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位手里拿着圣剑的是洛德莱格最伟大的国王，‘黄金飞翼’弗洛伦斯·托兰，左边的是他的儿子，‘白王先锋’阿尔弗雷德·托兰，右边是圣女伊莲娜，是辛克莱白色教会的第一任女祭司。”

    罗宾指着广场中间的三座大雕像，向卡洛恩介绍道。“你在这边等一下，我再去买点东西。”他起身走向街边一辆装满橡木酒桶的的马车，马车旁坐着一位面容和蔼的老精灵。

    他们坐在辛克莱中心广场的水池边，吃着刚从一位商人那买的炒豆子。今天他们在辛克莱主城区内逛了一天，不断穿梭在人群和高大的白金色建筑之间。

    在期间，卡洛恩第一次看见来自大陆最北边的飞龙，不过是一只刚孵化不久的小家伙，还不到半米长，被关在黑铁制成的笼子里面，不断地朝着人群喷出愤怒的火花，引得众人大笑。它的黑色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质感的光芒，深深迷住了卡洛恩。

    两人还碰见不少年轻的精灵，他们高挑的大个子和精致的面孔在人群中相当显眼。一头灿烂的金发，一双浅绿色的眼睛，还有精灵们最具特色的尖耳朵，卡洛恩一看见他们话就没停下来，罗宾倒是没多大反应。

    除此之外，他们还买了门票，在大剧院看了一场盛大的表演。大剧院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建筑，它的外墙是由一块块切割平整的艾兰德尔晶石堆砌而起，辛克莱人将黄金和珠宝镶嵌在外墙表面，勾勒出一个金碧辉煌的画面：面带黄金头盔的英雄站在一颗龙头之上，他的头顶有着一只展翅高飞的白色巨鹰。

    那场演出的剧情是老套的王子救公主，但是在魔法的加持下，演出效果非常惊艳，特别是最后一幕，公主与王子相吻，看得卡洛恩心潮涌动。

    从剧院出来，广场这边聚集了很多人，几位来自海德堡魔法学院的高阶法师为人们表演魔法烟花。

    他们向天空发射了数枚光球，片刻之后，绚丽的火光照亮了人们的脸庞，颜色各异的图案出现在空中，蓝色的是亚特里蓝月花，黄色的是精灵们的圣树，红色的是迸发开来的“火神之焰”，白色的是传说中的白灵，他们有着精灵的外貌，却长着一对白色的翅膀……

    广场上方飘扬着各式各样的旗帜，象征着辛克莱人们的开放与包容；人们在灿烂的金百合花丛旁搭起连成一片的白色大帐篷，在帐篷下享受着各种美酒佳肴；戴着白色头巾的少女们端着葡萄酒和各式糕点，穿梭在餐桌之间；吟游诗人们在广场空地上搭起华丽的大舞台，他们弹着鲁特琴，拉着提琴，敲着欢快的鼓点，配着悠扬的风笛声，唱着英雄们的歌谣。人们手挽着手，踩着诗人们的鼓点，跳着欢快的舞蹈。

    一队身着华丽铠甲的骑士从广场旁边经过，他们背着绘有不同纹章的盾牌，正准备参加最负盛名的辛克莱比武大会。

    风中飘着慢悠悠的白色柳絮，一群孩子聚在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身旁，看着老人如何从手心里变出一棵绿意盎然的小树苗；有人喝得烂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有人架起画架，试图将这美好的画面定格在画布上；有人独自吹着音色独特的长笛，空灵的笛声勾起了卡洛恩那酝酿已久的情愫。

    他抬头看着天空，刚刚的烟火还未散去，故国的蓝月花还在黄昏的天空中绽放，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如果维洛塔在这里该多好，他想，每次格里维斯举办烟花晚会，我们都会偷偷爬上马厩的茅草屋顶，一起看比这还绚丽的蓝月花。

    或者一起偷偷溜出庄园，他骑着马，她坐在身后，环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奔跑在海边的草甸上，春天的暖风吹过发丝，笑声在起伏的波涛上跳动……

    “快来点地道的米利斯诺露滴酒。”罗宾的声音打断了卡洛恩飘渺的思绪，他提着沉甸甸的酒袋子，一脸得意地走过来，“看见没，手臂上缠着深绿色的藤条，一看就知道是米利斯诺来的。”罗宾指着马车旁的老精灵，说完举起酒袋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

    卡洛恩接过酒袋子，喝了一小口，没想到喝起来却一点都不像酒，露滴酒那清凉甘甜的口感渗透进神经，所有的忧愁在那一刻如云烟消散。

    罗宾满意地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这种酒是用黄金树枝叶上的露滴酿造的，而且还必须是春天的露滴，所以喝起来才这么清爽。等以后到了斯普兰德，我带你去见识见识比这更好喝的精灵酒。”

    他接回酒袋子，摇了摇，似笑非笑地说：“刚刚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那人的笛子吹得挺好。”卡洛恩撇撇嘴。

    “哈哈哈，所有人都会想家，这很正常，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亚特里人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无论你身在何方，蓝月永在身旁’，是这样吧？”

    “是女神永在身旁。”

    “好吧，是我记错了。”罗宾挠了挠头，停顿了一会，“晚上你要看好马匹，我得出去一趟。”

    “又来活了？”

    “不是，还记得那天晚上的狼人吗？”

    “当然记得。”

    “我有了一些新的头绪，晚上得去搞清楚。”

    “那我得跟你去，万一……”

    “恐怕不行。”他打断卡洛恩，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神秘，“放心，我不会失误第二次。”

    二

    在辛克莱西边的城郊的林子里，有一座灰白石头砌成的监狱，人们称其为“贝奥蒙”，也就是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噩兆”监狱。

    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特殊的囚犯。在监狱的最深处，能听见一些相当骇人的咆哮声和惨叫声。

    近些年来，辛克莱城内的奇异事件频发，很多人仿佛恶鬼上身一般，完全丧失理智，甚至长出不应该在出现在人身上的东西，彻底沦落为恐怖的怪物。有人长出龙的鳞片，有的人的瞳孔变成一条细缝，有的人长出了魔鬼般的獠牙……

    但是这些事情并没有被公之于众，他们往往在城市边缘出现，而且被迅速抹杀，因此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少数情况稳定的人被关在这座监狱里，辛克莱王室派了许多学者来研究他们的病因。而民间的说法是，这是来自数千年前死在辛克莱那条古龙的复仇。

    科温是跟随弗莱尔克贵族一行人的一名年轻的随从，几天前他在奥斯亚河的一处河滩上被人发现，那时的他全身赤裸，身上有多处伤口，浑身沾满了黑色的腥血。

    辛克莱人用碗口粗的铁链将他牢牢锁住，并对他注射麻醉药物，以便从他身上抽取血液做研究。辛克莱学者还在他身上设下封印，以防他再次变成狼人。

    又一次从沉睡中苏醒，麻醉药物的效力还没完全褪去，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倒地的闷声。

    铁牢的门被打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人正是罗宾。

    罗宾抓住他的头发，提起他的脑袋，看了看他的瞳孔，然后将一柄小刀插进了他的手掌，将他的手钉在墙上。

    科温的痛觉还没回归，他完全没有反应。

    “妈的，那群辛克莱蠢货完全不知道怎么用麻醉药，”罗宾低声骂了一句，“嘿，能不能听见我说话？”科温试图把眼睛睁得大一些，好看清眼前的人。

    罗宾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然后蹲下身子，脱下手套，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按在科温的太阳穴上。瞬间，锐利的痛觉刺入科温的大脑，疼得他浑身发抖，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罗宾正试图将魔力注入科温的大脑，获取他的记忆。他闭上双眼，一些模糊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

    阳光下的大道、车队、马蹄……不，不是这个。

    树林、篝火、骑士和他亮闪闪的盔甲……也不是这个，再往前一点。

    豪华的马车、精致的车门、黄色的烛火、火光下的几个人……就在这里。

    罗宾收住魔力，开始回溯那个重要的瞬间。画面中的科温端着一盘热乎乎的肉汤，用力顶开马车的车门，兴奋地大喊：“劳勃少爷，您要的炖肉汤来啦！”

    大概是他的闯入太过突然，在烛火旁的几人被吓得不轻，有一个人手一抖，手里的玻璃瓶应声落地，摔得稀碎，瓶内的血红色的烟雾迅速扩散开来。

    有人发出一声惨叫，一位高大的老人冲过来，一脚将科温踹出马车，手里的肉汤撒了一地。老人掐住他的脖子，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这该死的小杂种！啊啊啊啊……”

    科温能清楚地看见那双浑浊的眼球里遍布血丝，瞳孔逐渐变成恐怖的血红色……

    再往后的画面更加模糊，只能听见一声声骇人的惨叫和血肉撕裂声，罗宾连忙放开手指，避免被那极端的恐惧和疯狂影响。

    回到现实里，他发现科温正在剧烈地颤抖，嘴里不断吐出黑色的血，还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原谅我……少爷……求求你原谅我……”

    罗宾叹了口气，低声说：“抱歉，我只能这样帮你。”

    他拔出插在科温手上的小刀，捅进他的胸膛。科温剧烈咳嗽起来，浓稠的黑血从他嘴里喷出，双手抖得更加厉害了。罗宾一直等到他没了呼吸，才戴上手套，转身离去。

    数名守卫举着火把，匆忙赶到牢房门口，而留给他们的，仅剩一具冰冷的尸体。

    三

    离开贝奥蒙监牢之后，罗宾正准备赶往城内，但在离监牢不过数百米的林子里，他听到了一阵连绵不断的惨叫声。

    罗宾稍微思索了一阵，决定前去一探究竟。

    事发地点在城市通往监牢的道路上，这里是军队押送犯人和怪物的必经之路，在事情发生之前，这里似乎有一队士兵押送着某种东西，然而当罗宾赶到时，只剩遍地的尸体和鲜血。

    用钢铁打造的牢笼被一股野蛮而强悍的力量摧毁。看着那一堆扭曲的金属，罗宾皱起眉头。他活动活动右手手腕，将手指上的戒指戴紧。

    它来了。

    鳞片开合的摩擦声、厚重的呼吸声、爪子插进土地的声音，还有口水滴落的声音……

    它出现了。

    那是一个半人半龙的怪物，黑色的鳞片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光泽，畸形的龙头从人的肚子里破出，嘴里正咀嚼着一支人腿；一只膨大的手臂被鳞片覆盖，并长出锋利的长爪，另一支手臂异常枯瘦，耷拉在一旁。

    它看到罗宾，吐出嘴里带着铁片的人腿，缓慢朝他爬来。

    罗宾紧握右手，手指上的戒指爆发出蓝色光芒，一片由魔力组成的三角形刀刃凭空出现，悬浮在他的拳锋之上。

    双方都在感受彼此的杀意，那怪物突然一阵抽动，然后从颗畸形的龙头里喷出黑色的火焰，形成一片扇形，朝罗宾袭来。

    罗宾向前轻盈地跃起，在空中完成一次匪夷所思的借力，并再次高高跃起，成功躲开迎面而来的火幕，同时整个人在空中转过一圈，右手拳刃挥出一道横斩，一片魔力刀刃便向怪物飞去。它举起变异后的爪子，上面的鳞片挡下了罗宾的攻击，同时发出刺耳的爆裂声。

    正如罗宾所料，长在人身上的龙鳞肯定不如真正的龙鳞那般坚不可摧。

    两次跳跃，双方的距离被迅速拉近，罗宾大踏步向前，右手拳刃割开空气，划出一道道蓝色剑气，劈头盖脸地朝怪物飞去。

    怪物的双腿似乎不太灵活，它没办法快速躲过这些剑气，只好用爪子硬接，鳞片在魔力的冲击下发出尖锐的哀嚎，它那颗人形头颅发出愤怒的尖叫。它将所有力量集中在爪子上，抓进土里，然后转动粗壮的手臂，将自身甩向罗宾，并在空中扭转身形，带来一记蛮横的爪击。

    罗宾向后迅速跳出三步，凶悍的爪子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挥过；同时他挥动拳刃，划过怪物的手臂，破开松散的鳞片，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痛觉激起了怪物的疯狂的杀意，龙头在人形身躯的上疯狂扭动，不断有黑色粘液从嘴里喷出。它睁开了龙头上面的黑色眼睛，并高高地抬起龙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强大的声浪穿透罗宾的耳膜，一股尖锐的刺痛贯穿大脑，带来无法抵御的极端恐惧，几乎掐断他的心跳。

    该死……这是……深渊！

    他张开手掌，拳刃消失，同时艰难地举起右手，单脚跪地，一个魔力形成的保护罩缓慢出现，为他抵挡强悍的声浪。

    怪物的龙头已经完全长成，它的人形身躯也快速枯萎；同时，一对翅膀从它身后缓慢张开，上面几乎看不见皮肉，更像是一副带着薄膜的骨架，不断滴落着黑色的粘液。整只怪物看上去就像一坨长着翅膀的脓包。

    怪物振翅飞起，随即带过呼啸的风声，从上而下发动攻击。罗宾还处在声浪带给他的痛苦之中，一时间竟反应不来。

    龙爪击碎了护罩，并将他击飞出去。罗宾在地上连滚数圈，鲜血从嘴角渗出，脊柱传来的剧痛传遍全身，致使他手臂失力，两腿酸软。

    怪物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它在空中持续喷出黑焰，试图以此终结地上的人类。

    “这是最后的挽歌，神明送来了祂的长枪。”

    罗宾咬着牙，低声念出咒语，他的身躯快速消散，直至最后一刻，怪物的火焰覆盖了整条道路，黑色的火舌将一切吞噬。

    “命运穿心而过，而我即是命运。”

    灰色的长枪贯穿了怪物的龙头，将它从空中击落，钉进黑色的焦土里。它的双翼还在鼓动，血液却就此凝固。

    接着是第二枪，击碎了它的利爪。

    第三枪，第四枪，折断了它的双翼。

    最后一枪，将藏在坚硬鳞片下的心脏贯穿，彻底结束这扭曲的生命。

    怪物发出垂死的嘶嚎，在地上奋力挣扎着，然后逐渐没了动静。

    随后是一片死寂。

    灰色的长枪慢慢消散，在树下的阴影里，罗宾的身形缓缓出现。他扶着树，剧烈地喘息着，脸上一片苍白。

    “尤里安那老家伙说的没错，麻烦又要来了。”他擦掉嘴角的血渍，拿出一瓶墨绿色的药剂，一饮而尽。

    “黑色的粘液，妈的，早该知道的。”他捡起一块碎木头，用魔力将它点燃，然后扔向怪物的尸体，黑色的粘液一碰到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旁边又传了铁皮和碎木头碰撞的声音，罗宾低头骂了一句，把空药瓶放回兜里，慢慢朝着声音源头靠近。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扒开压在身上铁皮，慢慢站了起来。他穿着奢华的金边丝绸上衣，戴着一条绿宝石项链，俊朗的脸上沾满了泥土和碎木屑，嘴里不断吐出脏字。

    然后他突然发现了同样浑身泥土的罗宾，大叫了一声。

    “你是谁？”青年人说道。

    “你又是谁？”罗宾反问他。

    青年人看着自己被划破的手掌，说道：“完了，这下解释不清了。”他四下张望，对罗宾说：“我是……算了，先带我离开这里，我会跟你解释的。一会护卫队来了，你我都走不了。”

    于是罗宾带着他钻进一旁的林子里，向深处狂奔。等四周彻底安静下来，看不见一点火光后，罗宾停下脚步。

    “说吧，你究竟是谁？”他靠在一棵山毛榉上，双手抱胸，看这面前喘着粗气的青年人。

    瘫坐在地上的青年人摆摆手：“等一下，我有一段时间没跑这么久了，”他把头发捋到脑后，“我是洛德莱格国王最小的儿子，马库斯·托兰。”

    “你们洛德莱格人都这么坦诚的吗？你现在可是独自一人在这林子里，就这么说出你的身份？”

    马库斯耸耸肩，不屑地说：“你倒是可以试一试，杀掉我，或者是拿我去换一大笔钱。只要你对自己足够自信。不用半天，我父亲手下那些人就能把你揪出来，然后你就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从你妈的裙子里钻出来。”

    “喔，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王子的王子，”罗宾笑着说，“辛克莱王室这么有钱，按道理来讲应该不会吝啬于王子们的素质教育。”

    马库斯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去你妈的吧，王子，王子，又是一个想教我怎么当王子的蠢货。”

    “好吧好吧，如果你的宫廷教师只教会了你骂脏话，倒不如先闭上嘴，然后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罗宾不紧不慢地说。

    “我希望你能聪明一点，别问我‘国王把财宝藏在什么地方’这种问题。”

    “那倒不至于，如果是在王宫里碰见你，我可能会问你在什么样的茅坑上能拉出金色的屎。”

    “去你妈的。”

    “来吧，聊点正经的，在半夜的林子里说这种笑话实在不符合气氛，”他蹲下身子，直视马库斯的眼睛，“你为什么跑这里来？”

    “为了查清楚一件事，”马库斯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也知道的，我姐姐艾丽卡的事。”

    “你是说……”

    “是的，是的！别像个傻子一样明知故问，我很难受！”

    “抱歉。”罗宾咳嗽一声，“你打算查清什么？”

    “就是为什么好好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姐姐她……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为什么神明如此不公，在她身上降下这样的惩罚！”马库斯相当激动，眼里似乎闪烁着泪光。

    “这两天就是五月节，明天就要举办比武大会，不知道有多少王子等着给她戴上戒指，她却在这个时间……唉，我必须尽快找出解救她的办法，否则她就要彻底变成那种怪物了。”

    “你们不是请了很多巫师和学士……”

    “愿他们不得好死。”马库斯怒骂道，“他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嘴上说着各种让人听不懂的话，实际上没有一个在干正事，不然早该把这种病调查清楚了。”

    “你知道甚至有人跟我父亲说什么吗？他说只要让一个来自真心爱她的王子的吻，就能让她恢复正常。妈的，要不是我是公主的弟弟，我真想让那老家伙当场出丑，让我父亲看清这群骗子。”

    “这样啊，”罗宾点点头，“可是有一点你应该明白，这种病在大陆上是第一次出现，而且只在辛克莱出现，在没有先例的情况下想要彻底研究清楚肯定是需要很长时间的。而且，以我个人的看法，这种病与所谓的‘深渊’有很大关系。”

    “什么是深渊？”

    “唉，年轻人没事就多翻一翻历史书，一千年前的那场灾难知道吗？”

    “知道。”

    “很多学者一致认为，深渊就是造成那场灾难的罪魁祸首。这是一种类似魔力的物质，但是它是黑色的，像油脂一样粘稠，最重要的一点是，它有着独立的思维，能侵蚀各种生物，不论生死。被侵蚀的个体都会被它们夺走意志，只剩一副躯体任其所用。”

    “而且深渊有着直击灵魂的力量，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可能会被直接击碎灵魂。”

    马库斯没有说话，专注地听罗宾讲话。

    “我刚刚跟你们之前押送的那怪物交过手了，那人很明显被深渊侵蚀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变成了半人半龙的样子。这在历史上并没有相关记载。”

    “那历史书上有没有说该怎么解除深渊的侵蚀？”

    “当然有，但是你也应该猜到了，不是那么容易能办到的。”

    “我不管有多难，只要能办到，我就会去做，就算是拿我的命去换我姐姐的命。”

    “来吧，我带你进城，你现在去那监牢里什么都做不了。路上我会跟你说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