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酒识人
苏青也不故作为难,他知道这掌柜的也是识货的人,开的价格也出乎他的预料。
“苏公子可否告知这酒叫什么名字?”
苏青想了想,“就叫他清酒吧。”
“了然了然。”
掌柜的心里清楚此等美酒,三日能有两坛已经很多了,他也不必担心苏青会将酒提供给其他的酒楼,他既然找上了云梦阁,显然是认可云梦阁的招牌,更何况自己开的价格实在是谁都无法拒绝。
达成交易后,苏青怀里揣着三百钱走出了云梦阁,沉甸甸的一堆铜板让他瞬间有种暴富的感觉。
沿着街市走,一路上全是售卖小玩意的商贩,时不时还有杂耍的戏团表演胸口碎大石、喷口火什么的,正巧不远处有个卖糖葫芦的大爷。
“大爷,糖葫芦怎么卖啊?”苏青上前问道。
“一文钱一串,小伙子要不要来几串,小孩都喜欢吃,不过可不能吃多,蛀牙。”大爷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块。
“您这有多少串啊?”
“有四十串。”
“行,我全要了。”苏青数了四十枚铜钱递给大爷。
“哟,我这就给您包上,不过,小伙子你年纪看着不大,身板挺好啊。”
“哈哈还行还行。”苏青一时没理解大爷的意思。
苏青也拿出一串边走边咬,竹签串成的糖葫芦,裹着浓稠淡黄的劣质糖稀,不过好在不腻,山楂果脆甜。
不对啊,那大爷话里有话啊,不过都活了近三十年小苏青到现在还没见过世面呢。
临近中午,苏青找了家客栈点了份炸酱面,坐那就啃起了顺手买的牛肉馅饼,听着隔壁桌三个年轻人聊天。
“哎,你们听说了吗,有南梁余孽逃到咱们这了,衙门这几天到处搜捕,最近可是不太平啊。”
“这事闹的动静挺大,我二姑夫的表舅就被抓走了,说是家里窝藏了那劳什子余孽,依我看啊就纯属放屁,天底下谁不知道南梁人几乎死绝了,哪有什么余孽啊。”
“你小子小点声,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乱说,小心巡捕就在附近。”
“放心放心,今日当差巡捕还能卖我几个面子,还没来得及告诉哥几个,前些日子我爹托人给我在县衙寻了个差事,帮忙打打杂,苦的很,好在能跟那些佩刀的捕手一块儿喝顿酒什么的,嘿,那是真威风啊,我什么时候也能腰里别着刀上街巡逻就好了。”
“嚯,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给我们打声招呼,真不够意思啊。”另外两人显然眼里充满了羡慕,也痛恨自己怎么没个好爹。
苏青听着不禁有些感叹,寻常人家能混个官家的一口饭吃都算得上光耀门楣了。
“这事啊,个中缘由还得从新来的知县大人说起。”
“哦?怎么个说法。”
“前任知县贺大人升了官,去了郡里当了个功曹,掌管着人事调动,这新来的知县大人似乎与太守大人有些沾亲带故,这刚上任总得干出什么业绩吧,寻了个反贼余孽的由头,随便抓几个人杀了,报给上面领赏就行。”
苏青皱了皱眉头,不知这年轻人话里有几分真假,不过这个时代百姓的命贱如草芥是真的。
正在小二端上来面的时候,突然有人一手放在了苏青的肩膀处,苏青右手瞬间抓住那人手腕猛然往下一掰,然后迅速起身,让苏青心惊的是,他竟然掰不动那人,仿佛握住了一截钢管一般。
“小友反应不错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者,须发尽白,锦衣束发,手握折扇。
苏青松开手,中年人揉了揉手腕,恭敬的站在了老者身后。
见对方并不开口说话,老者随即拱手道:“老朽是为了酒而来,刚刚属下汪直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人家道了歉表明了来意,苏青也顺着台阶下,同样拱手道;“是在下鲁莽了。”
“小友可否有空,咱们楼上一聚,这碗面算我的。”
“老先生请。”
老者率先踏上楼梯,苏青则第二个跟上,那个叫汪直的侍卫模样男子则跟在苏青身后。
苏青惊讶于这老者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自己,肯定眼线众多,应该是个大人物。
“小友请坐。”老者找了个角落靠窗的僻静位置。
苏青拱了拱手,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老者对面。
“哈哈哈,小友性格直爽我喜欢,自我介绍一下,老夫周树江,此番是为了小友清酒而来。”周树江摆了摆手,示意傍边的中年人退下。
“晚辈苏青,想必云梦阁掌柜也告诉了老先生,这酒确实稀少,我这里也没有存货。”
“老夫愿意出双倍价格从小友手中购买。”
苏青摇了摇头,虽然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老人开出的价格很诱人,但是他想要借助云梦阁来推广清酒,而不是只供应给这样一个人。
“晚辈已经与云梦阁达成交易,实在恕难从命。”
周树江心里暗暗点点了头,此子不但有些身手,面对自己也不卑不亢,也守信用,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买酒,而是想要见见能制作出如此佳酿的到底是个什么人,在平阳郡,区区几坛酒对他而言简直招手即来。
“相必小友也是爱酒之人,不知可否与老夫喝上几杯。”老者声音洪亮。
苏青对周树江也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好感,离与许静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在这喝点倒也无妨。
“小二,将你们这最好的酒端上来。”苏青吆喝道。
“得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动作麻利,很快就端来两坛上好的竹叶青。
竹叶青并不是幽州本地的酒,而是产自江南。
“周老请。”
“哈哈小友请。”
两人刚开始还互相敬一敬,酒过三巡之后......
“老周啊,死过一次后,我才明白什么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苏青说完就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周树江听见这个称呼有些啼笑皆非,但刚刚那句诗.....
好诗!
这年轻人似乎经历丰富啊,不然怎么做得出这种诗来,据他所知,这诗并非从他人那里学来的。
周树江招了招手,汪直走上前,抱拳道:“大人!”
“开间房让苏小友住下,待他酒醒后再离开。”
“遵命。”汪直一把抄起喝的烂醉的苏青。
周树江气笑了,一脚踢在汪直的屁股上。
“你这匹夫,就不知道轻点吗。”
“是!大人。”
周树江没话说了,每天对着这么个木头疙瘩,没病也气出病来了。
“行了,去吧。”
老人索性手一背直接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