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之人所奉献的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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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日快乐

    与吴觎的会见很顺利。

    在会客室内,那个身着一身红裙的浑身散发浓郁风情的女人对着芮阳上下打量似乎还抱有狐疑。

    芮阳主动上前,伸出手,自我介绍是。

    “我是冯周洲的妻子,芮阳。”

    她准确抓住了对方的疑心和对MUZ的偏爱,首先拿下了MUZ解散前的三年饮品类代言约。再顺水推舟要求商展部为一饮的茶品线做流量。为了抬高肆一和MUZ的身价吴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许了找张正做数据。

    只不过芮阳私下塞给张正的辛苦钱还是少不了的。

    她感慨,张正不愧是没低线的人精,只要钱到位,就是一个上天入地的孙猴子。对产品重新软包装和定位后,不仅指派部内网红甚至主动邀约其他公司参与宣传,不到三天就做出了爆款,一夜之间成为一众饮品中的黑马。

    这么一看,只怕是他与库卡的离心早有预谋。

    ***

    拾意那边的team已经挑了出来。这表明不日芮阳又要离开淞市。

    乘着冯周洲难得的休息日。两人带着以越出门,玩了半天,又去超市买菜。

    在生鲜区,以越看着关在塑料盒里的大闸蟹,黑黝黝的眼珠子一个劲的转,两只小手在面前拍着。

    “爸爸,爸爸。”

    冯周洲低头一看,吃蟹的时节也马上要过了。他一面哄着以越,一面叫住推车的芮阳。

    “咱们晚上吃蟹吧。”

    “大闸蟹?”

    芮阳扭头看着那一排排趴在碎冰上的蟹。

    “你瞧,以越也想吃呢。”

    冯周洲拔下口罩,牵起以越的手,父子配合默契的,挤眉弄眼对芮阳卖笑。

    “是你想吃吧。蟹凉,孩子吃了不太好。”

    “咱们以越身体棒棒,吃一点点没关系。”

    “那就吃这个吧。家里干姜还有没有,做姜茶的。”

    “有。”

    冯周洲立马应了下来,厨房这部分,还是他比较熟。

    回到家,冯周洲带着以越先放了一只蟹出来。已经离开碎冰一段时间,螃蟹恢复了本来的生气,张开爪子,歇了片刻之后就开始左右乱爬,父子两蹲在地上,逗着蟹笑个不停。

    芮阳换了衣服出来,还没见到趴在地上的两人,就听见以越咯咯的笑声。

    “爸爸,这边。”

    垫着脚,他率先跑过去拦住螃蟹,张手对冯周洲卖力摇摆。

    芮阳有些感慨,时间过得好快。转眼以越就一岁半了,无论说话、走路、懂事都比同龄的孩子早了些,有些伶俐得过头。她并不希望孩子太过聪明,只是比寻常人好一些就好。

    “行了。你别带以越在玩这个,要是夹到了怎么办?一边去。”

    她穿上围裙,打算开始清洗大闸蟹。

    冯周洲瘪嘴,对着芮阳,又对着以越,伸手慢慢的拿起地上的蟹交还。

    没想到以越并不留恋,只是皱着鼻子怨念的看一眼冯周洲就自己走开。

    冯周洲跟上儿子,拿着玩具和他玩了一会,见以越真的没再想那只螃蟹才起身,到芮阳身后。看她捏着一只蟹用牙刷仔细的刷着,池里的螃蟹已经生龙活虎的到处乱撞了。

    “我来吧。螃蟹会夹手。”

    “你还知道会夹手啊。”芮阳反问,似有愠意。

    “我想,这件事认识螃蟹的人都知道。”

    冯周洲伸出手指,正经的,惹得芮阳笑了起来。

    “我都快洗好了。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点着头,冯周洲在以越和厨房间跑了两转,看到芮阳已经在切姜片,拿着一瓶白酒走了过去。

    “你说是要酒呢,或是用热水?”

    “你要干嘛?”芮阳反问。

    “不是要先把它们弄晕了,才蒸的吗?”

    “不用,直接放进去蒸就可以了。”

    “那它们不疼吗?太残忍了。”冯周洲探了一眼,犹豫的,“给它们喝点吧。”

    “就是要这样活着蒸,肉才好吃啊。”

    芮阳麻利的将几只蟹肚朝上放进蒸烤箱,又洒了几片姜就开始蒸。机器嗡嗡的声音响起,冯周洲隐约听到里面蟹脚抓挠的声音,皱起眉头。迟疑了几秒,将手里的酒放回原处,一边听着那些声音,一边默默的做姜茶。

    ***

    一家三口吃完晚饭,横七竖八的躺在沙发上,休息得差不多了,冯周洲开始做运动,芮阳和以越在一边凑热闹。

    在他卖力的做俯卧撑的时候,以越撒腿往冯周洲的身边跑,贴近之后就扒着他的背要往他身上爬。芮阳抱起以越放在冯周洲背上,这母子两总是这样时常要故意捉弄一番冯周洲。

    也是玩了一天以越早早就睡了。芮阳和冯周洲一人占了餐厅一人占了客厅,都在做事,只到快12点了才在冯周洲的提醒下,洗漱准备睡觉。

    分别穿着深蓝色和粉色的绸质睡衣,带着发箍,一同站在镜前。芮阳对着镜子认真刷牙,冯周洲却含着牙刷慢腾腾的,微微侧脸,看着芮阳。

    被看得不自在了,芮阳吐了泡沫,对他,“干啥?”

    “看你啊。”

    “我就是说看我干什么。”

    “你好可爱啊。”

    冯周洲自己陶醉的笑了起来,咬着牙刷伸手就去挠芮阳的头发。

    芮阳低头躲过,叉腰骄傲。

    “我知道我特别可爱。”

    “可爱,嘴上还有沫子呢。”

    冯周洲用手指抹去对方嘴角上的白色泡沫,继续清洗。

    那些陪伴的上百个日夜,常常就这样,挤在一起,刷牙、洗脸、敷面膜,偶尔还会在浴室里开个小小的演唱会。他多希望以后的日子都这样,与身边的人,闹不够、爱不够。

    冯周洲护肤的功夫比女人还要细致,芮阳已经抹好了晚霜,他才刚贴上面膜。

    “冯周,我后天要去一趟榕市,再去云南,可能要一个多礼拜的时间。”

    芮阳边说,边对着镜子做脸部按摩。

    冯周洲听了,稍有停顿,扭头对芮阳。

    “迟一天好不好?”

    “不行啊,已经和蒋珑约好了。”

    芮阳没有在意。

    冯周洲叹了口气。

    “你又忘了吧?”

    “什么?”芮阳假装漫不经心的反问,可心里却没忘,只是不敢,她向来怕欢喜过后的沉寂,而现在更加。

    “后天是你生日。”冯周洲面露无奈。

    刚说出口,芮阳双手拉下发箍,在手腕出扭了一个八字,仿佛戴上了手铐的小窃贼,毫无诚意的撒娇求饶。“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对。”

    “我和以越想给你过一个生日。”

    冯周洲心里想着怕是没办法劝芮阳再多留一天了,却还是机灵的将以越当做了借口。

    “好呀。”

    听到芮阳肯定的答复,冯周洲心里咯噔一下。

    “可以吗?你的工作,蒋珑那边。”

    芮阳拦腰抱住冯周洲。

    “没关系,我想和你一起。”

    冯周洲身体触电了一般,假意欲拒还迎。

    “啊呀,你放开我啊,突然这样抱我,骨头都酥了。”

    “我就要抱你。”

    芮阳手上使劲,一个劲的往冯周洲怀里钻。

    “不要,不要,人家好怕怕。我要反抗。”

    他捏着嗓子,双臂却主动的搂住芮阳。

    “你真的要反抗。”

    芮阳抬头。

    “要哇。”

    “你怎么做?”

    她挑衅的。

    “你呢。”

    冯周洲正色反问。芮阳哼了一声,猛地揽下冯周洲的头还没分清眼耳口鼻,就狠狠地亲了一口。

    这边冯周洲也不示弱,抱着芮阳的脑袋就是狂啃,末了舔舔嘴唇。

    “有一说一,再贵的面霜尝起来还是一股怪味。”

    “你脸上的面膜味道就很好咯。”

    芮阳白眼看着冯周洲脸上的面膜,就像暴雨后黏在墙皮上的纸巾,惨兮兮的。垂眼笑了起来。

    ***

    傍晚的时候,冯周洲从库卡二厂赶了回来,草草扒拉两口饭,就往前探着脖子。

    “芮阳,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她盯着以越用勺子将弄碎的鸡蛋塞进口中,才抬头看向冯周洲。

    “我和以越不是要给你过生日嘛。那家里总要布置布置。你老待着也不是,就假装要去买点什么,个把小时就可以了。”

    “赶我?”芮阳笑道。

    “好吧。老婆,我内裤破了,要平角的。”

    “嗯?”

    “唉,你老公都累一天了,帮忙跑一下腿吧。”

    “那你让我去喝一杯咖啡也行啊。”芮阳忍俊不禁。

    “好吧,是我考虑不周,不用管老公的内裤了。你去喝咖啡吧。”冯周洲嘟嘴。

    “瞧你的样子,以后以越可不能学你。知道了。一个小时够了吗?”

    “绰绰有余。”

    游荡在外,眼看天气渐冷,冯周洲的鼻炎越来越严重,家里一次性的口罩虽然还有,可他又是个爱挑三拣四的臭美大王。芮阳在店里挑了几个时髦的口罩和以越的餐具才转身回家。

    路上,离家越近心脏跳的就越快,她想快一点看到冯周洲到底藏了什么惊喜,儿童的时候她过过家里欢声笑语的生日,画着猴屁股似的脸,在相馆对着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鼓起腮帮子。十几岁时她和冯周洲偷偷逃课,坐在海堤上拿出巴掌大的蛋糕,海风吹乱了头发,又挑拨了少年的心。再之后她过过一伙人的生日,一个人的生日,两个人的生日……蒋珑米其林餐厅里的包和首饰,冯周洲在家里做的菜、录的歌、跳的舞、惨兮兮的半夜连线……

    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推门而入。

    房间里挂上了彩带和粉色的气球,烛光之中,餐桌被推到了玄关附近,冯周洲不解风情的穿着那套浅灰色的家居服,拿着点火枪,看到芮阳进门仿佛是时间不够,脸上浮现一刻惊讶,又笑意盈盈摊手的站在桌旁。

    面前是一个稍大的两层蛋糕,大概是他自己做的,底盘够大,上面的奶油潦草写意,却还煞有其事的顶着一个尖尖的生日帽。

    短短这么一段时间,他能做出来也是费心了。

    芮阳有一丝迟疑不敢跨出步子。有的东西很玄,但只要看到冯周洲就觉得很暖,只要是他做的,好像无论如何都会被感动到。

    发现不见以越的身影,芮阳又环顾了一遍四周,走到冯周洲面前。猜测着是不是他为了二人世界叫保姆来把以越带了出去。

    “以越呢?”

    她张口问道。

    “妈妈!生!日!快!乐!”

    突然蛋糕上冒出一个小脑袋,两只短短的手臂也穿过奶油嘭的伸了出来。以越顶着生日帽拉着小细嗓对芮阳大喊。只是瞬间那个伪装蛋糕就在他的蹦跶下变得七零八落。

    芮阳哭了出来。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真的会获得这样的生活。有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有和他共同孕育抚养的生命,还有这一切岁月安好的日子。幸福就像是涓涓细流,既灌溉着她干枯的心,也汇成雪山之下坚定不移的湖。她蹲在湖边小屋的阶梯上,不厌其烦地看着日出日落,拦着四季变化在水面上映出的美景。

    “芮芮,阳阳。”冯周洲抱住芮阳低声轻语,“谢谢你完整了我的人生。”

    止不住的泪,芮阳搂住冯周洲。

    “冯周,我,好,好,好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