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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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各怀心思

    时间不等人,不管你是苦是甜,是福是祸,它都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像锉刀一样不停地打磨着人的喜怒哀乐。

    当伤痛日日夜夜碾过心头,当泪水一次次漫过坚强,人才知道爱有多深,痛就有多深;也才懂得,缘来缘往,除了争取还要服从于命运。

    这些天,狗娃的心情一直不好,他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他更愿意做一个没心没肺的感情傻子,让外面烦乱的世界从他的眼前消失。他以超负荷的劳动来无情地折磨自己,使自己再也没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些让他伤心透顶的事情。

    他每次去队里收麦,都是弯着腰默不作声地在麦趟子上拼命地往前收割。收工后,他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孤单地来往于家中和地里。他现在怕见任何人,尤其是怕见到李凤仙和张有理。

    当然,在这个繁忙的夏收季节,张有理还是比较清闲自在的。平时,别人在麦趟子里收麦,个个把腰弯得像拉满了的弓,而他则背着手在这里看看、那里望望,检查督导着夏收。大多数的时间里,张有理都是和一些妇女在麦场里,嘻嘻哈哈地扯些闲话,干一些轻松的杂活。更主要的是他待在生产队这个人群密集的场所,随时可以方便地向全生产队的社员发号施令。

    真是怕啥来啥。让狗娃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走到生产队场房旁的一个小十字路口时,偏偏碰见了张有理。

    张有理见了狗娃,一反常态地笑着问狗娃:“狗娃兄弟,你收完麦子了?”狗娃本来无心搭理,可人家是队长,尽管在狗娃艰难的时候张有理总落井下石,但自己就生活在这个集体里,他怎么能跳出队长的手心呢?

    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狗娃还是客气地对张有理点了点头,说道:“给我划分的那块麦地我已经收完了。”

    张有理颇有讽刺意味地对狗娃说:“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没有见面,挺想你的。”

    狗娃心想:把我送的鸭子掌还不是你使的坏,你和战奎合伙来整我,现在还假惺惺地来问我?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个啥好心?

    他不想和张有理多说话,可张有理偏偏站在他的面前,故意把他堵截到路上,这真是冤家路窄,来者不善!狗娃无处可逃了,他只有硬着头皮来面对!

    张有理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兄弟去鸭子掌修大坝,一切还好吧?”

    狗娃心里虽然极为厌恶,但还是打起精神说道:“不错,在工地上比待在队里劳动舒服多了。每天不用为吃喝发愁,饭有人做,水有人烧。到开饭的时候,我拿着饭盒去食堂打一份回来,吃了再睡上一觉,舒服得很啊。”

    张有理知道狗娃说的都是反话,不怀好意地笑眯眯说道:“那肯定好啊,不然,我怎么会提前把你送去享福呢?你说说我对你怎么样?不错吧,你应该感谢我。”

    狗娃心想,你这个狗杂种,竟然还拿这事来取笑我!

    狗娃忍着愤懑,也笑了一下,颇有讽刺意味地回他:“多谢你的关照。如果没有你的关照,我怎么能去那么好的地方?我凤仙嫂子不也去了吗,你问问她看工地上好不好?”

    狗娃故意把李凤仙抬出来,反唇相讥。

    张有理鼻子一哼,说:“不是好地方,我怎么会把你送去呢。你去那里应该学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吧?”

    张有理一个劲地戳狗娃的伤疤,刺激狗娃的神经。

    狗娃讥讽道:“像你这样的领导,想去也去不了。如果你啥时候也像我一样犯点错误,或许就能去,吃上几天公家饭,长长见识啦。”

    张有理心想:你个毛头娃娃,鸭子煮熟了,嘴还硬着。只要在我管的这一亩三分地里,我就不信弄不服你。

    张有理堆着阴森森的笑脸说道:“你喜欢那个地方,待遇也不错,我就让你在那里多待一些时间。不过,我今天要给你安排一项活儿。你年轻力壮,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山里挑麦子吧,不用再收麦了。”

    收麦子比从山里往塬上挑麦子要轻松一些。狗娃知道张有理又要穷追不舍地开始报复自己,派自己去干更重的体力活。但他不愿意在张有理面前服输,便笑着说道:“多谢你的关照!去挑麦子还能多挣两个工分,是好事啊,我去。”

    张有理想戏弄调笑狗娃,本想让狗娃长点记性,让狗娃知道惹了我这个队长,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没想到狗娃不但不服软,竟然还针锋相对地刺激他。这使张有理心里对狗娃的嫉恨又增添了几分!

    张有理觉得和狗娃再扯下去也没有啥意思,便背着手,也不和狗娃打招呼,边走边哼着南腔北调的小曲讽刺狗娃:

    婆娘当家驴耕地,

    娃娃干活淘死气。

    瓜怂不怕虱子咬,

    死猪不怕开水烫。

    ……

    狗娃听出张有理在讽刺自己,也针锋相对地回应道:

    忽听门外人咬狗,

    举起门来拉开手。

    拾起狗来打砖头,

    又让砖头咬了手。

    ……

    张有理和狗娃两个人从十字路口分手,都唱着自己的歌,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狗娃每天劳动完后,已经精疲力竭。回家吃完饭,简单地安顿一下家务,便早早地睡觉了。只有养好了精神,第二天才能支撑着把山里的麦子挑到生产队的场里。

    今天好像老天恩赐这些艰辛劳累的人。半夜里,天下起了雨,直到第二天早晨上工的时间,雨还没有停。

    狗娃听着打在门口破铁脸盆上叮叮当当的雨点声,知道雨还在下着,便蒙着头安心地睡起了懒觉。他想趁着这下雨天好好地休息一下,赶走所有的疲倦。他确实太劳累了!

    就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大门外有人叫:“四妈,四妈。”

    狗娃听出这是李凤仙的声音,心想:这个乌鸦嘴扫把星又来干什么?他也懒得去搭理,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自己的觉。

    狗娃的母亲在屋里应了一声,便冒雨出去给李凤仙开大门。

    见了李凤仙,狗娃的母亲客气地打着招呼:“他嫂子,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个伞啊。”

    李凤仙头上顶着一件破衣服,边从头上往下拿边说:“今天下雨也不上工,我闲着在家无聊,就到您家里来串串门儿。”

    “快进来吧,别淋湿了。”

    李凤仙随着狗娃母亲进了厨屋。

    “把鞋脱了,上炕坐着说话。”狗娃的母亲礼节性地一谦让,李凤仙也不客气,便麻利地把鞋一脱上了炕。

    狗娃的母亲把针线笸箩挪了挪,指着说:“快,快,快坐下。”

    李凤仙见狗娃的母亲在做鞋,锥子、剪刀还有正在纳的鞋底都放在炕上的笸箩里,便拿起鞋底说道:“四妈,您这是给谁做鞋呢?”

    狗娃的母亲回答道:“我正在给你狗娃兄弟做呢,他那双鞋脚趾头都露出来了,鞋后跟都磨破了,实在不能穿了。这几天,我腾出点时间,赶快给他做双新鞋。”李凤仙拿起针在鞋底上插了插,讨好地说道:“四妈的针线好,茶饭也好,您看这针脚纳得多细致啊。”

    “好啥呀,我将就着给狗娃做一双,还能说上个啥好。孩子多,这些年光鞋我都做不起了。家里穷,想给娃娃们做双鞋连块鞋面布都没有。这双鞋还是狗链穿的一件旧裤子,我看实在是不能再穿了,才拆了给狗娃做鞋的。”

    “现在家家户户都穷,哪里还有钱扯布做鞋啊!”李凤仙迎合着狗娃母亲的话。

    靠在炕台的菊香翻了一下身子,还在迷迷糊糊地睡懒觉。狗娃的母亲推了一下菊香,叫道:“菊香,菊香,快起来吧,你凤仙嫂子来了。”菊香又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不愿意起来。

    狗娃的母亲责骂道:“都这么大的女子了,啥都不会做,就知道睡懒觉,快起来!”

    菊香揉了揉眼睛,极不情愿地起来穿衣服。狗娃的母亲也脱鞋上了炕,和李凤仙边做针线边聊天。

    李凤仙拿起鞋底,把针在头上篦了一下,便接着狗娃母亲拉的针脚纳了起来。狗娃的母亲则用剪刀剪起了另一只已经粘好的鞋底包边。

    李凤仙若有所思地说道:“四妈,我有个事想和您说说。”

    “他嫂子,你有啥事就说吧,咱婆媳两个你还客气个啥。”

    “我有个娘家堂妹,比狗娃小三岁,我知道狗娃还没有找上对象。您如果愿意,我回娘家的时候,去给咱拉扯拉扯。”李凤仙说着把纳鞋的麻线往手上一缠,使劲一拉。

    狗娃的母亲高兴地说道:“这是好事啊,咱家里穷,也没有人给狗娃提亲,亏得他嫂子还替狗娃操心这事。”

    “四妈,咱们都是本家本族的,自家兄弟,有合适的,我给牵个线也是应该的。”

    “那就让他嫂子多费心了,不知道人家姑娘能看上咱这个穷家道吗?”

    “我狗娃兄弟人长得好,心眼也好,人品也不错,还有手艺,这我都了解。至于家道的事,我回去给我妹妹家里人说说。现在这年月,家家户户都穷。穷人也不是咱一家子,再穷,到了年龄也得成家啊。”

    狗娃的母亲放下手里的活计,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只要人家不嫌咱家穷,娃娃健健康康没有啥毛病,进门后能劳动就是好媳妇。”

    “我堂妹人虽然长得不是太漂亮,但身体好着呢。山里的娃娃能吃苦,下地干活没有问题。这您就放心吧。”

    这时,菊香插了一句:“给我哥找对象,就要找像我秀秀姐一样漂亮的。”

    狗娃的母亲白了菊香一眼,说道:“你把嘴闭上。就你嘴长,不说话能把你憋死?”

    菊香不敢再多嘴,只是坐在那里听母亲和李凤仙聊天。

    “他嫂子你就费心给拉扯拉扯,到时候了我亏待不了你。”

    李凤仙笑着说道:“四妈,您太见外了。我给我兄弟拉扯个媳妇是应该的,还说啥亏待不亏待。”

    李凤仙和狗娃的母亲就围绕着狗娃的婚事,一直聊到快做中午饭的时辰。狗娃的母亲说道:“我做饭去,你中午就在我家吃饭。”

    李凤仙推辞着:“不了,四妈,我也得回家做饭去了。”

    菊香担心李凤仙不走,赶紧说:“我送我嫂子去。”说着就要下炕。

    母亲责怪菊香道:“盐里没你,醋里没你,你瞎掺和个啥。去,下去抱柴去,你嫂子今天不走,在咱家吃饭。”

    李凤仙见狗娃的母亲真心留自己吃饭,正中心意,借机说道:“那好吧,我就不回去了。”

    狗娃的母亲下炕去和菊香做饭,李凤仙依旧坐在炕上帮她纳鞋底。

    雨比刚才下得更大了一些,院子里雨点溅起的水泡像孩子们吹起的肥皂泡洒落一地,起起停停。院子里反扣着的一个破脸盆,被雨水敲打得叮叮当当,让人有些心烦。

    吃过午饭,李凤仙一直坐在炕上和狗娃的母亲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聊狗娃的婚事。

    连绵细雨一直下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才停。李凤仙听见外面的破脸盆不响了,便对狗娃的母亲说道:“四妈,我听雨停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狗娃的母亲还在客气地挽留着李凤仙:“天也快黑了,回去啥活也干不成,你就安心待着和我一起聊天,等吃完晚饭你再回去。”

    “不了,四妈,趁这会天不下了,我赶紧回去。如果等一会又下起来,我就走不了了。”

    说完,李凤仙下炕穿鞋出了门。狗娃的母亲把她一直送到大门口说:“他嫂子,有时间常来。给狗娃提亲的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等你四爸回来,我和他商量一下,说好了再看看人,没有啥意见就订婚。狗娃年龄不小了,也该结婚了。”

    李凤仙笑着说道:“四妈,这事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说着转身就沿着村子的小路,踩着泥泞回家去了。

    狗娃的母亲送走李凤仙刚一进厨屋,菊香说了一句:“可算走了,把人都烦死了。”

    母亲瞪了菊香一眼说道:“你知道个啥,她要给你哥介绍对象,咱还不得好好地招呼着人家。”说完,母亲去了主窑,见狗娃正在窑里安铁锨把。

    狗娃见母亲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说道:“妈,我嫂子走了吗?”

    “她刚走。”狗娃的母亲停了一下,接着又对狗娃说,“妈给你说件事。”“妈,有啥事您就说吧。”。

    母亲以征求意见的口气对狗娃说:“你嫂子今天来咱家,说她有个堂妹,今年二十二了,和你的属相也般配,她想给你说个媳妇,你觉得怎么样?”

    狗娃还没有从自己的伤痛中走出来,也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红着脸回绝道:“妈,这个事我现在不考虑,我的年龄也不大,着急啥?”

    “你的年龄也不小了,我十七岁结的婚,十八岁就有了你大哥,二十岁就有了你。你看看,咱队上像你这个年龄的,人家孩子都抱上两个了。”

    狗娃不好意思地说道:“妈,现在咱们家的光景,就这几个人,每天缺吃少穿的都养不活,再加上一口人,家里吃啥啊?”

    母亲解释着说:“菊香一结婚,你就把媳妇娶进门,正好能给我帮忙安顿家里,人口还和以前一样多。”

    狗娃没有回应。母亲接着说:“你嫂子说了,她娘家的堂妹是山里的娃娃,身体好,也能吃苦,就是没有念过书。不过你也不识字,你就不要再挑人家了。”“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小,家里生活困难。要订婚咱连个彩礼的钱都拿不出来,等度过这几年困难时期,日子宽松些了,我再找对象不迟。”

    母亲坚持道:“那要等到啥时候啊?年年盼着年年好,年年穿着破棉袄。等日子好了再找对象,那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去?这事,我就先给你说一下,等你爸回来了,我和你爸商量一下,女方家要是没有啥意见,我们就先去看看人。如果人家娃娃身体健康,不嫌咱家穷,我看就定了吧。”

    母亲一说到找对象,狗娃的心里立即就想到了秀秀。

    是啊,秀秀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他的心里也只有秀秀。除了秀秀他对任何女孩都不感兴趣。秀秀虽然已经结婚了,并且把他伤得鲜血淋漓。可要让狗娃痛痛快快地答应娶另一个姑娘为妻,这恐怕要等到他完全从伤痛中走出来才行。要忘掉秀秀,可以说是狗娃一辈子都办不到的事情。

    狗娃走不出秀秀的阴影,一想到秀秀,他就吃不香睡不着,就想立刻跑到秀秀家看上秀秀一眼。

    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可以一辈子把秀秀装在心中,但和秀秀一起生活做夫妻,那是多么渺茫的事情啊!

    秀秀结婚了,已经成了战奎的媳妇,肚子挺得那么大,眼看再有几个月就要生战奎的孩子了。这种无望的幻想,让狗娃心神不安!

    母亲知道狗娃心里一直还装着秀秀,容不得其他女孩,心痛地说道:“娃娃,我知道你的心思,你现在心里还没有忘记秀秀。可是,人家秀秀已经结婚了,你还想她干啥?人一辈子有多少事都是命中注定的。不论和谁,只要结了婚,慢慢就会产生感情,日子就会一天一天地过下去。我们祖祖辈辈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狗娃见母亲把话说到这份上,便毫不隐瞒地说道:“妈,我确实喜欢秀秀,秀秀也喜欢我。我昨天去我师傅家里,秀秀也在娘家,她见了我一直在哭。她说她现在和战奎过得并不好,战奎还在工地上打了她,秀秀说她要和战奎离婚。”

    母亲一听这话,似乎听出了狗娃不想找对象的原因,便劝说狗娃:“瓜娃娃,夫妻之间吵架,都是床头吵床尾和的事。秀秀结婚了,两口子吵吵闹闹是正常的。你看看咱们队上的,谁家两口子不吵架骂仗的。人常说:天上下雨地上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战奎把秀秀打了,秀秀说离婚那都是气话。时间一长,他们自然又好了起来,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就是秀秀离了婚,你也不能娶,你总不能找个二婚过日子吧。你一个还没有结过婚的男娃娃,怎么能娶个二婚呢?如果这样,我和你爸的脸往哪搁?”

    狗娃无奈地说道:“妈,我现在就是不想找对象,等以后日子过得宽松了再说吧。我的事也不急,您就操心把菊香的婚事给办好了。菊香的婚事,您也不要强求她,一定要让她找个情投意合的。”

    母亲说道:“菊香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在你去鸭子掌工地的那段时间,玉娥来给她介绍了一个,娃娃长得不错,是个当兵复员回来的军人,就是家里条件差些。菊香见过面了,她自己也愿意,你爸也同意。我现在最发愁的就是你。你再等两年,年龄大了,找对象就困难了。等到二十八九还有谁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你啊!”

    老人的一片苦心狗娃全懂!

    狗娃觉得自己和母亲再没有必要为这个事争论下去。生活的阅历已经使他更加成熟。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去等秀秀离婚。

    狗娃对母亲说道:“妈,为了弟弟妹妹和这个家,我这一辈子结不结婚都无所谓。如果您非要给我找个对象,我也没有意见,那您就和我爸决定吧。这个事我就听您和我爸的。”

    痛过,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哭过,才知道心痛是什么感觉;傻过,才知道适时地放下;爱过,才知道自己其实很脆弱。其实,生活并不需要这么多无谓的执着,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就真的是不能割舍的。

    狗娃觉得生活是如此的无奈,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自己的婚姻大事他别无选择,只能听从父母的安排,任由命运的主宰。屈从也是狗娃对父母的尊重和孝心。

    狗娃思绪万千,心想:如果我一结婚,我和秀秀就彻底毫无希望了。狗娃现在还想坚守这海市蜃楼般的爱情;还幻想如果秀秀离婚了,他就能和秀秀重归于好,花好月圆。可母亲的一大堆道理,如一阵风暴,连他最后的一点幻想也被吹得烟消云散了!

    狗娃木讷地坐在炕沿上,无神地望着窑洞的天窗。只见满天的乌云在天空被风翻卷着,看来一时半会天晴不了,可能明天还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