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有活干了！明天早上出外勤，谁和老子去！”

    余文和粗犷的声音在武院大堂中响起，而闻朝则站在他旁边，口中不断呢喃着“为什么在这都能见到加钱居士”一类让人听不懂的话。

    “外勤？余老大，你真信了他的话？”

    林青锋擦拭黑剑的动作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堂中欢呼呐喊的肌肉壮汉们，抵住额头，莫名觉着有些头疼。

    “哎呀，那些喜欢和死人打交道的骨头崽能得到什么信息都不奇怪，习惯就好，而且我听说，那边的负责人是个二阶的兵，运气好的话，你进阶的诡骸就有了。”

    “算我一个。”

    ……

    想象中的攻占据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驻地，摔杯为号，进行偷袭。

    实际上的攻占据点，白天行军，里里外外裹上几层衣服，还得背上大量的干粮和一些物件。

    闻朝将身上那有些发黄的白色长衫凑到鼻边，一股呛鼻的酸味直入脑海，令人头脑为之一清。

    “这东西都多久没洗了！”

    “习惯就好，行商就这味道，为了现在这种情况，咱们特意没洗，保留原生态的味道。”

    行商，一群信仰四海广进财源真君这位最高不过九阶修士的家伙，他们觉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可以用财富来衡量，并认为财富需要流通，不能只局限于一地、一村、一城、一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理念并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成员有些鱼龙混杂，无尖不商和强买强卖，这两种极端的情况都会存在，像闻朝身上穿着的这层衣服，就是来自想强买强卖的无私奉献。

    “话说，套行商的皮去搞破坏这一套真的有用吗？对方也是反贼，有什么手段不是一清二楚吗？”

    行尸状态下的闻朝不断散发冷气，替这些愿意来帮他助拳的巡夜人减免一些因为运动而产生的热量。

    “你会因为游医可能是杀手而不让游医入城吗？行商强买强卖被杀，那是本事不济，财源真君不会说什么，但如果你连行商的面都不见，直接拒绝交易，那你就上了黑名单，再也没有和他们交易的机会。”

    林青锋走到闻朝身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闻朝现在的状态，似乎是在考量行尸的耐力和一些其他东西。

    “天下有天下的潜规则，修士间自然也有一些默认的潜规则，这些东西都在宗祠内的藏书阁内，多去看看，对你有好处。”

    “我又不是什么蛮子，修行势力详解我还是有看的！”

    “你俩关系真好啊。”

    粗壮的手臂直接架到闻朝和林青锋的肩膀上，令二人同时皱起眉头。

    有些时候闻朝都会想这些肉性相的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怎么会这么喜欢把手臂放人肩膀上，他们很熟吗？

    “小子，别听二狗子的破话，真男人当什么书呆子，有什么阴谋诡计，一拳轰过去就行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粗鄙之言，还有，我现在叫林青锋。”

    “二狗子，二狗子！老子就叫，你能拿老子怎么样。”

    闻朝撇了眼足足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王刚和尽可能在压制拔剑冲动的林青锋，在感慨他们二人感情真好的同时，莫名觉得这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而区区五百里不到的距离，对修士，特别是肉性相这种肉身强化的存在来说并不算太远，烛日还未西斜，在众人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阵阵隐约腾起的青烟。

    说是万顷碧波或许有些夸张，但鱼河村确实也配得上它的名头，一汪看不到尽头的大湖默默卧在它的东陲，湖风吹过，船上的捕鱼人压低箬笠，静看湖鱼从水中跃起，与水天交界处温存片刻。

    “湖是天的倒影，水中之花若镜中之月，虚假而易碎，我或可泛舟湖上，坠入水月，与那梦幻泡影共归玉蟾。”

    闻朝看着这方大湖，幻想着入夜时分那湖倒映月，月倒映湖，不断交叠，不断往复的循环之景，一时情难自禁地向前迈出几步。

    “喂，小子，做什么白日梦呢？”

    “没什么，谢谢。”

    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拉回迷离梦幻的心智，闻朝回过神来，后怕地远离湖水几步，划开面板，想要探究刚刚他又看到了什么东西。

    【或许你认为早已遗忘一切，但知识的诅咒从未远离意图窥伺真相之人，镜中月的知识一直潜藏于记忆的深处，或许在某一刹那，它将绽放出迷离水花，为你铺开再次觐见镜中月的登天之路】

    【知识《太阴玉蟾归梦真解·残》解锁】

    “我刚刚回忆起了镜中……不能说。”

    记忆没有复苏前，他大可以镜月来代指那太阴的神明，但当复苏后，他只能选择用那些凡人的称呼方法，或者直呼真名镜中月，不然就是对那位的大不敬。

    不知者无罪便是这个道理。

    “喂，小闻子，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余文和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但已然复苏的一部分知识正在以一种恶毒的方式流入闻朝的大脑，让他觉得意识都有了些许迷糊。

    那本就缠绕在闻朝身边的寒意更加明显，甚至开始不由自主的冻结周围的水汽，将其凝结成雪花。

    【镜中月已投下目光，祂对您在这时恢复部分知识感到惊奇，因此祂不介意予以您一些小小的帮助】

    【概念：寒冷蜕变中】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迷离之际，闻朝只来得及思考这么一句，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而在外界，余文和戳戳被冻得和冻鱼干一样硬的闻朝，摘下面具，掰开眼皮，打量了一阵后，倒吸一口冷气，顺手把面具重新盖上。

    “老子不会捡回来一个仙眷吧！他姆的，手气那么好？看什么看，这小子……命不久矣了。”

    余文和看了看已经相距不远的鱼河村，思考片刻，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抱起闻朝，不断嘶吼。

    “兄弟，你还年轻，你还不能死啊，你等着，前面就是个村子，老子一定会让里面的医师救你的！”

    声音很大，但是是给谁听的，就说不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