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质明能在圈子里混起来，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投资的项目从未亏过。

    近期以来，陆欢，就是她投资最大的一个项目。

    这个项目的培养，目前还在继续了解阶段，现在已经搭进去少量的资金、人脉、精力、感情。

    本来慧眼明心的于质明觉得自己不会看错，可今天，她又有点不懂了。

    一个无知无畏的人做事，大概率都是靠运气撞，撞成功了叫勇敢，失败了，就会做实蠢货的标签。

    可以肯定，虽然陆欢社会阅历少，但绝不是无知无畏那种人，他一定清楚自己讲的是什么。

    可话说到这，他凭什么依然面容不变，四平八稳。

    于质明有点奇怪，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齐红胜草莽出身，手眼出处刁钻毒辣，在他那个层级也非等闲之辈。

    这种小事，别说其本人，就是手下随便一个经理，陆欢戴鑫这种社会小白都吃不消。

    他怎么能一点都不惊不慌呢？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鱼龙混杂，正邪难辨，且能量非同小可。

    这也是于质明为难的主要原因，否则，只要能帮，她怎么会不管陆欢。

    辞退戴鑫，就是给谢小河打了一个电话，谢小河亲自跟人事打的招呼。

    要换成戴鑫是其他公司的，还好想点办法，可在创金，于质明不能因为戴鑫，再卷谢小河的面子。

    上次陆欢的事，就有传言，说于质明看上了那个惹事的小伙子了。

    还说，真要是这情况，别说一个刘瑾瑜，就是谢小河，桌子也能掀了。

    这也是谢小河在个人私怨不可调解的情况下，其中一个选边站的重要原因。

    现在轮到戴鑫，你于质明总不能刚捞完一个再划拉一个吧。

    于质明再冲一杯咖啡，端着又坐到待客沙发，近距离，看陆欢。

    陆欢没想到，戴鑫的事竟然是谢小河下的令。

    于此，他也理解了，在于质明这个位置，确实办不了。

    戴鑫曾说过，创金公司谢小河在DL金融界，可是排得上前几名的人物。

    在民营投融这一块，表面上是前三，实际目前为止，无人可以与其争锋。

    得是什么样一个人，就为了辞退一个小小的员工，给他打电话。

    陆欢此时依然坐得稳稳的，面色依然平平淡淡，但心里已经开锅了！

    我错了吗？！

    她把袜子都扔到别人头上了，还得给她道歉，这世上没道理了吗？

    只想争取个公道，却遭来了如此无理的报复，竟然好像自己错了，他们反而理所当然！

    于质明的意思，现在这些还只是开始，除非戴鑫和郑丹丹离开这座城市，否则，什么也干不了。

    其实这对陆欢而言，这没什么，天下这么大，哪里去不了。

    但从戴鑫低迷渐冷的态度来看，郑丹丹和徐颖对自己有很深的责怪，好像因为自己的错误，毁了她们的工作和生活。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齐玥什么背景呢。

    不知道她们知道之后，会是什么样一个反应。

    陆欢苦笑一下，平静地看着于质明：“想不到事情这么复杂，惊动这么多大人物，还打扰了谢总。”

    于质明微微叹口气，问：“陆欢，要不让戴鑫休息几天，我联系一下京城和魔都的金融公司，再帮他找一份尽调的工作，保证比创金待遇还好。”

    “我替肥猫谢谢你。”陆欢以为，于质明的解决办法就是帮戴鑫重新找一份工作。

    “回头我会跟他说，不过我觉得，这不是一份工作的事。”

    于质明当然明白！

    但她不明白陆欢干嘛这么拗。

    她用一种理解和无奈的口吻，跟陆欢商量着说：

    “当然不是，这是通常人们认为的、所谓人格和尊严的事。

    但这是一个老虎统治的森林，能战胜老虎的，必定是另外一只老虎，豹子和狼都不行，所以陆欢，这个社会……”

    “所以食物链的底端只能等着被吃掉。”陆欢语气平淡的截断她，站了起来：“你说的对，我明白。”

    “那你想怎么样？让戴鑫和那两个导购都恢复工作？”于质明终于不再讲大道理，回到了事情本身。

    “是的，本来是这么想的……”

    陆欢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像一只蚂蚁拿刀扎大象，边扎边喊，你踩死了我的同伴，我要杀了你。

    随着陆欢语气的落默，一直故作冷静的于质明终于绷不住了，站到陆欢面前，柔声歉道：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处理好，让朋友失去了工作，你想把工作帮他们找回来，但这件事有些棘手……”

    她不知道，这种想疼陆欢的感觉是怎么来的，或许起初那份原始的冲动还有余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陆欢自己的冷静就会升温，会变得感情用事。

    但她只知道，要让陆欢就这么走了，以后再见，怕只能谈还钱的事了。

    她不甘心！

    “我知道，实在没办法，我和肥猫就去京城找同学去。”

    本来这只是陆欢随口的应付，但听到于质明的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

    别人是提上裤子不认账，你这裤子都没脱过就不认账了！

    这哪行！

    “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但需要时间运作一下。”

    陆欢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得查一下齐红胜最近的工作安排，看谁能说上话，要是能找到合适的人，这件事倒没什么。”

    “你是说让齐红胜不再追究？”

    于质明浅浅一笑：“齐红胜这种人，这种小事不会亲自追究的，也不会刻意安排，否则他这个大佬就混得太差了。”

    陆欢似乎明白了其中复杂的关窍，但又不好问于质明证实。

    他知道，于质明说得云淡风轻，事却不一定好办。

    就算找到人，花多少钱不知道，人情肯定不小。

    于是，陆欢说：“姐，别麻烦了，我回去找肥猫商量商量，他要想换个新的工作环境，我觉得去魔都也不错。”

    陆欢没说京城，是因为戴鑫跟他说过，山羊心气高得很，我看咱动物园这几号的，也就拿你当回事，至于别人，都是场面浑和，并没走心。

    所以，不如去魔都。

    刺猬和耗子都在魔都工作，虽然还只是普通员工，但帮忙安顿肥猫没问题。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主要是为了推辞于质明的帮助。

    若是于质明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举手之劳还可以。若是求人花钱欠人情，陆欢怕还不起她。

    谢绝于质明留吃饭，陆欢出门就给戴鑫打电话，想把事跟他说说。

    结果电话接通了，戴鑫却回了他一句，在外面，有事晚上回家再说。

    语气很淡，温度很低，给人感觉很客气，又有一种上司应付下属，实则没空理你的态度。

    陆欢拿着手机站在大街上，看着车来车往，突然感觉这个“外面”真的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