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小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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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不是巧合

    张家老宅外,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各色行人如织,贩夫走卒穿梭,一些人行色匆匆走到对面大宅外停住,三短两长叩门,从偏门入内。

    至中午时分,已有二三百人入内。看情形,这些人应是涵盖了长安府红刀会所有大小头目。

    张家老宅,院墙内靠着两副梯子,张玉郎与云飞烟各站一副,探出小半个头,扒在院墙上,面凝神重。

    虽然张玉郎是风不归二弟子,但对剿灭红刀会却持赞成态度,以史为鉴,便知道这些江湖组织大多不会成功,即使成功,也经营不好江山,善待不了百姓。

    与其如此,还不如相信颇有明君风范的大成皇帝。毕竟,人家是专业的,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如何当好皇帝,经营好一个国家。

    单论治理天下,怎么说也比跑江湖的武夫强一些。

    当然,张玉郎也就是想想而已,剿不剿灭红刀会,他没有任何话语权,甚至连朝廷派来多少高手都不知,皂班也只是负责外围警戒。

    说白了就是闲杂人等,成则无功,不成亦无过。

    ......

    大宅大堂里,两三百红刀会头目交头接耳,揣测着今日聚会目的。红刀会会规,若无大事则不聚,以免走漏风声,给官府可乘之机。

    最近风头正紧,新话事人偏偏选在此刻聚会,众人心下忐忑。

    大宅内堂,周之平,钟书生正在碰头耳语,商量着今日要宣布几件大事,忽然,一个神色机灵的弟子快步而来,对周之平耳语几句。

    周之平闻言神色大变,腾一下站起,稍做犹豫,咬牙道:“钟大哥,官兵已悄无声息包围了宅子,很快便会动手,我们速速从地道离去。”

    钟书生惊悚而起:“我们走了,外面的大小头目怎么办?若他们被官府全部捉住,长安府红刀会便名存实亡,会被连根拔起的。”

    周之平摇头,神色无奈道:“我们先走,一刻钟后,再通知他们从地道离去,此时顾不得那么多了,各安天命吧。”

    机灵弟子领命而去。

    同会本是同林鸟,危难时刻各自跑,跑不掉就捅一刀。

    情急之间,也只有如此了。就算红刀会长安府分部覆灭,红刀会仍有几十万会员,庞大无比,只要高级头目在,不愁发展不起来。

    想到这,钟书生叹口气,神色无奈跟上周之平,进入地道。

    地道距离不长,几步便到了尽头,推开封顶石板,入眼是一簇半人高的花丛,出了花丛,身处三间老宅后院。

    周之平四下扫了一眼,惊讶道:“这宅子如此眼熟,莫非是...”

    “不错,正是张玉郎家后院。”钟书生接过话头:“前院有人,可能是官府在设伏,我们速速离去,莫要惊动他们。”

    “......”

    两人迅速翻墙离去,前脚刚走,后脚云飞烟带着张玉郎飞身而来,立在院墙上遥遥望着。

    “要不要追?我能留下他二人。”云飞烟轻声询问。

    她有把握瞬间秒杀二人。

    望了一眼远去的两人,又望一眼后院地上坑洞,张玉郎摇头道:“算了,由他们去吧。”

    只看身形,便已认出两人乃是周之平和钟书生,一个是朋友,一个是师兄,张玉郎有些下不去手。

    他怎么也没想到,红刀会竟将密道出口设在自家后院,估计是老宅常年无人居住,距离又近,因此被红刀会看上,挖了地道。

    后来自己突然从叔叔家里搬出,被红刀会高层注意到...进而被逼迫加入红刀会。

    这应该就是完整版的事实真相。

    放走周之平钟书生,并不代表也要放走其他人。张玉郎唤来二十名衙差,吩咐他们准备好绳索,守在一旁。

    又与云飞烟耳语道:“飞烟,我先回避一下,等会,地道里每出来一个,你便制服一个,交给衙差。”

    云飞烟轻轻点头,静静守在一旁。

    少顷,地道里传来响动,一个人探出脑袋,四下望了一眼,没有发现异常,便回头朝地道里喊了一嘴,跳了出来。

    忽然,他全身一麻,动弹不得,身体却腾空而起,被丢出老远,紧接着一群衙差冷笑着围过来,给他套上绳索...

    不大一会,二三百人一一被封住筋脉,捆住,一半押往前院,一半留在后院,前后院顿时挤得满满当当。

    老宅外,两百快班捕快,数千城防营兵士将大宅围得水泄不通。

    段大富神色严肃,正要下令破门而入,格杀勿论。忽见张玉郎吹着口哨,抱着膀子从一旁溜达过来,神色姿态极其欠奉。

    段大富脸色一黑:“大郎,怎么回事?你不在外围警戒,怎跑到这里来了?你这是渎职,本官...本官看你大伤初愈,且饶你这一回,还不速速回到外围警戒!”

    狠话未说完,段大富忽然想到张玉郎有玉牌,“本官要治你的罪”卡在喉咙里,改为“本官看你大伤初愈。”

    张玉郎微微一笑:“段大人,对面大宅里早已空无一人,抓捕什么?”

    “不可能!你,你,你们,速入内查看。”段大富神色惊愕,手指急点了几个武功高的衙差去查看。

    几人领命,飞身入院,很快又打开大宅门走出,其中一人禀道:“大人,里面确实空无一人,属下发现一条密道,不知通往何处。”

    完了....段大富只觉脑袋一懵,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乌纱帽正在远去,还有身家性命。

    煮熟的鸭子飞了,如此大的纰漏,皇上定然雷霆震怒,作为行动总负责人,他是一定会背锅的。

    除了生命,他没有硬扛的资本。

    地道里空无一人,不管地道通往何处,想再抓住这些头目已经是难如登天。

    虽然红刀会会员胳膊上大多都有一个“刀”字纹身,极其好辨认,这次行动也里三层外三层包了饺子。但段大富知道,这次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

    因为长安府的红刀会会员,从一开始就很小心,胳膊上并无纹身。

    但别处的红刀会会员身上有。

    这也是尹正德当府尹十几年,将长安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却始终未能铲除红刀会的原因。

    散是满天星,隐于百姓中,极难一一寻影踪。

    段大富神色失落,默默取下乌纱帽,无力挥挥手,对城防营副统领道:“统领有劳,请回,本府自向皇上解释。”

    副统领同情望了他一眼,拱了拱手,率兵离去。

    段大富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矗立原地,久久不语。

    他想到高中状元时的得意,这些年的蹉跎不如意,接替尹正德时的意气风发,这些激昂青春,官场浮沉,从此刻开始,只有沉,没有浮了。

    没人可以救他...除了皇上。但皇上是个明君,他犯下这么大失误,绝不会法外开恩。

    张玉郎适时说道:“大人,依属下看,此事尚有转机。”

    段大富摆了摆手,神色沮丧:“你不用安慰我,本府知道后果。”

    “大人何必气馁,这些人跑了,抓回来就是,外面封锁极为严实,地道必定不长,他们定然还在这一片区域,卑职愿为大人排忧解难。将他们统统抓回来!”

    张玉郎大包大揽,将牛皮吹上天。

    段大富眼神一亮:“当真?”

    “当真!”

    “若寻不回来呢,”

    “属下愿在皇上面前说情,保大人毫发无损。”

    “......”

    “大人,若寻得回来又怎么说?”

    “大郎啊,不用寻了,你只要愿意即刻入宫面圣为本府说情,任何条件本府都答应。”

    “任何条件?”

    “任何条件!”

    “大人请看...”张玉郎挥手,示意衙差打开家门,将所有头目一一押解出来,送往府衙。

    眼前不可思议一幕,震得段大富卡在原地,神色从愕然到吃惊,再到失神。

    转折太快,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回府衙的路上,段大富斟酌着言语道:“大郎,你有什么条件?”

    突然转危为安,他心情激荡,刻意忽略了被张玉郎套路的事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不是一个赖账的府尹。

    张玉郎微微一笑:“大人,我如今已是副班头,月俸十两加从四品的俸禄,也才二十两,养家糊口颇为艰难。”

    段大富大手一挥:“涨!以后每月四十两,不过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且莫乱讲,本府悄悄告诉你,王统领每月才十二两。”

    悄悄发财不张扬的道理我懂....张玉郎点头:“属下新寻了一个助理,也就是帮手,大人您看?”

    那是助理么,那是私欲!段大富眼神变了,想归想,嘴上却说道:“理当如此,你作为皂班一把手,事务繁多,是该有个副手...助理,这样吧,在皂班,他职务与你平齐,归你统辖,月俸二十两如何?”

    “大人英明。”

    “不过嘛,本府还有一言相嘱。”

    “大人请讲。”

    “大郎啊,本府知道你有龙阳之好,但私爱归私爱,切记莫在府中乱来...传出去长安府衙就成了笑话。”

    我真不是龙阳君...张玉郎顿时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