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红楼里面，水粉不小心砸破了一个杯子，是老鸨放在柜子里的宝贝，被罚跪在门口。

    红泥接了一天的客，又不见水粉的面，就叫房里的另一个丫头胭脂出来找，找到人之后，红泥亲自去找老鸨求了一番情才把小丫头带了出来。

    “水粉，我记得你今年……是有十三岁了吧？”红泥任由胭脂将她头上的钗环取下来，闭着眼睛，不去看跪在软垫上的水粉。

    水粉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我今年十三岁了，红泥姐姐。”

    红泥：“我当初也问过你，为什么要来这梦红楼……你总是不肯告诉姐姐缘由，如今还是不想说么？”

    “姐姐……”水粉呆楞楞的看向红泥：“水粉……水粉只希望，有朝一日红泥姐姐能够见水粉的哥哥一面，水粉的哥哥叫阿九，阿九哥哥是个好人，他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水粉……”

    红泥冷哼一声：“无论去哪里都会带上水粉？那……水粉，你的阿九哥哥如今又在何方呢？”

    水粉说：“是水粉……背着阿九哥哥来的梦红楼，阿九哥哥不知道。”

    红泥睁开眼，看着镜子里面一脸天真的水粉，笑了笑：“那你为什么不跟妈妈一起上三楼，既然来了梦红楼……”

    水粉：“红泥姐姐，三楼是做什么的？哪里那么黑，水粉怕黑……”

    红泥见胭脂拿起帕子来，为她卸妆，便又闭上了眼睛，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胭脂出了声：“水粉妹妹，三楼啊，是我们这些姑娘学本领的地方，只有去三楼呆上一两年，再回到一楼二楼，那才是梦红楼真正的姑娘。”

    水粉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胭脂姐姐你也会去那里面？”

    胭脂眨眨眼，手上的动作一点也不轻慢：“姐姐我啊，长得没有红泥姐姐和你那般出色，去肯定是要去的，不过混不出什么名堂来，自然也就耽搁了……”

    水分还没有说话，红泥突然冷淡的开口：“水粉，你既然根本不知道梦红楼是个什么地方，那姐姐我……就给你个机会，叫跑腿的阿四给你传封信，就说姐姐我答应见你那所谓的阿九哥哥一面，也愿意花些钱财和老鸨求情，教你和你那阿九哥哥一起走，离开梦红楼……”

    水粉一下子抬起头两只看向红泥的眼睛都发散的亮光，胭脂一脸震惊的看向红泥：“姐姐……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便宜值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红泥没回话：“胭脂，你去请老鸨来，将我刚才的原话告诉老鸨，叫他让阿四去传信。”

    胭脂离开了，水粉下意识的接过胭脂出门时地过来的帕子，慢慢的给红泥擦着脸上的妆容。

    不过半个钟，胭脂回来了，说老鸨已经答应红泥的要求，叫阿四去传信了，水粉还怕阿四找不到她的阿九哥哥想要一起跟过去。

    不过被红泥拦了下来：“小水粉，别太为了一个男人而着急，梦红楼是什么地界，来往的又是那些客人，你不清楚这些客人人来人往一张嘴，能够穿出什么话儿来。就在这里等着吧。”

    深夜，阿四回来了，带回了消息，说水粉的哥哥答应了明天要来梦红楼，红泥点了点头，叫水粉今晚和她一起待在房里。

    那夜，红泥姐姐的床摇了一夜，水粉缩在隔间的小塌上睡也睡不着，她终于晓得梦红楼是个什么地方，红泥姐姐又是怎么样一个身份活在这个世间的。

    她如今无比的期望，明天她的阿九哥哥见过红泥姐姐之后，会带着她像以前那样，继续游览四界八方，哪怕风餐露宿…………

    此日清晨，胭脂早早地把水粉叫醒，客人还没有走，水粉不敢在房里多待，跟着胭脂下楼，到一楼去扫洒收拾，收拾完之后，从后厨的王婆婆那里领到了一个馒头，平时只有半个馒头的。

    水粉不舍得吃，就偷偷藏在袖子里，胭脂笑话了她半天，才伸手拿出了水粉的馒头，放在了后厨王婆婆休息的屋子里，叫水粉饿了再来拿。

    随后水粉上楼，这时候客人已经走了，胭脂和水粉两人连忙将红泥扶起来，泡进浴桶里，不知道浴桶的水里添加了什么药材，红泥身上的痕迹不消半个时辰就全部消了下去。

    胭脂给红泥仔仔细细的上了妆，水粉去衣帽间把红泥的衣服取了出来，带全部收拾好，红泥看了看素面朝天的水粉，伸手取过胭脂，想了想，还是把胭脂放回了原地。

    正巧，阿四在门口说，秦阿九在二楼的雅间，水粉就兴致冲冲的跟在红泥的身后，不过半路上，她想起来那个被她藏起来的馒头，下一楼拿了上来。

    推门进去的时候，红泥坐在雅间的床榻上，秦阿九站在原地，红泥：“怎么？郎君说想要见奴家，如今见了奴家，却又什么都不肯做……到底是，意欲何为呢？”

    水粉不知道此时该不该推门进去，却听见秦阿九扯着他的罗盘，啪啪拍罗盘的声音。

    “怎么会呢？”秦阿九嘀咕着：“为什么还是没有接引飞升的仙路！”

    水粉不知所措，红泥笑了笑，起身，走下床，贴着秦阿九的脸，当着水粉的面，亲了上去。

    秦阿九愣在了原地，他以为罗盘会有动静但是没有，只是微微闪了几次光，他以为起了效果，去看红泥的时候。

    红泥的双手已经缠上了他的脖子，水粉闭上眼睛，可是雅间的床和红泥姐姐房间里的床一个样子，吱嘎吱嘎作响。

    水粉身后的胭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垂眸，看见水分手里捧着那来之不易的白面馒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觉得红泥的做法没有错。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为了一个满嘴谎言的男人把自己卖进了风尘之地，这一生的日子都将暗淡无光，叫小丫头看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那男人有一点良心，今天出了这个门，还记得水粉半点好处，带水粉离开了，那她就将红泥姐姐给的银两偷偷塞给水粉，托阿四把水粉送的远远的。

    那男人如果没有良心，也就如了老鸨的愿望，红泥后继有人，梦红楼的生意定会长长久久，金银不断。

    胭脂就陪着水粉站了半个时辰。

    只是那天，水粉把馒头递了出去，却没能迈出梦红楼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