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的话，胡杨再次陷入了思索。

    再一次，还是同样的问题摆在胡杨面前，到底要不要相信张十夜？

    “是……你！”

    躺在血泊中的明月喷吐着血沫，死死的盯着张十夜：“人丹……暴动……是你！”

    听着他嘶哑的气声，胡杨开口问：“什么是人丹？”

    “就是制造原液的原料。”

    张十夜淡淡解释：“你下去看到就知道了。”

    看着地上的明月，胡杨沉思着，半晌才开口问：“怎么回去？”

    听到他的问题，张十夜露出了一丝微笑，随即抬手指了指张硕的臂弯：“我给他植入的芯片是带有微型信号屏蔽器的，可以和我的组件配合，产生一个信号屏蔽场。

    这小子刚刚就是想破坏信号屏蔽器，好给李青牛报信，好在你出手了，没让他成功。”

    说着，张十夜又指向了明月的脑后，示意：“他的颅骨上也有个芯片，是【兜率宫】内部权限最高的芯片之一。

    有了这个芯片，你就可以伪装成他的样子，骗过安保系统，我们就可以打开原液库下面的通道，进入原液生产区了。”

    “所以，你还是要杀他？”

    胡杨看出了张十夜的意图。

    “是你让我杀的。”

    张十夜再次强调了一遍。

    “胡扯。”

    胡杨皱眉瞪了他一眼：“我跟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

    张十夜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杀他，我们一离开，他就会马上报信，启动安保防御系统，你当然没事，我和他可就完蛋了。”

    说着，他抬手指了下一旁的张硕。

    张硕闻言一个激灵：“得杀！”

    “……”

    胡杨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就冲张十夜问：“他那个信号屏蔽器有距离限制么？”

    张十夜叹了口气，像是早有预料，抬手从金属右臂中取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组件，递给了张硕：“拿着这个，信号屏蔽场就能一直维持，你反正没什么战斗力，就在这里看着他，我们下去做事。”

    接过组件，张硕忙不迭点头：“好，我看着他，你们小心点。”

    “记住，不要听他的鬼话，等我们回来。”

    张十夜叮嘱了句，一边伸手把那柄飞剑从墙上拔了下来。

    攥着飞剑，他抓着明月的头发，提起了脑袋，一剑就割开了后脑的头皮。

    “啊……！”

    明月嘶哑的吼着，眼中像是有血管爆开，渗出了点点血液。

    看着他的惨状，胡杨不忍的别过了脸去。

    “未来时期为量子态，演化概率无穷多，镜花水月只通往其中一种概率状态。”

    他暗自重复着春秋笔的回答，提醒着自己。

    “这个世界是虚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种概率可能性。”

    另一旁，张硕盯着张十夜的操作，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他虽然混过社会，坐过牢，但也没见过这种活生生割开人头皮的操作。

    我孙子这么狠的？

    很快，张十夜就从明月的脑后取出了一块被鲜血覆盖，黄豆大小的芯片。

    “好了。”

    在明月的衣服上擦了擦血迹，他抬手把飞剑递给了张硕，示意：“他一旦乱动，你就直接动手，不要犹豫，照着脑袋砍。”

    微微颤抖着手接过飞剑，张硕紧张的吞咽着口水：“……好！”

    从机械臂中取出了一个像是读卡器的东西，张十夜把明月的芯片塞了进去。

    将“读卡器”塞回机械臂中，张十夜就站直了身子。

    下一刻，他们脚下的磁悬浮飞板就轻轻一颤，向下沉了下去。

    下降了半层后，飞板停在了两个楼层的中央位置。

    “这里。”

    张十夜指着通道内壁，冲胡杨示意：“开个洞，让他们藏进去。”

    胡杨抽出春秋笔，用刀笔一端在通道内壁上划了一圈，一块椭圆形的金属板就脱落了下来。

    金属板后是一根根整齐的电缆线路，还有一个个线圈装置，安置在上下两个楼层的楼板上。

    在楼板之间，是一片一米高的空隙，可以看到一根根粗壮的钢结构，支撑着楼层。

    张十夜抬手接住金属板，将其放平，塞进楼板空隙中，随后就拎着明月，把他塞了进去。

    “你也进去。”

    他扶着张硕，让他也爬进去后，就再次叮嘱：“记住，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一动就砍，不要犹豫！”

    “好！”

    张硕连连点头，但面色却愈发白了：“你们早点回来！”

    “放心，走吧！”

    张十夜应了声，就控制着飞板，飞速下沉了下去。

    光影闪烁，胡杨和张十夜沿着原路返回。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我不想杀人。”

    胡杨率先开了口：“我不是矫情，我只是还要回家，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他们是等我，而不是在等一个杀人凶手。”

    “可是你已经杀了。”

    张十夜看了他一眼，问：“你觉得八爪还算人吗？”

    胡杨沉默了，没有再开口。

    “你可以先伪装了。”

    张十夜没有追问，只是开口提醒。

    胡杨一怔，回过了神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念头一动，一层透明膜体就悄然覆盖了他全身。

    下一刻，他就变成了明月的样子，而且就连身高，体型，发型，衣服都变得一模一样。

    “好了。”

    他开口说了句，声音也变得和明月一模一样。

    “牛的。”

    张十夜挑起了拇指，随即低声交代：“待会儿你就这么说……”

    飞板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回到了最下方的纯银安防层。

    安防层中，清风正盘腿坐在中央的圆台上，调息打坐。

    察觉到胡杨两人的动静，他轻飘飘的起身，皱眉问：“你怎么回来了？”

    “师尊让我把他带下去。”

    伪装成明月的胡杨用明月的声音解释：“师尊在下面发现，此人和人丹之事有关，让我带他下去看看。”

    说着，胡杨故意冲他使了个眼色。

    “哦。”

    清风点了点头，没有起疑，将手伸进立柱中，打开了下方的环封门：“那你快带他去吧！别让师尊久等。”

    “好。”

    胡杨应了声，脚下飞板飘然而至，来到了环封门上方。

    这时，清风忽然问了句：“太史大人呢？”

    “送回去了。”

    胡杨下意识的回了句，但话一出口，就顿觉不妙。

    他们从太史宫下来这里，最少也花了半小时的时间。

    但去而复返，他们却只花了十分钟左右。

    这个问题有诈！

    果然，清风从鼻孔中发出了哼的一声，将立柱中的手一拧。

    轰！

    环封门瞬间闭合！

    咚！

    胡杨两人脚下的磁悬浮飞板也突然碎散了开来，分解成了一块块巴掌大的方形构件。

    下一刻，胡杨两人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跳！”

    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张十夜就大喊了声。

    胡杨没有犹豫，直接原地跳了起来。

    下一刻，伸手在立柱中的清风就猛然一僵，跟着身上就冒出了一条条电弧，衣服也瞬间燃烧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胡杨心中一惊，马上冻结时空！

    时空再次冻结，胡杨观察着头发根根树立，浑身电弧密布的清风，顿时意识到，这一片安防层里，恐怕都已经在瞬间通满了高压电。

    只要他们落地，就会瞬间被电成焦炭！

    电的传播速度等于光速，虽然在介质中会因为电阻而降低，但也不是人能躲避的。

    而且这里的一切都是银质的，都带着高压的电流，避无可避。

    但在【冻结时空】的效果中，哪怕是光速，也是会被冻结的！

    而这也是张十夜选择和他一起起跳的原因所在。

    张十夜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他，让他来处理这个危险的局面。

    控制着身体，胡杨落在了地面上。

    果然，不出他所预料，他的确没有触电。

    没有犹豫，他直接抽出了春秋笔，用刀笔的一端，插进了银板中，划了一圈。

    银板地面毫无阻力，被刀笔划出了一圈刀痕来。

    跟着，胡杨就握紧了拳头，狠狠一圈砸在了银板上。

    这个是他历次【冻结时空】以来，出手最用力的一次。

    再次跃起，他解除了【冻结时空】。

    轰！

    脚下瞬间爆裂，合拢的空气炸出了一团白雾，那是空气中的水蒸气。

    而下方三尺厚的银板，却直接猛然崩裂，像是被导弹轰击一般，爆出了一个大洞来，爆碎的银块猛然向下方崩飞，露出了下方熟悉的原液库洞口来。

    下一刻，张十夜和胡杨就落入了这个银板的大洞中，向下坠落而去。

    穿过银板时，胡杨能感觉到浑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那是银板中的电荷还在躁动。

    好在他们的速度够快，并没有产生电弧，安然无恙的穿透了银板，向着下方的洞口坠落了下去。

    没有了磁悬浮飞板，他们就像是两块石头，速度飞快。

    但张十夜却仿佛早有准备。

    他一把捞住半空中的胡杨后，就抬手就将右臂的金属右手发射了出去，直接抓住了一处原液仓库的密封门外沿。

    手臂中链索扯出，逐渐止住了他们的身形。

    随后，张十夜就像是人猿泰山一般，用右臂的链索左右来回荡着，带着胡杨来到了原液仓库深井的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