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才是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好么，为什么你一个俄罗斯人会懂这么多？”路明非狐疑地看着零。

    “那是因为你没有认真学过龙族的历史。”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

    “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在专业课里面学到过这种知识？或者说龙族谱系学里面根本就没有关于中国的记载好么？”路明非抓耳挠腮。

    路明非的专业是《龙族谱系学》，曾经被夏弥嘲笑为文科男。虽然严格来说卡塞尔学院并不分文理科，但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以记忆为主的学科。

    在选专业之前路明非对所有学科都一无所知，这是在古德里安教授的建议——或者说一手操办下选定的，与此同时古德里安对他寄予了厚望，为他在第一学期选报了《龙类家族谱系入门》《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炼金化学一级》以及《太极拳》……试图将他培养成下一个当之无愧的S级精英。

    可惜就算把一只鸡放到凤凰群里面，它也终究只是一只鸡，并不能张开翅膀飞上天。

    正因如此古德里安知道今天仍然只是名助理教授，他教过的两个学生都是血统等级很高的混血种，分别为A级和S级——也就是芬格尔和路明非，这也就是他距离成为正式教授遥遥无期的主要原因。

    “也许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听课。”零面无表情地说。

    路明非当然知道这是个拙劣的借口，只是试图搪塞过去。他的确没怎么在学习上下过功夫，只要想想那足以信息密度大到爆炸的文字就会一阵头大。

    一般来说混血种都有着远超常人的记忆力，一首古诗只需要看上一遍就能全部记住，但是路明非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哪怕在中学时代他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更何况下怪物成群的卡塞尔学院。

    但是路明非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每当万恶的考试即将来临，既然自己的记性不够好，那就寄希望于辅助记忆的手段……说直白点就是小抄。

    考虑到卡塞尔学院的监考措施并不够严格，路明非将整本书的重点内容打印下来，用着肉眼能够识别的最小的字体，硬生生在几张纸上概括了整部典籍。

    至于被抓的风险……其实路明非并不是很担心。正常大学对作弊者的惩罚无非是记过，最严重的可能是在档案上狠狠记上一笔，在你投工作简历的时候恶心一下你……但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的学生向来不用考虑找工作的问题，因为他们分配工作……

    而关于降级的风险……芬格尔一直到了G级都活蹦乱跳，有此珠玉在前，路明非自然是毫无心理负担。对于并不怎么在乎荣誉感的路明非来说，血统评级降低的唯一坏处就是贷款额度的减少，可是路明非早就已经趁着自己S级的时候把能借的钱全部都借了一遍……

    尽管那些知识没怎么在路明非的脑海中停留，但是得益于要从杂乱无章的文字中找到考试需要的信息，他也对整个课程的框架有所了解。

    事实上关于《龙族谱系学》，大多集中在从神话中推导出来的龙族古史，以及有所记载的关于欧美混血种的发家史。在去年的日本事件之前，其实很少有人知道有那么一支混血种谱系，甚至还是隐藏的白王血裔。

    “是因为密党也对这段历史不甚了解？还是有不能公之于众的、需要掩藏的秘密？”

    “可能是不同势力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在形成同盟的时候，立下了保护彼此秘密的契约。”

    路明非点点头。

    就像一座漂浮在水面上的巨大冰山，能够被外界看到的表象，只是露在水面上很小的一部分。大约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另外的八分之七藏在水底。而暗涌在水面之下的更大的山体，则是长期压抑并被人们下意识忽略的真正的秘辛。

    “如果这些秘密永远不会被人知道就好了。”

    “可是世界上没有完美的隐藏，但凡是真实存在过的东西，终有一日将会重归人们的视线中。无论是沉寂已久的龙族，还是意图染指权利的混血种。据说战争是整个龙族的宿命，他们的整个历史都在战火中度过，而预言中尼德霍格终将会重生，给整个世界带来毁灭。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末日的到来，就算是创建了英灵殿的奥丁。”

    “源自于美索不达米亚的宿命论么？听起来的确像是复合龙族的世界观的看法。”路明非挥挥手，示意侍者上酒。舌尖的麻辣感已经退去，现在正是饮酒的好时候，自从芬格尔毕业之后，难得有跟人举杯对饮的机会。

    百加得朗姆酒，这是一种比较寡淡的酒，口感甚至有些偏甜。路明非不是那种酒量太过豪迈的人，至少他的对面就坐着一个远比他酒量更大的人。在这种关系到人类历史和命运的话题面前，他觉得还是维持些许理智比较好。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便宜……从罗兰那里骗来的一千美金还剩下不少，但是路明非还是要顾忌到细水长流的道理，吃了上顿没下顿不是他路明非的风格……一想到自己还欠着零三顿饭，路明非就一阵肉痛。

    尽管同样价格不菲，但是在这种级别的餐厅内已经是最劣质的饮品，仅次于免费的清水。

    “培恩的龙舌兰。”零冷冷地说，伸手指了指柜台。侍者弯腰点头后离去，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石化了的路明非。毕竟从气场上，怎么看这里都是零说了算，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喂，你会自己支付的对吧？”路明非颤抖着身体。

    “不，你付。”零的回答简洁而干脆，击碎了路明非最后的幻想。

    “明明说好了只是请吃饭的……”路明非欲哭无泪。

    “可是我今天跟你说了很多话，也许相当于一个月的交流量，并向你普及了一些关于龙族和混血种的历史，那么你理应做出表示。”零振振有词。

    路明非捂脸叹息，其实他一直很好奇零为什么要让自己请她吃饭……明明她带给路明非的帮助看起来从来都是不求回报的，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有利可图，显然这种程度的感谢根本不足以抵消零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