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韩灼坐在轮椅上,望着那团还在不断膨胀的绒球,也不知道被包裹其中的人怎样了。
其实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危险,手甚至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想去抓一把这毛团。
然而,眼见周围人都如此惊慌,他还是按下了这想法,也没做额外表示。
本就是被监守的犯人了,随意举动万一被误会了怕不是会糟。
几分钟没到,空中就传来了直升机的巨大噪声。
十来个警员从直升机上下来,各个身着防护服,将全身笼罩得严严实实。
其中一人率先靠近,手里举着一个枪型探测仪,仪器上的导线一直连接到已降落的一架直升机上。
“轻度污染!”
他的话音刚落,数名警员便跟着上前将博比包围起来。
他们一手拿着韩灼曾在卡尔身上见过的圆筒状武器,一手举着一面防护盾牌。
“捕收网准备!”
两名警员紧跟着抬出一台方方正正的仪器,走近了后找准角度放下,对准了博比。
“你们先撤离。”同时,一名警员走到233号身旁,对两人说道。
233号也不含糊,点头就推着韩灼准备离开。
“我,走,能……”
韩灼这几天从伊莎那学了一些基础单词,此时虽然语法错误,但至少勉强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他只是不能快走,也不能一次走太久,但已经不是必须坐在轮椅上全程等着人来推了。
“太慢了,我推你。”
韩灼被233号直接推着调头,他也就不再挣扎。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样可能更快一些,不过客气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过去几天里,不仅帕迪拉医生与伊莎护士尽职尽责,233号更是辛苦。
何况,韩灼也早已看明白,他重伤了迪恩,为什么能被送医,甚至还能安安稳稳地住着院接受治疗?
233号寸步不离的守着,这恐怕是韩灼能平安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然而,两人还没走两步,包裹着博比的巨大毛球就朝着他们的方向稍微滚动了些许。
可就因为这么一点儿滚动,一大批人头大小的白色绒球就从博比那儿飞了出来,随着微风飘起四散开来。
警员们顿时如临大敌,将盾牌挡在身前。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绒球看起来极其轻盈,偏偏飞起来角度刁钻。
数秒时间,所有警员身上都成片地粘上了绒球。
警员们很快发现,这些绒球一旦有了附着物,不仅不再飘动,而且攀附得极紧,以他们的力量想要挣脱手脚上的绒球都并不容易。
更糟糕的是,绒球上看似软绵绵的绒毛,实际上宛如尖刺,锋利程度甚至能在附着的那一刹那就将防护服刺破。
所幸,绒毛看起来虽长,能刺进防护服里的部分却比较短,暂时还没有伤及他们的皮肤。
但是,谁也不敢保证,随着时间推移,情况会不会恶化。
“警告!传播B级!”
“建议以科莫第一医院为中心,清空直径2公里内所有人员!”
警员们正在快速上报,忽地其中一人惊呼:“赛义!”
只见名为“赛义”的这名警员刚一挣脱困住双手的绒球,就见那个毛团会自动裂变似的,立刻分离出了大片小绒球,一秒不到就将赛义全身包裹成了小号博比的模样。
“别……”赛义才发出一个音节,他的头部防护就被绒球覆盖刺穿,而后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233号听见身后的惊呼声,立刻将韩灼朝花园出口方向猛地一推:“快走!”
他的话音刚落,一团绒球就落在了他的脸上,顿时视野像被白纱覆盖,朦朦胧胧的。来不及伸手将这团绒球取下,他的手脚就同时毫无防护地被绒球包裹困住。
紧接着,绒球的白毛爬入了他的口鼻,呼吸立刻受阻,身上再也使不出力来。
233号这用力一推,成功让韩灼的轮椅向前滑出了一大段距离。
虽然路面平整,但韩灼还是被晃得又一阵头晕目眩。
他咬牙压下了反胃,好不容易稳住自己,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转身一看,好家伙,花园里的人近乎全灭!各个都被绒球糊了一脸,东倒西歪的。
这时,又是一团毛绒绒的小球随风飘来。
韩灼没有躲避。要是躲有用,现在趟了一地的人难道都是吃干饭的吗。
绒球落在了他左臂。
嗯?确实没啥感觉。
韩灼随手一掸,这团绒球就掉了下去,落在地上。
他仔细瞧了瞧,虽然大了些,但其实还挺好看的,而且,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些毛团子有些眼熟。
它们长得太像放大版的蒲公英了!
——那天在病房里,不就有一朵蒲公英落在了博比身上么。那小家伙钻进他衣领前还朝自己晃了晃,就像在打招呼似的。
韩灼环顾四周,苦笑。
这要真都是那朵蒲公英惹出来的事,那它还真顽皮。
希望别闹出人命。
他先是走向233号,试着将他脸上的绒球取下。
还好,这团绒球如他预料的一样轻,取下来毫不费力。这怎么看都很容易,而且也没什么危险,为什么在场的警员们都束手待毙躺平了?
韩灼确认233号脸上没有遮挡了之后,立刻走向博比,同样轻松地拨开了覆盖在他脸上那层层叠叠的绒毛。
博比因缺氧而涨红的脸,终于再次得以暴露在空气中。
只见他眼睛紧闭,本能地张大了口,大口呼吸着,脸色迅速好转。
韩灼轻呼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果然,蒲公英的绒球而已,绒毛之间还有挺多间隙,不至于立刻就要了人命。
233号一边扭头去看韩灼的动作,一边努力尝试挣脱身上的束缚。这些绒毛看似轻柔,实际既尖锐又有韧性,想要摆脱并不容易。
可他没动两下,就看愣住了。
只见韩灼一身病号服,走三步歇一步地漫步在漫天飞舞的白色绒球之中,由近及远依次摘下人们脸上贴着的绒球。
他的动作着实轻巧,看起来举重若轻,不费吹灰之力。
在场众人全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