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

    是一种能量。

    天地间的能量有很多种类，以对人类是否有利划分，可以分为两类。

    怨气就属于不利的一方。

    怨气会干扰人类的思维，就好像一些神经毒素一样，一旦入侵人类的身体，会让人类产生幻觉。

    怨气的入侵方式也不仅限于呼吸，嘴巴、耳朵、眼睛，甚至于皮肤都有可能受到怨气的依附和入侵。

    怨气的攻击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普通人若是遇见了，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算是修真者，在金丹境之前也没办法做到完全无视。

    一级鬼的攻击手段通常便是怨气。

    但一级鬼的怨气应该不足以在悄无声息间让一个炼气境的修真者坠入幻境。

    “除非...”

    利用体内元炁将身体内部清理了一遍，姜麟这才敢将五感开放。

    大堂内伸手不见五指，先前的灯火通明荡然无存，只有不远处的电梯显示屏闪烁着红色的数字。

    “13”！

    微弱的红光映照下，一张没有血色的老婆婆脸突然出现在了姜麟的面前。

    “啊！”

    “啊什么？都是生魂！”姜麟安慰着从手机里跑出来的姬如雪，平静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除了飘到他们面前的老婆婆，整个大堂还飘着许多同样面无血色的“人”。

    他们无一不是神情呆滞，双脚离地，看上去像是上吊了一样。

    “看这情形，这栋大楼恐怕没醒着的人了。小姬，去看看。”

    “好！”

    姬如雪也从惊吓中回过了神，拍了拍自己不动如山的胸脯，重新钻回了手机中。

    以她现在的力量，想要查看整栋大楼的电子设备仍需一点时间，姜麟也趁着这个空档，一边说着：“给这个账号打三百块钱！”

    一边走到离他最近的生魂旁，用力地朝对方的肩膀拍了一下，元炁入魂，这生魂猛的一哆嗦，便飘飘然脱离了周围那些霉菌的掌控。

    “知道利用这些霉菌来控制生魂，这鬼魂恐怕存在了有些年头。”

    “你这身子骨看起来就虚，回去以后多吃点肉！”姜麟的动作看上去不快，但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大堂的门口到了大堂的角落。

    熙熙攘攘的“人”群也随着他的一举一放变得零零散散。

    “眼睛花了！”将最后一对男女送回肉身，姜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满屋子的肉色让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鬼，魂，都是不可能穿衣服的，这是常识！

    “咦？”姜麟忽然想起一开始的老婆婆身边好像漂浮着大...“难道小姬？”

    “我什么？”姬如雪收集情报回来，正好听到姜麟自言自语，一时间有些好奇：“你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说了我什么坏话吧？”

    “没有，怎么可能？”姜麟挠了挠后脑勺，连忙转移话题道：“有什么发现？”

    姬如雪怀疑地瞪了他一眼：“从第一层到十五层，所有人要么躺在地上，要么躺在床上，邢家少爷和一对道士师徒分别在第十一层和电梯里。”

    “1302呢？”姜麟问道。

    “一家三口都倒在饭桌上，没有异常。我估计邢家少爷发给我们的信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根据眼前的线索，姬如雪分析道：“我想如果我们在幻境里进了1302这个房间，就会跟邢家少爷一样陷入“鬼林子”里。”

    鬼林子也是幻境，是鬼魂引出人类心中的怨气后给人类搭建的专属“监狱”。

    “有见到目标吗？”

    “没有！”

    “想要控制这么多生魂，那鬼绝对不可能离开这栋大楼，如果不是在明显的地方，就可能是藏在了一眼看不见的地方。”姜麟抬起头望了眼大堂内的监控摄像头，道：“小姬，我相信你已经翻遍了楼上的所有电子设备，但是，你有没有查看过那里？”

    “对方说不定真是电子鬼，有和你一样将自己转化为电能的本事。”

    姬如雪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姜麟的意思，只见她从手机里飘散而出，在空中化为一缕指甲盖大小的电流，“呲”的一声便钻进了大堂内的摄像头。

    没过一会儿，便见姜麟面前左上角的那枚摄像头里“冲”出了一团透明的人影。

    这人影和方才见到的生魂不同，浑身上下都被怨气包裹着，以肉眼观察只能看到她扭曲的面部，但从身体曲线来判断，是个女人没错。

    “总算见到你了！”

    姜麟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狡猾的鬼，假消息、幻境、藏在摄像头里，套路一套接着一套，真是防不胜防。

    但只要现了真身，姜麟就不可能再让它逃掉。

    便见姜麟脚跟在地上一跺，身形快如闪电地出现在了女鬼的面前。

    “杀，杀，杀！”

    那女鬼像是已经失去了灵智，见姜麟靠近，身上怨气陡然爆发，一只无形利爪竟从她的心脏里钻出直取姜麟的腹部。

    姜麟见状，不紧不慢地聚炁于左手掌心，六丙神火之下，那无形利爪转瞬化作黑烟。

    “你以为上过这么多次当，我还会不提防你吗？”

    话音刚落，便见黑烟之中，一道水箭破空而出。

    姜麟人在半空，右手轻轻一揉，便将一直拿捏在指尖的神行符捏碎。

    浩然元炁注入姜麟双腿，短时间内让姜麟的“轻身术”达到了上境。

    姜麟只觉脚下如履平地，翻转腾挪间再无桎梏，那水箭来的虽然出人意料，速度却不快。

    姜麟法术不行，体术却是实打实地练了十几个年头，面对这一箭，左脚往旁边一伸，便轻而易举地躲了下来。

    “小姬，动手！”

    紧接着，他一步上前，左手再次凝结烈焰，拳风呼啸如龙吟一般，带着炽热之火再度朝女鬼身上砸去。

    同一时，姬如雪也从摄像头中钻出身子，雪花在天花板上环绕，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化作雪网将女鬼拖入“九幽”。

    “该死，你们都该死！”女鬼见状，双眸里的戾气竟是消了一大半，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无穷无尽的恨意，这恨意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意有所指。

    她望向姜麟，恨不得将眼前此人生吞活剥了！

    可她方才控制那上百生魂，消耗了大半的力量，此时此刻即便想阻挡姜麟这全力一拳，也是力有不逮。

    但她想活！

    一念及此，她顾不得魂飞魄散的后果，便将自身上下剩余的所有怨气汇聚到了身前。

    怨气凝练化作巨大水幕。

    “你这多少是瞧不起我了！”

    “虽然炼气境不善法术，对付阴诡之物天然吃亏，但你死到临头，还选择防守，是以为我这拳破不了你这一层小小的薄膜吗？”

    姜麟声如雷震，拳中火焰犹如雄鹰展翅一般化出双翼，结结实实地砸中了水幕。

    便听一声“呲”的冒火声，漫天清水下一秒竟是全数转为了熊熊燃烧的烈焰。

    一拳从火中钻出，直刺向女鬼的腰腹。

    “啊！”

    女鬼吃疼，筋疲力尽地倒飞了出去。

    她原本就消耗了极大的能量，如今又正面吃上姜麟一拳，鬼身瞬间便化作了虚影，连最基本的人形都难以维持。

    姬如雪见状，知道“捡人头”的时候到了，雪花扬起，正想落下，大堂里却响起了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不，不要杀她！”

    “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