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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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危机四伏

    云水坐下后,等待她的,是乐夏长久的沉默。

    空荡荡的包厢里,饭菜上的热气越来越淡薄,但还是没有人动筷子。云水在等待,等待一个她希望,或不希望的答案。

    “从现在的调查来看,”终于,乐夏开了口,“没有。”

    “那……”

    “保护你,是为了让你能完好地去参加这次大会,”乐夏看了过来,云水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虽然我知道的事情很少,但我可以肯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是关系到全人类的大事。”

    “那老院长的死因,或者凶手的动机,你们有头绪吗?”

    “没有,”乐夏回答的很干脆,“说老实话,我连他研究的是什么都没搞懂。”

    “老院长的研究方向,”云水思考了一下,老院长确定方向的时候,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我记得是电磁学方面的。”

    “电磁学,我有点印象,就是电磁波之类的?”

    “差不多,但比这个要复杂得多,他主攻的方向是电磁辐射的放大。”

    看着乐夏一脸木然的表情,云水立马明白眼前这个人啥都没听懂。

    “你知道wifi增幅器吗?”

    “知道,局里的放大器坏的时候我还修过。”

    “老院长研究的就是这个,如何把人类发射出去的电波进行增幅放大。”

    “既然如此,那么一开始就用更大功率的发射器发射不就好了吗?”

    乐夏并不是故意找茬,他只是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云水日常里遇到的外行多了,已经有了丰富的和外行交流的经验,“为什么一开始不用更大功率的wifi发射器,而要弄一个wifi增幅器放局里呢?”

    “那是因为穿墙的原因,有些房间收到wifi的信号很弱……”话刚说出来,乐夏就明白云水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电磁波也有这种情况?”

    云水点点头:“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很多信息都是通过电磁波传递的,有时候电磁波不免会遇到类似wifi穿墙的问题,老院长就是在研究能不能通过一个放大器,尽可能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

    “你是想从老院长的研究发现上找动机?可能有点白费劲了,”云水拿起筷子,“自从量子通信诞生以后,老院长的研究方向就没有什么前途了。不过那时候老院长已经功成名就了,倒也没什么影响。”

    “等一下,”乐夏伸出筷子拦住云水,又掏出那个手枪一样的仪器对着碗筷和菜品开始扫描,“现在可以了。”

    “我一直挺好奇的,你手上的是什么东西?”

    “一种可以检测有毒物质的仪器,”乐夏晃了晃,“我们叫它‘大郎’,这是第三代了,只要测出已经录入了有毒物质,就会报警。”

    “大郎……这名字有什么渊源吗?”

    “大郎,喝药了。”

    在寒冬时节说这种冷笑话着实让云水更感到了一丝寒意,她默默地拉了拉衣服,才继续夹菜。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开会,”除了有点凉以外,这顿年夜饭无可挑剔,两人像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晚餐一样吃了起来,“今天就走?”

    “哪那么好的事啊,今天,”乐夏看了一眼手机,“今天才2月8号,大会13号才开幕。”

    “听着也没几天了,”云水把碗里的洋葱全都扒拉到了乐夏的碗里,“在哪?纽约?”

    “纽约现在能开会吗?不看新闻啊,前两天还在零元购呢,”乐夏打开手机地图给云水看,“西方,比荷卢的布鲁塞尔。”

    “在这个地方开会,我印象里倒是头一次。”

    “没办法,罗斯内战刚刚打完,米国现在是一团乱麻,本来说在魔都办的,结果又临时换地方了。”

    “魔都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所以我才说这个大会很重要,魔都很可能一开始就是个保护真实会址的烟雾弹,现在临时换地方,就是要打想搞事情的人一个措手不及。”

    云水大概理解了乐夏的想法,毕竟老院长已经惨遭杀害,现在上面又派了乐夏来保护自己,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都收到了这次大会的邀请。

    “有人想破坏这次大会?”

    “说不好,但可能性很大,”乐夏看向门的方向,似乎在期待什么,“我说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队员,上头并没有给我透露太多的信息,不过我猜测,只是猜测。”

    “你说,”云水对这件事也有了兴趣,一个23岁的少年,注定是对所有事情都充满好奇心的,“我也听听,帮你一起分析。”

    “那我说,你先想着,”乐夏放下了筷子,“大会邀请是去年5月份开始发送的,首先收到邀请的并不是你们这样的普通科学家,是军方的科学家。”

    “军方?”

    “对,我国首先收到邀请的就是军事医科院的两个院士,然后就是第一起命案,发生在去年6月,一个研究脑科学的院士刚刚收到邀请,就被发现死在他的办公室了。”

    “死因呢?”

    “心脏病突发。”

    “和老院长一样,是有人蓄意谋害的?”

    “实际上,是陈志先生去世以后,我们才重新重视起这个案子的,那个时候,公安的同志们第一次提出了谋杀和科学家大会可能有关系。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行动……”

    “第三次谋杀就出现了?”

    云水大概理解为什么这段时间乐夏竭尽所能地接触自己,以至于自己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在追求自己了。想着来看,乐夏只是单纯害怕前面发生的命案在自己身上再发生一遍。

    “是的,第三次谋杀发生在京都,死者是一名五道口大学的通信工程学教授,死因是车祸。”

    “通信工程学,”云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死法听起来终于有点谋杀的味道了。”

    “我不是搞科研的,其实我连本科都没读过,所以在他们的科研方向上一直没有什么头绪,你有什么想法吗?”

    “很遗憾,”云水摇了摇头,“三个人研究的方向基本上没有重合点,一个是理论物理学,一个是应用工程,还有一个干脆是医学专业,我能想到的,只有可能是凶手想把所有参会的科学家都杀了。”

    “看来大家的推测都没什么区别,”乐夏耸了耸肩,“所以我身上的担子就很重了。”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带到一个,类似于安全屋的地方,”云水看了看四周,这里和她在电影里看到的,满是科技感的小房子实在没有类似之处,“没想到是个饭店的包厢。”

    “有个人想见见你,所以让我带你来这了。”

    “见我?”云水还不习惯自己成为焦点,她对自己的定义一直都是一个在研究室里静静研究科学的人,没有想过出名,也没有想过获得什么特权。

    搞科研最重要的就是心静如水。云水认为这句话是错的,搞科研最不能心静如水了,要是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没有好奇心,那还能研究出个什么东西来?

    她觉得,搞科研最重要的,是强烈的,在人类社会中拔尖的好奇心。因为好奇,才会不断地研究一个又一个问题,追寻一个又一个真相。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依靠欲望创建的,科研也不会例外。

    只是构建科研大厦的欲望,通常被人们称之为好奇心,或者求知欲。

    但这份好奇心终究和名声、钱财以及世俗社会追求的一切无关,在云水身上,这份欲望只表现在科学上。

    “对,或许是对我不放心,”乐夏故意拿自己打趣,他和云水都很清楚,如果上面对自己不放心,这个任务怎么都不会落在自己肩上,“也或许是因为你比较特殊吧。”

    “我有什么特殊的,”云水夹了一口菜,已经凉了,“虽然我研究的方向比较热门,但是像我这样的科学家在炎国至少有三位数。”

    “我觉得这种特殊应该是年龄吧,你看其它科学家哪有二十几岁的,至少都有三、四十岁了。”

    云水没有反对这种说法,她的年龄给她带来了很多障碍,当然也有很多特权。因为年轻,哪怕她的成果没有那么出色,也会收获远超她同行的掌声和鼓励。在人们看来,这么年轻的孩子就有这么大的成就,她未来的成就可谓想都不敢想。

    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就会想起小时候母亲给自己念的一篇古文,叫《伤仲永》,里面的很多字词她到现在都没完全搞明白,但故事的大意她是清楚的。

    一个叫方仲永的天才儿童,因为幼年时展现出了远超常人的天赋,被父母拉着四处显摆赚钱,最后泯然众人矣。

    小时候听过的很多故事,云水都已经遗忘了,只有这个故事她一直记忆犹新,偶尔她甚至会从中午的睡梦中惊醒,噩梦就是自己也成为了那个泯然众人矣的方仲永。

    就在云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乐夏突然把她按倒了桌子下,云水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和乐夏轻声的嘱咐。

    “别动。”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云水听到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