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豚湾，城南区刺槐路19号。

    韩灼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所在的这个房间，虽然面积不大，但该有的东西都有。

    一张单人床，床垫颇软，躺下去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一套桌椅，一个嵌入墙内的衣柜。

    床脚处甚至还有一个窄小的电视机！

    就这待遇，他都快感动得哭了好么。这么多天，总算住上了正常的房间。

    不过，他想起这房间怎么得来的，不由略有尴尬——

    “希尔斯，这就是你说的包吃住的工作？”

    “不然呢？难不成你想去找富婆？我可没这资源。”

    “……”韩灼很想给他一个“滚”字，但希尔斯特么没教他！

    “但这，这是……”

    希尔斯替他把那个他又忘了的词说了出来：“住家保姆？”

    “对！我不会……”

    希尔斯扬了扬手：“这有什么会不会。做饭什么的，马洛先生不是说了没关系么？他会教你。”

    韩灼苦着脸：“这些工作，你怎么找的？”

    “别那么在意。这可是科莫正儿八经的互帮互助协会！”

    希尔斯一摊手：“我可是带你去了协会亲自选。那么多家，你自己挑的这家，得亏马洛夫妇也选中了你。”

    韩灼：“……”

    确实是自己挑的。但那不是因为广告上写着，乐意帮助外国人练习西州语么。

    他以为就是打扫一下，哪里知道不仅要做饭洗衣遛狗，还得看护孩子！

    “行了，已经很好了，他家都没有幼儿！”希尔斯安慰，“最小的孩子也有8岁了，不难。”

    韩灼：“……”很想问一句，希尔斯你不是旅行者么，说得这么有经验，以前到底做过些什么？！

    韩灼自我安慰，好歹每周干个15小时左右，就能包了吃住，至少能活下去，不用露宿街头。

    下午时，他被希尔斯带到附近杂货超市，挑着最便宜的买了身换洗衣物。

    ——还好他还有从北田监狱带出来的洗漱包，不然哪有钱买牙刷刮胡刀！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早餐与公交那么贵，而杂货超市明明在购物中心里，看着也很正规亮堂，衣物价格却很低。

    长裤最低只要10纳，短袖就更便宜了，4纳！

    ——韩灼其实想买长袖，这几天都有点冷，明明已经双月历5月份了，怎么感觉越来越冷了？

    但居然没见着可以外穿的长袖。他只好入乡随俗了。

    可惜的是，袜子与内裤都没有散装卖，前者3双装2纳75分，后者5条装12纳，很是让韩灼心疼了一下。

    其实真正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便宜的，反而是鞋子。

    一双深蓝色系带便鞋，最便宜的竟然只要5纳！

    为了不穿湿鞋去上班，他极其乐意下个血本把这鞋拿下！

    ——然而却被希尔斯阻止，拖去了另一排货架前。

    “工作靴才是你必须的，信我！”

    韩灼当时就两眼发直了——最便宜的也要30纳！割肉也没这么痛！

    最后，没有富余的钱买外套，他只好一件短袖迎着寒风，一身正气护体，抗寒全靠抖。

    希望自己湿透的那身外套能早点晾干。

    韩灼侧头看着床头那一堆硬币，这回可是一张纸票都没有了。

    4纳85分。恐怕都不够一趟车钱。

    明早继续跑步去调查局。

    接下来，就是攒钱还给安德烈娅。还得多攒点，请希尔斯吃顿饭，就早餐那价格，该不会他攒个半年都没法请客吧？

    ……

    第二天。

    韩灼隐约听见房间外似乎已经有人活动的动静，一个激灵，醒来，左手一拉窗帘，侧头一看窗外，还是一片黑，只天边隐隐有丝蒙蒙亮。

    不知道几点了。看来以后还得买块便宜的手表。

    他起身穿戴整齐，开门出去。

    “早。灼。”棕发男子正在门厅处给一只米黄色长毛狗套上项圈。

    “早，马洛先生。”

    棕发男子笑道：“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克里斯托弗。或者，克斯特，这对你会容易点。”

    他指了指另一侧的餐厅：“灶台有面包和多士炉，一旁橱柜有蔬菜酱和果酱，请自便。我先带特维斯特出去一会。”

    “不用我去？”韩灼一怔。

    克斯特哈哈一笑：“今天他很兴奋，我带他去吧。之后需要麻烦你了。回见。”

    特维斯特温驯地摇着尾巴，朝韩灼走了几步蹭了蹭他的腿，而后跑回了门前，蹲坐等着。

    而等到克斯特穿好防风外套，戴上兜帽，刚一打开门，特维斯特就立刻冲了出去。

    韩灼看看挂钟，6点17分。

    怎么天亮得越来越晚了？

    他想了想，洗漱过后又换回了半干的旧衣，拿了几片面包，没动其他东西，直接三下五除二吃完就揣好钥匙拎着衣物袋出门了。

    一打开门就是一个哆嗦，半湿着的衣物贴在身上，完全挡不住清晨裹挟着寒气吹来的海风。

    跺跺脚，他沿着昨天希尔斯带他走的路，一路跑到教堂再接着继续向东，转北过桥跑向异变调查局。

    ……

    “韩！今天也这么早？”赛义刚到二楼就碰上从盥洗室出来的韩灼，“今天也去的米尔咖啡？”

    “走，亚戈昨天就想找你。现在才8点半，也不知道他来了没。”他一手搭着韩灼，带着他下楼，“你该尝尝米尔他们家的晨餐大餐，昨天我试过了，做得可以！”

    韩灼没有搭话。快20纳的早餐，这是在要他的命！

    他们到了一楼后，赛义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带着他越过大厅，在左侧拐角隐蔽处，推开了一道与墙同色的大门。

    如果不是凑近了看，韩灼着实想不到这墙上居然有门。

    两人继续向里，没走几步，向右一转，又是一扇门出现。

    在赛义刷卡打开这门后，韩灼惊讶发现原来这里竟有楼梯道通向地下。

    他看看这向下与向上的台阶，下边估计是地下室之类的，向上是通往哪里？也是二楼？

    赛义没多注意韩灼，此时脚下毫不停留，就要带着韩灼向下走去。

    “等——”韩灼停下脚步，拉住了他，“亚戈说，我不能。”

    “昨早说的吧？”赛义笑了一声，神情却有些意味不明，他耸耸肩，“现在你能了。”

    “啊？”

    “安德烈娅给了你4级涉密权限，恭喜。”话虽然这么说，赛义脸上却没多少喜意，“等会上楼别忘了找女士签保密协议。”

    韩灼睁大眼睛。

    不是，等等，你们顺序错了吧？！

    不是该先签保密协议么！

    而且，他不想涉密啊啊啊，他为什么要去知道奇奇怪怪的事！他只想混吃等死好么！这个世界与他有一毛钱关系么！

    等等……为什么希尔斯会教自己“涉密”这样高端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