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遇见
繁体版

第十章

    五分钟过去了,郑易又闭眼问老大:“她还没想好么?”

    老大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睡着了。”

    “那怎么办?”郑易睁开眼看看手表,心想,“这才半小时呢。”

    “等呗!”脑海里另一个声音说。

    “开什么玩笑,都睡着了,不是白等吗。”

    “你可是收了人家钱的。”

    “那也不能耗费我的时间啊。”

    “何不趁她睡着,抓紧梦疗。”那个声音说。

    “不行!”觉察到不是老大的声音,郑易重又闭上眼睛,直面老大说:“答应了魏建昕,势必入梦的话,要提前告知他一声。再说了,还有袁浩呢,他不是也警告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入梦么,我可不想挨揍。”

    “你好难啊。”老大戏谑道。

    “别整那没用的,给个建议先。”

    “出去喊袁浩,给她盖被子,别再着凉了。”

    “是哈。”郑易立即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抓起地上的包,蹑手蹑脚打开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门。

    袁浩坐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当郑易走过来,告知他智遇睡着了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自他作智遇经济人以来,这是头一次,她不依靠安眠药自然入睡。关键是,睡的还这么早,才不到八点钟。

    袁浩站起身,疑惑不解地瞅着郑易,一步一顿地走下台阶。难不成这小子真能治好智遇?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么,可他怎么有种隐隐的失落呢,因为那个人不是自己,还是,害怕发生些什么。

    “嗯,那个,”郑易被瞅得着实不自在,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会记下时间,等疗程结束时,再一并清算。”

    “清算什么?”袁浩没明白。

    “钱啊,不到两个小时,所以,”

    “你眼里就只认钱,是吧?”袁浩挑起嘴角讥讽道。

    “唉,我要是认钱,就不来这里了。”郑易闭眼跟老大诉苦。

    老大笑脸安慰说:“知道知道,尽力就好。”

    见郑易闭着眼睛不辩解,袁浩又挖苦道:“怎么着?把剩下的时间磨蹭掉。”

    郑易笑着摇摇头,睁眼说道:“你再磨蹭一会儿,她该着凉了。”说完,转身向楼下走去。

    “什嘛?”袁浩压低声音怒喝道,“你还是人么?不知道给她盖上被子呀?”

    郑易头也不回地朝袁浩摆摆手,心想:“我要给她盖了被子,那才真不是人呢!”

    郑易进了家门,鞋刚脱了一只,电话便响了。

    “魏建昕的。”郑易闭眼对老大说。老大笑着不言语。

    “怎么样?”接通电话后,魏建昕上来便问。

    “哥呀,你是有千里眼么,怎么知道我刚到家的?”

    “快说,快说,怎么样?”魏建昕急切想要知道智遇的情况。

    “啊~是这样的,”郑易换好鞋,边走边不紧不慢地说,“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家,别说,房子是真不错,低调质朴。”

    “嗯,嗯,然后呢?”

    “渴了,稍等啊,”郑易接了一杯水,咕咚咚喝了几口,又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来,继续道,“三层楼,院子呢不大不小刚刚好。”

    ……

    “没啦?”两秒钟后,魏建昕问。

    “啊。”郑易憋着笑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家人啊,她跟谁一起住;服务人员啊,像管家、厨师之类的,可以攀上关系、说上话的?”

    “除了袁浩,没发现有其他人。”

    “什嘛,”魏建昕大喊一声,“孤男寡女的,这怎么能行?”

    “耳朵啊,大哥,”郑易把手机换另一侧耳朵,“你确定,他们,不是那什么?”

    “你觉得呢?”魏建昕不似先前那么有把握了,紧张兮兮地询问郑易,“他们有什么迹象么?”

    “那倒没发现。”考虑到自己还是个恋爱小白,考虑到眼见不一定为实,又考虑到自己在这其中的尴尬境地,郑易提议道,“要不然,咱算了吧。省得你这么劳心费力、七上八下的,搞得兄弟我也不清闲。”

    “继续说,”魏建昕似乎自动过滤掉了一些他不想要的信息。

    你看,人就是这个样子,他只接收他认为对的信息。“说到哪儿啦?”郑易左右抻抻脖子,平静地问。

    “没其他人。”魏建昕麻溜提醒道。

    “哦,对。我没见到她。”郑易想到了帘子。

    “没见到谁?”魏建昕一头雾水。

    “没见到智遇。”

    “那你怎么疗愈的?你该不会是梦疗了吧?咱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能,”

    “过分了啊,”郑易故作生气打断道,“这么不相信人呢。”

    “你不是说没见到吗?”

    “耐心点儿!听人说话,一定要听完。”郑易一副教育小学生的口吻。

    “你刚才不也打断我了么?”魏建昕确实称不上初中生。

    “你还想听么?”郑易闭上眼睛,又跟老大说,“这小子气人不?”

    老大笑着说:“你不是挺享受的么!”

    “嗯,可不是!跟他斗嘴,老好玩了。”

    “想听想听,好兄弟,您,快说吧。”魏建昕在电话那头急不可耐地哄着。

    郑易睁开眼睛,一时记不得说到哪儿了,直接收尾道:“最后就是,她睡着了。”

    “啊?中间睡的,还是快结束时睡的?”

    “我去,”郑易笑着说,“你好好说话,行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呢。”

    魏建昕想了想自己说的话,也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别说,你不谈恋爱,对这词儿还挺敏感。快说什么时候睡的?”

    “开始了也就十来分钟吧。”郑易认真的说。

    “不对呀,”魏建昕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不是说,没见到她吗?”

    “是啊,是没见到。垂帘听政,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明白了吗?”郑易小有委屈地愤愤然道。他这虽比不上为兄弟两肋插刀,可也算得上是为哥们儿颜面扫地吧。说话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光着袜底冰着脚,又遭人恐吓,受人怠慢的自己。

    “那,基本没什么效果呀!”果不其然,魏建昕仍在他自己的频道上,丝毫未在意郑易的异样。

    “嗯嗯,慢慢来吧。”郑易倒是有点责怪自己,没能控制情绪不说,小题大做不够男人。

    “以后我不打电话了啊,”电话里魏建昕突然这么一句。

    “呦~可以啊,”郑易高兴地想,“总算不那么猴急,”可惜,不等他想“沉住气”,就听见魏建昕补充道:“你打给我吧,省得我打早了、晚了的,不过,你可得第一时间跟我说哈,要么我一晚上别想睡觉了。”

    郑易闭眼:“我想多了。”老大笑得合不拢嘴。

    星期天,郑易去公司准备授课讲义。公司的玻璃大门没锁,他猜想应该是李姐在打扫卫生,便径直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一阵悠扬的歌声回荡在整个公司上空,如同天籁将美与欢乐普洒,桌子在扭动,椅子在旋转,文件漂浮在空中,花花草草也都在点头微笑。

    郑易循着歌声,踩着不自觉的舞步来到盥洗室门口。不是李姐,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正戴着耳机,背对着郑易边唱边刷洗着地板。高音时她会暂停手头活计,直立起身专心攀登;低音时她会闭上眼睛,体会落下的平稳和踏实;婉转时,她让小脑袋瓜动来动去,研发出与众不同的渐变声。她是那样的沉浸其中,脏与累全然漠不关心,反倒成就了她内心衡量美的天平。汗水流地恣意,她发挥地更是自由随心,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音乐,不,她就是音乐。

    一曲结束,一曲没来的间歇期,郑易急于结识歌者,只好狠心违和道:“真好,太美了。”

    女孩儿没想到背后有人,惊恐地扔掉刷子,头也来不及回地双手捏住耳垂大喊:“啊―――”

    郑易疵着牙等她喊完,揉揉耳朵,由衷地赞叹道:“哇,这嗓音真是,绝了。”

    女孩儿怯怯地转过身,摘掉耳机,颔首垂眸立在原地,不敢言语。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我叫郑易,请问你是?”

    “我是,那个,”女孩儿抬眼看看郑易,掂量着怎么介绍自己。

    “李雪芹,是你妈妈?”站在郑易面前的简直就是青年时期的李雪芹。

    女孩儿“嗯”了一声,又低下了头。

    “你妈妈呢?”郑易左右打量了打量问。

    “我妈,我妈她,腰,扭了,所以,所以……”她不知道实话实说能不能算作理由。

    “这样啊,”郑易想了想说,“这里你别管了,回家照顾妈妈吧。跟她说,好好休息,把腰养好了,再来上班。”

    女孩儿抿着嘴不作声,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明显一副有话要说,却碍于面子难以启齿的样子。

    “告诉我,你在担心什么?”郑易微微弯下腰说。

    她把头低得再低了些,挤着眼,咬了咬牙,小声问:“工资,会不会,”

    “不会,”郑易强行把她从尴尬中拉回来,“请假期间工资照发,让李姐安心休养,上班后,记得到财务那里领健康补贴。”

    “还有健康补贴?”女孩儿大大的眼睛望着郑易,他就是妈妈每天都赞不绝口的人。他这不能叫帅,帅掩盖了他的真实本质,常人的审美标准根本定义不了他。非要用语言描述他的话,以太之光!神秘又震慑的美。

    “那是什么?”女孩儿觉得有必要问明白,回家好跟妈妈说。

    “健康补贴呢,是针对那些能从长远发展的眼光善待自己和工作,从而做到关注个人身心健康,不带病上岗、不过度透支人员的一种奖励。”郑易娴熟地一口气说完。

    “那是多少?”女孩急切的想要知道,当然,她更想给妈妈一个具体的交待。

    “一万。”郑易总觉得缺少点儿什么,意识到后,赶忙问:“对了,你叫,”

    “哇,太棒了!”想到生活的压力稍作缓解,女孩儿感激地朝郑易鞠了一躬,撒腿就跑,她想赶紧回家,和妈妈一起开心庆贺。快跑到大门口时,她又突然调转身折返回来,抓起洗手台上的书包,冲郑易不好意思地笑笑,边跑开边喊:“李侑莉!我叫李侑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