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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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冲突

    “那是什么!”枭惊恐地问道。

    “那?倒计时。”

    “什么倒计时?”

    “光障接近约克城的倒计时,我们改造的,这钟声,只有72小时了。”领头人用无奈的语气解释道。

    “去带人把西区的那片仓库再整理一下,把城外的兄弟们都叫回来吧。”领头人转头对一旁的人低声吩咐道。

    “我需要去安排一些事,就先不奉陪了。”他又回头对枭说道,说完便想离开。

    “喂!我们手上可还架着你弟弟呢!你就这么走开了?”

    “我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办,我在不在都一样。哼,况且,你们真敢开枪么?”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枭想说些什么,硬生生又让自己憋了回去。

    “那我这么费劲地架着他有什么意义吗?”枭小声念叨着。

    “对……对啊,你不如放开我呢,你说是……”王富贵见见缝插针地对枭提议道,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当谁傻呢,我要是放开你,你转手扣住我拿枪的手,只要三秒,旁边的那几位就会把我射成筛子。”

    “啊~好吧,当我没说吧,反正举胳膊的不是我。”王富贵翻了翻白眼,无奈地说道。

    二十分钟后,王富贵坐在了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转了转脖子,还发出了两声脆响。

    “哎呀,可锁死我了,你们真是……”

    “闭嘴吧——求你了——”枭坐在一旁,双手抱着头,拉长了声音哀嚎道。

    “你早放开我多好,也不至于累成这样。”王富贵甩着自己的左手和右肩处的金属义肢闸。

    “别得瑟,我以前可没这么虚。”

    “别想当年了,我还说我当年还刺杀过世界首富呢。嘿嘿,你看,放开我不也没发生什么吗。”

    砰!

    医院大楼的玻璃门被撞开了,米勒推着奥康纳跑了出来,喘着气说道:“搞……搞定了,我们可以……诶?你们……”

    看到分开坐在台阶上的二人,米勒愣住了。

    “嗐,没事,你看那边几位老哥,他们也没干什么,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枭显得仍是有些疲惫,只是举起一只手指了指门前仅剩的两辆吉普车,之前看守他们的领头人的手下有一些也已经回到车上休息了,只有一位还靠在车门上发呆。

    “真的没关系吗?我们可还处于劫持人质勒索他人的状态啊。”米勒悄声和枭说道。

    “这啊,嗐,我们毕竟都是老百姓,能搞出什么动静来,况且我们不能真毙了王富贵吧。”

    “你管他们叫老百姓?没叫他们恐怖分子就不错了。”

    “我个人感觉他们偏向于类似退伍军人之类的组织起来的团体,或者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地痞流氓,不过都是地痞流氓了,训练什么的估计不存在吧。”

    “呃……好吧,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米勒问道。

    “这……我还真……喂!王富贵,你哥哥现在在哪?你能联系到他吗?”枭一时也说不出来,便转头问了王富贵一句。

    “啊?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都什么时代了。”王富贵随意地回道。

    “那告诉我们,他在哪?”

    “哈?我凭什么告诉你们?”王富贵瞥了二人一眼,又转过头去,不在看他们。

    “拜托,我去那边的吉普车上随便找个人说我们要找他们老大,他肯定会联系的好吗?”枭捂着脸,无奈地说道。

    “呃……好吧,他在进城的入口处。”王富贵尴尬地转了回来,掏出了一块小屏幕看了一眼,说道。

    “早这样多好。”枭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向那位倚在车门上已经有些瞌睡的老哥走去。

    “嗯?你干什么。”那人余光瞥见了枭的身影,被吓了一跳,转头问道,其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手枪。

    “别激动,我们的事搞定了,带路,我们去找你们的老大。”

    “哦,那……你们去开车。”那人应道。

    咚咚咚!

    那人拍打了几下车玻璃,喊道:“喂!老刘!醒醒!”

    枭没再管他们的情况,只是返回了米勒身边叫上了他们。

    “我是不是不用坐你们的车了?”王富贵期待地问道。

    “废话,还能让你坐那些吉普不成,你跑了怎么办?”

    车上,几人保持着来时的状态,只不过枭不再架着王富贵了,而奥康纳的伤口处也不再绑着绷带。

    “喂,明明还是他们带着你们走,那你当初为什么还问我目的地?”王富贵问道。

    “只是随口问问,况且我们又不认识这里的路,万一那些人把我们带到什么别的什么地方,我们都不知道。知道个地点总归是好的。”

    又是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行人又回到了进入约克城的入口。

    刚下车,米勒就看到了领头人正望着天边缓缓落入地平线的夕阳。

    “事情已经办完了,接下来的,你想什么时候给?”米勒问道

    “你弟弟的伤,还好吗?”领头人没有回到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奥康纳的伤。

    “托王富贵的福,处理得很及时。”米勒没好气地回道。

    “哈,关于我弟弟的事,我向你道歉。”领头人轻笑两声,说道:“别的乱七八糟的,还有些东西需要再准备一段时间。”

    傍晚,天色已经基本黑了下来,由于二十几年来,人类联合联邦对环境的改善,大气已经变得十分清澈,所以2055年的夜晚还可以看到美丽的星空。

    约克城中的一栋未完工的高楼上,最高的一层没有墙壁,只有空旷的露天平台和几根长短不一的支撑柱。平台上,几十人围坐在大大小小的火堆旁,消磨着末日逐渐靠近自己的时光。

    “所以,你们就是这么把富贵儿制服的?”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米勒几人与领头人交流了一番,发现几人的关系已经不是那么紧张了,米勒讲述了被王富贵拦截下来后的一些事情,领头人也是安静地听完了这些。

    此时,领头人已经摘掉了他的全覆式防弹面罩,金色的头发从头盔和头部的间隙中飘了出来,蓝色的眼睛也和王富贵一模一样。

    “对,之后我们就把他带到约克城来了。”米勒回道,说完,又喝了一口铁罐中的热汤菜。

    “说来内疚,我也是没教育好富贵儿,他一定是误解了我们的目的。我再次替他向你们道歉。”

    “哥哥,你别道歉了,这都是我……”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他只是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打断了他的话。

    “呃,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大名?”米勒问道。

    “王德发。”领头人淡定地回道。

    “噗!”在一旁照看还有点迷糊的奥康纳的枭差点没憋住,他回头摆摆手,说道:“呃,抱歉,你们继续。”

    “呃……这名字……和你弟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米勒尴尬地回道。

    “我父母的文化水平不高,后来听他们说,好像当初是想取‘德华’的,结果可能是口音问题,被工作人员误会了。”王德发仍是很淡定,解释道。

    米勒赶紧转移话题道:“呃……话说回来,你们其实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之前我们提出的那些物资我们就不……”

    “不,我会兑现承诺都,东西肯定是得给你们的,就当是我为富贵儿的错误买单了。”

    想到这哥俩事后并没有表现出自己预料的态度,而且目前双方的关系已经不再十分紧张,米勒便想将先前索要的物资推掉并和对方商量些别的。不料对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回绝了米勒。

    “结伴同行的话,恕我也不能做到,我们的目的地并不是南边,而是别的地方。”领头人像是知道米勒想要说的话,提前拒绝了米勒即将提出的建议。

    “好吧,看来……”

    米勒话未说完,一个穿着防弹背心的人从大楼未完工的楼梯间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

    “大哥!不好了!教徒!预兆教徒!他们朝我们这儿过来了!”

    听到这些,平台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米勒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什么?!老五他们呢?”王德发神情十分激动,抓住那人的肩膀就问道。

    “五……五哥他们,被那帮狗娘养的给……给杀了……”那人咬牙切齿地回道。

    听到这句话,王德发如遭雷击,松开了那人,踉跄着后退了半步,面露震惊之色。

    过了几秒,那震惊逐渐转变成了愤怒,他抄起了手边的光轨步枪,怒吼道:“所有人!准备迎击!”

    离他十米远的一人忽然举起了一支短枪,朝天上打出了一发照明信号弹,特制的信号弹划过漆黑的夜空,溅射出了耀眼的白光。

    平台上的人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武器,吼叫着冲下了大楼框架。

    “抱歉,三位,我们需要去铲除一些祸害!”王德发面露凶狠之色,对米勒三人说了一句,便跟着其他人走下了平台。

    “奥康纳,你行吗?”枭转头对奥康纳问道。

    “我……我没问题。跟着他们走吧。”奥康纳虚弱地应道。

    枭和米勒也背上了两把冲锋枪,扶着奥康纳跟了下去。

    “王兄,预兆教徒,是个什么东西。”米勒追上快步行走的王德发,问道。

    “一群疯子,认为那该死的光障是什么天罚的预兆,建立了个破教,专门送人去死的,各种方法的死。”

    “天哪,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现在?到北关卡了。”王德发回头看了米勒一眼,说道。

    米勒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他咽了口唾沫,问道:“只要把他们赶走或……或杀光就行了吧,估计不会有很多人的吧。”

    “预兆教徒的集群一般在八百到两千人……逃吧,你们根本不必和他们战斗。”他又回头对米勒说道。

    听到八百到两千人时,米勒心里的确十分恐慌,不过,过了几秒,米勒笑道:“哈,我们未必能跑得出去,即使出去了,也是末日,不如在这里和那些人渣战斗。况且,我这辈子还没经历过真正的战斗呢,不如死前来一把。”

    “好!把那些该死的邪教徒杀光!”王德发也笑了,心中对末日的恐惧与厌恶、为兄弟报仇的愤怒全部化为了斗志。

    “大哥!他们已经突破关卡了!正朝街上拥!”一个从交火区回来的人对王德发汇报道。

    “引爆汽油弹!”

    王德发一声令下,关卡处顿时爆出一颗巨大的火球,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爆发而出的汽油与火焰一同扑向了人群,街道上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子弹穿过炙热的空气,血与火在空中交织,这令人窒息的演出无时不刻地在泯灭生命。

    红色的火光、蓝色的轨迹,强有力的子弹穿透一个个胸膛、一颗颗头颅。

    交火,近距离的交火,这是米勒平生第一次在屏幕外看到这副场景,先前的胆色和志气顷刻间消散不见。

    一颗子弹险些击中了他的头,只是击碎了他头边的一块水泥。

    建筑材料炸裂的声音震得他无法辨别眼前的事物。

    刚刚踉跄着躲回墙后,只看见枭警长矫健的身影窜出掩体,翻滚着扣动了冲锋枪的扳机,三个预兆教徒的脑壳当场爆开。

    闪到另一边的掩体后,枭冷静地扫视着周围,只是朝外瞥了一眼,他就再次冲出,开火扫射,再次放倒了几个预兆教徒。

    “呼……呼……我能行,我能行!”米勒做着深呼吸,为自己壮着胆,语气越来越坚定,直到……

    “啊啊啊啊啊啊!”

    哒哒哒哒哒!

    他猛地冲出楼体,怒吼着朝前方扫射。几个躲闪不及的预兆教徒就这么被击杀。

    “咔!”的一声,冲锋枪的枪口冒起了一缕灰烟,在子弹耗尽的瞬间,米勒血气上头的状态瞬间消失,慌忙躲到了一辆横在路中间的吉普车的后面。

    “米勒!”回头望去,是王德发叫了他一声,王德发弯腰将一个带有弹匣包的防弹衣丢了过去。

    米勒见状,拿起那防弹背心,利索地套在了身上,打开一只弹匣包,为自己的冲锋枪换上了子弹。

    将枪口探出引擎盖以上,就是一通扫射。

    咚!

    听起来像是什么空心的塑料制品落地的声音,米勒下意识转头看去,看到地上静静地躺着一颗塑胶炸弹。

    “卧槽!”米勒拉开吉普车车门就往里钻去。

    “砰!”的一声巨响,炸弹爆炸了。爆炸掀起的震荡波将吉普车的前端抬了起来。

    好一阵晃悠后,米勒才从车里出来,却看到刚刚王德发躲藏的混凝土墙壁已经粉碎倒塌。

    顾不上被震得发懵的头,米勒奔向了那片废墟,伸手就去扒堆积在一处的混凝土碎块。

    将一小块区域的碎块扒开后,土堆里露出了王德发灰尘扑扑的脸。

    “咳咳,你来的真及时,帮个忙,我现在动不了。”他咳掉了盖在脸上的灰尘,对米勒说道。

    米勒也不多说别的,直接开始搬运碎块,王德发的身形逐渐显露了出来。正当米勒想要讲王德发扶起来时……

    “咳啊!先不要动我!我……我身上还插着钢筋。”王德发惨叫着阻止了米勒,并拨开自己小腹上的一片灰尘,露出了插着一根拇指粗的钢筋的伤口。

    “别急,我看看……好,没有连接其他的建筑结构,你慢点站起来,先躲到安全的地方。”米勒扒开混凝土粉末,看到了伤口的另一端。

    “估计没有伤到重要器官,不然你撑不到这时候。只需要拔出钢筋后止血就行了。”米勒边说边慢慢搀扶王德发移到其他地方。

    砰!

    又是一声巨响,一个黑影从米勒身后飞来,落到了不远处。

    那尸体还燃烧着些许火焰,看到那人穿的防弹盔甲后,王德发惊呼:“那……那是我们的人!”

    “大哥!前方失守了!弟兄们都要死光了!”远处有人喊道。

    “反击!咳咳!反击!跟他们拼了!咳咳!反击!”王德发激动地喊道,每喊一句他腹部的伤口都会涌出一股鲜血。

    米勒只好强行把他拖到一面墙后,不料这时,几道戴着兜帽的身影从街道上逼近而来。

    米勒探头打出数颗子弹,却只看到成队的预兆教徒压了过来。

    “快!上楼!”王德发提醒道。

    米勒扶着他快步走向楼梯。

    他迅速地躲入了楼梯间里,惊险地躲过了一轮扫射。

    “到五楼,那里我们架设了楼与楼间的滑索,可以转移到另一栋楼里。”王德发继续提醒着。

    “就在上边!我刚刚看到他们了!”楼下传来了令人不安的说话声,紧接着是密集的脚步声和金属见来回摩擦碰撞的声音。

    “他们追上来了!”米勒惊呼了一声,便加快了上楼的脚步。

    两分钟后。

    “到了吧,五楼,就在这里了。”已经气喘吁吁的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五楼的楼梯间。

    “让我想想在哪……”王德发正想回忆自己把滑索架在哪里,却被几颗从楼下飞上来的子弹打断了思绪。

    “还是边走边想吧!”米勒喊道,说罢便拉着王德发朝走廊跑去。

    “呃……左拐……第……第三道门!对,就是这里了。”跟着王德发的记忆,他们推门进入了一件办公室,这间办公室里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了一个破损的铁架子和一扇被打破的玻璃窗。

    米勒探头望去,那滑索已经断成了两截,卷曲在楼下的空地上。

    “完了……全完了……”米勒崩溃地瘫坐在地上,这时,王德发的脸色也是变得十分苍白,已经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喊声。

    “对!看!跟着这道血迹走!准没错!”

    脚步声越来越近,米勒绝望地举起了冲锋枪,准备最后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