？”

    “森警二队一直在配合研究院取材调研，研究院出理论数据。我们调查局出经验数据，同时与他们合作。”

    亚戈摆弄了下手旁的仪器，说道：“目前发现，植物与动物，包括人类，都可能被不明来源的物质侵蚀，这个过程我们称为‘污染’。”

    “污染有一定概率导致变异——在人类与动物身上的表现型可能类似畸变。

    按变异程度或者污染检测结果，我们定义轻度、中度、重度、极危污染。

    轻度污染一般只要采取合适的防护措施后拔除污染源，即可恢复正常。这种程度的病人，都还继续由普通医院收治。

    中度及以上污染则麻烦得多，随着严重程度加剧，病人的失控风险会呈指数上升。——现在他们都由我们这里处置。”

    “公众知道的是，这只是一种普通病灶，会传播，可治疗，只是病情发展迅速，需要尽早求医。”

    亚戈看向韩灼：“但事实上，重度以上污染，我们能做的很少。一旦严重失控，我们只能击毙。”

    韩灼：“……”

    他只听懂了关键词，很想问一句：所以病人送来调查局，都是为了方便你们下杀手？

    “那我，测试？”

    “给你做了两类测评。刚才测的是活性亲和度——我们将那些不明污染物质统称为‘活性物质’，测的就是你与它们的亲和度。”

    亚戈指着那五个匣子：“它们的活性材料来源，我暂时不能向你透露。但从1号到5号，惰性依次增高，试纸染色难度越大。

    给序列号越后的匣子试纸染色，则亲和度越高。同一个匣子，则看给试纸染色需多长时间来判定。

    1号最易，通常以1分钟为指标，如果1分钟内试纸毫无变化，则视为亲和度极低。2号以2分钟为指标，以此类推，5号以5分钟为指标。

    在你之前，所有人都是从1到5用时依次增加。”

    他感慨道：“之前只有安德烈娅一个人能用到5号匣子，没想到你的活性亲和度竟然高得离谱。而且太奇怪了，怎么会惰性最强的5号匣子，反而对你反应最剧烈？”

    韩灼：“我不知道。”

    “行了，知道你不知道。我们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亚戈摆了摆手。

    “就是因为你活性亲和度太高，所以才排除了净化异能。对活性物质这样亲和的人，怎么消除活性进行净化？”

    “说到这个，就关系到给你做的另一项测评。赛义带你去的那个，基础能力测评。如果你有一阶异能，基础能力里至少会有一项达到D级或更高。”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了，你没有。本来我还不敢相信，但安德烈娅都验证过了，你看来是真没有。”

    “那，异能？你们都有？”

    “那也不是。安德烈娅是少数。毕竟，异能，谁知道是天赐还是诅咒呢？”

    “为什么？看上去，厉害？”

    “确实厉害，没异能的人对付C级以上异种就会很吃力了——我想你已经见识过。”

    “异能来源尚未有定论，目前普遍认为，来自污染活性物质。”亚戈苦笑，“因此，拥有异能的人，将永远存在失控的风险。”

    “有些人是在被污染后意外得到的异能，还有些则是主动选择——这是4级保密内容，请勿外传。”

    “尽管安德烈娅没能帮你成功激活，但是，现在，你还有一个机会。”

    亚戈神情严肃：“4级保密内容：服用特殊药剂，能大概率激活异能。而我们调查局有员工福利——免费特供活性药剂。”

    他郑重问道：“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