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托往事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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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真正的守护

    第七话真正的守护

    他(浮士德),和她(格雷琴)在此刻,真正地跨越了心灵上不同带来的约束,相拥在一起

    ——《浮士德》

    墨的话语,传进了耳廓,与其说是进了脑子,不如说是飘进了内心深处。

    瞬间的惊喜,让巴斯特愣在了原地,连举起的手臂,都忘记去放下。她忍不住想去确认,迎上了墨坚定而炽热的目光。她却因此而有些害怕,连忙错开了目光。原本离她而去的温暖,竟又选择了回到自己身边。

    “尽管那么迟钝,也还有间隔,但他终于能感受到了我的感情···我对他的祝福,和爱...”巴斯特微微一笑,回过神来,释然的暖流,从小肚子处散发,顺着身体逆流而上,让心底里以及身体,都暖洋洋的。

    她终于忍不住咧开了嘴,喜悦的泪珠却早先人一步滚下脸庞,流进了嘴里。咸咸的眼泪和着哽咽,堵住了在嘴边的话。原本不断澎涨的手臂,一下子失去了决绝的骇人力量,恢复了原样。

    墨握紧了拳头。内疚,不安,希望,坚决,复杂的感情让语言难以表达。所幸,这不是无法挽回...

    墨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抱住了那布满血污的身体。熟悉的温暖,就是与千年前的一致,羁绊,捆绑着两颗心,走到一起。

    内心的愧疚终是挥之不去,抱住她的手,不经意间再度加重了几分力度。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柔地回抱住了那银色盔甲包裹着的身躯,头深埋胸甲之上,贪婪的嗅着墨的气息,好像根本没有在意那么多,之前的是是非非...无言的温柔,最为醉人,墨的眼泪,忍不住冲破了河堤...

    突然,巴斯特抬起头,调皮的笑了笑,在墨的泪眼朦胧中,伸手扒拉了一下脸廓。

    她半脸的血痂,在这不轻不重的挠击之下,有些松落,鲜血,在纯银色的甲胃之上,缓缓绽放开来。那纯白的甲胄因此发出清脆的长鸣,血渍,一点点的消失而去。与此同时,胸前闪烁着圣洁淡蓝光芒的十字架缓缓黯淡了下去。随着鲜血被吸吮殆尽,十字架竟缓缓散发出了刺眼的红色。那红光愈发强烈,将原本白无垢的银甲照耀得仿佛从血海中游过。心中忽然一动,墨向前缓缓推出一拳。黑色的魔力瞬间萦绕于拳上,散发幽冥的气息,它与未知的神圣力量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看似不和谐的能量印记,随着拳风,直冲向了远方的勇者。

    仍处于迷惘的勇者,在见到血液被盔甲接收之后,她那俏丽的脸上,便涌动起了深深的悲哀。随即,脸色渐渐阴沉,握剑的手,都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

    黑色的拳印,一闪即至,强烈的风压吹动起勇者湛蓝色的长发,露出其下不甘,而又带着怨恨的美丽眼睛。手中巨剑挥舞,直击在那暗物质构成的拳印上。

    双手缓缓用力。所有的情感与过往,她想要尽数斩断。但熟悉而又陌生的远去身影,从脑海一闪而过,化为尘烟,却始终,挥之不去,与远处泛着光芒的铠甲,融为一体,难以忘怀...

    尽管巨剑斩铁如泥,却劈不开面前的拳印,正如那切不断的思绪。最后,勇者狠下心来,淡蓝色的神圣力量在巨剑上一闪而过,拳印才被顺利砍成了虚无。

    “这是··”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力量,让墨不由得好奇地看向了巴斯特。

    “终于,终于,接受我了呢...”巴斯特将脸深深地埋在铠甲间,呢喃地声音传了过来,似是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她把尾巴翘起。其上,暗物质魔力凝成的火焰熊熊烧,与之前的拳印上覆盖的黑色光芒,如出一辙。

    “这是杀必死噢——”巴斯特突然将头抬了起来,似乎扫除了阴霾,只是骇人的伤痕依旧。“不是说好了要互相依靠吗?能接受我,我真的好开心“所以...我也会帮你...走好选择的命运...最喜欢你了,主人...”

    “谢谢呢...巴斯特...”墨轻轻捧起了面前少女的脸,轻轻说道。

    转过了身,看向了身上正弥漫着神圣气息的勇者,巴斯特和墨的身上,爆发出了一样的淡黑色光芒。

    突然,巴斯特露出了耐人寻味而难以发觉的笑容。“就是这样,对待自己曾经的伙伴的吗?就因为其他原因,就自己去切断了纽带吗?啧...难怪他会成为我们的光。”巴斯特直击心坎的话语,通过魔力的加密,传入少女的耳中。

    不由得咬紧口洁齿,洁白的小手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巨剑,神圣的淡蓝力量,随着其主人心境的巨大波动,不规则地散逸在空间中。深吸一口气,勇者慢幔恢复了平静。现在,不知道具体战斗力的墨,以及看似仍有一战之力的猫妖...更有她的真身这一强力的底牌,是巨大的威胁...但是...拼尽底牌一搏的话,也不是没有胜算...

    勇者捋了捋已经飘散满额的青丝,淡蓝色的神圣力量,在体内沸腾着,瞬间,便虹吸般被吸入了手中的巨剑中。巨剑之上,青蓝的漩涡凭空出现,其中闪烁着青色的雷霆丈许,同时逐渐增大。下一刻,剑中飞掠出两道模糊的人形,手执剑影,向着另一边墨两人袭来。

    墨立马握紧了双拳,严阵以待。看着两道人影手中的武器,墨略有所思。依葫芦画瓢,他将手伸向自己胸前的十字架...果然,十字架前缓缓裂开了缝隙,手仿佛伸进了一块空旷的空间。手指四处探索着,便搭到了一个坚硬的物品,感觉像是个剑柄。用力一拉曳,它的真身便从十字架中飞快地掠出。1米来长的马刺,出现在了手上,正是之前战斗用的武器。墨好奇地打量了两下手中的武器,在心里不由得吐嘈这个不归科学管的魔法世界。

    紧握手中的马刺,从巴斯特得来的魔力如附骨之疽般蠕动着将其盘绕。

    “是召唤法阵,主人...”巴斯特身边的魔力跳动着,进入了战斗的状态。“那些是神力凝聚成的傀儡,我来解决。主人请负责打断法阵吧···”她的身形暴闪而出,话随着扇动的轻风流进耳边。“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敢如此以一敌二,一定有什么玄机..所以,加油,拜托了!”巴斯特身边包裹着凝练成黑色火焰状的魔力,几个呼吸间,便已出现在那些闪烁着淡蓝光芒的人影面前,白皙的拳头,胁裹着魔力,向着人影挥去。

    人影看不出表情,手中的蓝色物质长剑横砍向拳头以阻挡这一击。

    “当...”锋利的长剑,却丝毫伤不了看似柔弱的拳头。魔力与淡蓝的神圣力量激烈地碰撞,扭曲,连亚空间都泛起了波纹。

    另一边,另一道灵影,手执锋芒,直指巴斯特的后心窝,却被一道自下而上的力量打歪了准头,飞到了一侧。

    巴斯特平日看似柔顺的猫尾,此时在魔力的包裹下,如同棍子般挑飞了剑身。她没有回头,背后却似有着眼睛一般。灵动的尾巴,将剑的进攻线路尽数。两道灵影,陷入了缠斗之中,而巴斯特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见落入下风。拳头和尾巴虎虎生风之间,看似防守,却让灵影抽不出身来挡住向魔法阵飞奔而去的墨。

    “她不是受了重伤了吗——”墨的身体向前飞奔,心绪却关注着巴斯特的战况。

    微微一笑,巴斯特似乎很是为“自己”骄傲。

    勇者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虽然这只是自己力量创造的分身,但是竟然被未展露真身的猫妖全部拦了下来,是自己没想到的...

    “小看了她吗...啧!”她忍不住用力的咂舌,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

    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没和她正常交过手呢!

    “但是...”看着手中已经飞快涌动的法阵,她轻轻一笑。“还是先解决你这个半吊子的天启骑士...!”她的眼睛陡然睁大,恶狠狠地盯住了飞扑而来的铠甲。咬紧牙关,伴随着疼痛,她榨干身体里的神圣力量,又一道淡蓝色的人影,从身体中缓缓地一丝一厘抽出。

    魔法阵耗费了巨大的神力,这具傀偶不再如之前那般强力,但是它的对手,也只是个新手罢了。

    “不能后退...”被斩断手臂的恐惧,仍然在心底轻轻萦绕,却不能阻碍向前的步迈。

    “因为...”墨的眼中闪过一缕决绝。“这是我,现在的我,选择的命运!”

    暂借的魔力缠绕凝聚到马刺的刺尖,向着飞驰而来的灵影刺去。淡蓝色的灵影感应到这一击的强力,那宽厚的剑身立马横在身前进行防御。但萦绕着幽光的马刺,却瞬间洞穿了那淡蓝的巨剑,刺入了灵影的胸腔。顺间,裂纹便在它的身上蔓延,摇摇欲坠。

    勇者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黑骑士,现在竟一剑便解决了自己的傀偶。眉头紧锁,握紧拳头,她眼芒微微跳动,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马刺刺入对手的身体,就像刺入一团云雾之中,没有什么刺中的质感,但淡蓝色灵影支离破碎的样子,证明攻击奏效了。

    因为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灵体,墨的心中没有什么罪恶感。“再加把劲...”用力于剑柄,手中的马刺又向前顶进了几寸。淡蓝色的圣光如同鲜血般自灵影的身体中,缓缓流出。

    突然,淡蓝色的灵影伸出了手,狠狠地抓住了直插胸前的马刺,任由那鲜血般的圣光从身体中流下。

    觉得不太对劲,墨抽身便想后退。但用力拔了拔,马刺却仿佛被卡在了木头里,纹丝不动。

    墨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不远处的勇者单手结出另一个印节,本已快油尽灯枯的身体内,艰难地分离出一缕缕神圣力量,涌入印中,贯注到这已快消散的灵体内。一抹淡淡的鲜血,自嘴角边流出。突然,她抬起头,惨惨一笑。

    “砰...”近在咫尺的淡蓝色人影轰然炸裂,其中蕴含着的神圣力量也燃烧起来。顿时,强大的冲击力仿佛榴弹爆炸般倾泻而出,将墨一下子重重的推出,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曲线,重重地落在了一边的花岗石地板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洞。

    “扑哧...”墨忍不住口吐鲜血。尽管铠甲得到了巴斯特魔力的强化,但之前的进攻将魔力全凝聚在了刺尖,一时来不及后撤缓冲冲击力。加上身体里的暗疮,这不轻不重的一下,让墨差点背过气去。

    一直在关注这边战况的巴斯特,眼中闪过一缕寒光。一拳击退左边纠缠的灵影,便任由另一边的青蓝巨剑重重地砍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她眼芒快速跳动了几下,咬一咬牙,没有纠缠。反而趁人影收刀的机会一击将之击飞。

    顾不得理会两影的车轮战,她快速向墨飞驰而去,却是低估了勇者全力制造出的傀偶。

    两道灵影倏地将手中的剑掷出,体内的神圣力量也随之喷涌而出,剑瞬间得到了巨大的推力和加速度,以远快于巴斯特的速度向前飞去。下一瞬,利剑的锋芒便洞穿了她娇小的身躯,鲜血四溅。

    巴斯特被巨大的力量冲击,身体不自然的向前渐渐倾斜,最终,仰面倒了下去,溅起了满地的碎石。

    那边的灵偶为了这强力的一击,耗尽了神圣力量,随风飘散而去。

    “...!”墨倒在坑洞中,眼睁睁地看着巴斯特身下的血液,流成了一个小血潭。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头一次亲历大战的重伤身体,现在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想用交织着巴斯特魔力的神圣力量治愈受损的内脏,却因为不得要领,完全没有效果。

    先前让左手复原的现象,只是情感亢奋到顶峰的巧合,而已。

    他看着几步远处的巴斯特,受损的声道里,却只能发出咕咚咕咚的奇怪声音。

    自爆了的灵偶体内的神力,彻底消散,但两道用尽力量而消散的灵偶体内的神力,却以暂时无法使用的状态回流进勇者体内。

    “永远不要在战斗中将背后露给敌人...呐...”勇者抹了抹嘴角边的鲜血,嘲讽的语气中,结印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因懈怠而减慢。显然仍对地上的巴斯特警戒万分。

    “真的好疼啊——好疼——”地上如死了般的巴斯特,颤动了一下,突然抬起了沾满鲜血的脸,滴答滴答地向下滴着血珠。

    她将手缓缓地伸向了后脑匀,然后,在另外两个逐渐惊恐的眼神中,手上的指甲缓缓伸长,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一头黑发之后的头皮里。

    她用力地趴拉开了伤口,脸也随着巨痛而抽搐着,爪子却没有因此停下,反而更用力地向其中捅去。

    血浆与组织液可能还有骨浆,都流了出来,淌了一地。

    一只指爪好像抓到了目标,巴斯特惨惨一笑。狠狠一掐,向后快速地将那东西拉了出来。随着鲜血而出的,是一根仍在微微跳动的肉筋,沾着各种内液与外液,滑溜溜地被甩在了地上。它仿佛不满这样被抛弃,仍在地上跳动了两下,才归于死寂。

    刚才还痛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铁青,巴斯特缓缓地站了。“呕——”一边的勇者看到了这血腥而恶心的一幕,忍不住用手唔住了小嘴,却止不住地呕了起来。

    靠的更近的墨,连那血的腥味都尽收鼻翼,肚子里,咽下的午饭翻涌着。尽管大口去咽下已到口腔的呕吐物,却仍忍不住地呕了出来。

    “真的是··”巴斯特看上去很生气,她走近仍呕吐不止的墨,扶起了他。但她身上那泛着脑浆的异常恶心的腥味,让墨更剧烈地呕味了起来。他想说些什么道歉,却因为恶心而失语,只能抱住了巴斯特以示歉意。

    “虽然下定了决心,身体却仍吃不消啊···”巴斯特欣慰一笑。开心地拍了拍他的头。“只不过去除了痛觉中枢噢...没问题的...是我的话....”

    她轻轻地放下了此时已经呕尽了胃中物,却仍干呕不止的墨。

    “这样恶心却还是愿意接受我,还是在新生的情况下...没有了一起的回忆,为什么还能那么温柔呢?”她的血瞳边,闪过一丝晶莹的泪花。

    缓缓地站起身,巴斯特面向着,那已经快完成了的巨大召唤阵。“对不起了,主人,明明那么想不让我受伤··但是···“

    她顿了顿。”你也说过了要支撑彼此吧···现在主人已经为了我,为了我能不被过去束缚,不因为曾今而付出不想承受的代价,拼命的去战斗了,我好开心...接下来我的受伤,和单方面保护已经不同了呢··是为了我们都能活下去··”她回转头,满怀柔情地看着墨。

    ”呐...主人?”

    仍在干呕的墨,拍打着胸口,犹豫的眼神,看上去仍有些踌躇。

    “这也是我的选择哦...我选择做出改变,不再拘泥于过去的守护了....一起!建立起真正的羁绊吧!互相支撑,互相理解,希望你也可以理解我愿意付出一切的感情,信任我的转变,相信我为了你,现在的你而牺牲的意愿···所以...我....要展现真身了。”

    墨顿了顿,缓缓点了点头,手心却不由得握紧成拳。

    巴斯特只是略显无奈的一笑。笑容缓缓消失,全身周围的魔力诡异地扭曲起来。身体上白皙的肌肉,都不自然地膨胀,仿佛随时要炸裂开来...勇者也忌惮地举起了剑...

    一声不远处爆发而出的巨响,惊得三人不由得同时向那里看去。爆炸有着十足的威力,冲击波掀起了亚空间地面的尘土,铺天盖地地向三人袭来。

    巴斯特忍不住用那已经膨大了的手臂挡在了脸前,并用尾巴卷住了墨的头,使他免于风沙。一边的勇者却是没等好运了。铺天盖地的砂石劈头盖脸直击在了脸上,而她却不得不为了魔法阵的完善而忍住抽调神力展开屏障的欲望。

    “猫神大人···冷静啊。”一道熟悉的苍老声音传入耳廓,让墨身体一震,挣扎着抬起了头。

    眼前的沙尘,逐渐退散,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大到惊人的轮廓。再仔细看去,墨终于找到了心里想的人。“奶奶!”墨不由得惊呼,尘土落尽,那巨大的轮廓终于清晰于眼前。那宛如怪兽一般的身影,原来是无数的藤蔓与树木交织而成的,散发着郁郁葱葱的生命气息。

    它们纵横交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有机体,因为身处高楼,视线的障碍,让墨只能看到它那砚大无朋的头部与有些佝偻的脖颈。这可是十层多的楼顶啊,这台看不出是动物还是植物的东西竟有30多米高!

    它那由苍老树皮贴和而成的头部,宛如一个年老的老妪,布满树纹。而其眉心之上,一个盘坐着的熟悉身影,镶嵌其中。正是陪伴墨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的奶奶!

    奶奶缓慢地转过了头,慈祥地对着墨笑了笑,那笑容还是和过去一样令人安心,但此时却以那巨大的树人作为背景,显得格格不入,让墨不由怔了怔。

    “奶奶来了...安心睡吧...”奶奶仍是慈祥地看着墨,那苍老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缝,几乎要与一脸的皱纹融为一体了。树人头部几道巨大的裂纹缓缓裂开,淡绿色的光芒,自其中缓缓流出,轻柔地淹没了墨的身体。

    墨顿时仿佛觉得回到了童年的仲夏夜,刚才的重创,以及剧痛,仿佛一下子不再钻心剜骨。眼皮,也随之越来越重,最后,意识也随风而去...

    绿色的魔力只是帮助墨放松了绷紧的弦。墨重伤的身躯,在绿光之中,缓缓腾空而起。

    另一旁,勇者看得咬牙切齿,却分身乏力。既要防避躲闪跃跃欲试的巴斯特,又要努力维持法阵的完善,让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飞离了视线。“这是什么人...”勇者一边闪开飞来的猫拳,一边暗暗叫苦...

    一声惊呼,实然从巨人的内部传出。完全听不出魔力的气息,却蕴满着极限的愤怒。

    树人砚大的脸庞中间,突然破开了一个小洞(说是小洞,也有2-3米,是和总体积比),几根笔直的藤蔓和树皮,快速在洞前盘绕蔓延,成了一座几米宽的桥,搭到了天台上。一瘦一胖两道身影,从其中竭力跑出。说是竭力,但和刚才墨三人战斗时带着魔力的飞跃与迁跃比,慢了不知多少。

    而且,胖瘦两人明显运动不足,又挂着拎着大包小包,不知什么东西,却更是雪上加霜。

    “*·····***“瘦身影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了,但嘴里仍不停地骂骂咧咧,偶尔听清一两句,也是狠毒刁钻至极的土话。其后的胖身影,因为太胖了,身形都是圆滚滚的,一身的赘肉,随着跑动而一抖一抖,让人不禁害怕他会不会一个不稳从木桥上掉下来。他一言不发,但怒火却从两颗绿豆般的小眼睛中直射出来,射向那法阵后的身影。

    并不迅速地跑到了天台上,两人都已是气喘吁吁。把身上的东西一股脑卸到了地上,发出了金属相击的声音。伏在膝上喘了一阵气才缓过来,他们捡起了地上的东西,怒视着仍与巴斯特缠斗的勇者。

    “你个**,敢伤我儿!”

    瘦身影猛地拉了一下手上的机械,发出了清脆的弹簧拉伸,机扣相撞声。怒骂声,也显露了她的身份。

    手上的装置,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赫然是一把油光锃亮的卡宾枪。妈妈吃力地举起了手上的枪。有别于那仍狼狈地气喘吁吁的身形,她瞄准、下保险的动作却一气呵成。

    将头凑近了枪托,单眼微眯。带着死亡气息的漆黑枪口,死死地咬住了不远处的勇者。

    勇者眼神跳了跳,却缺乏常识般,根本没有意识到直指自己胸膛的巨大威胁。轻蔑地挥出一道薄如蝉翼的神圣力量,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前挥着爪执拗进攻的巴斯特身上。

    带着愤怒的手指,狠狠地扣在了扳机之上。

    “轰!”火舌从卡宾枪口喷出,带着复仇之意的子弹,划过了一道气浪,径直与迎面而来的微弱神力直接相撞。子弹强大的冲击力,瞬间便撕破了那若有若无的能量壁,继续向前呼啸而去。

    这一枪因为阻挡而并不精准,呼啸的子弹并没有击中勇者致命的部位,甚至只是擦身而过。但子弹四周翻滚的气浪,还是在勇者那白皙的手臂上划拉开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噫...”勇者吃了一惊,飞速的子弹让她根本来不及闪避。喷出的鲜血却让一边的巴斯特更加兴奋,尖锐的指爪直指她的要害。而为了维系那巨大的法阵,勇者只能一昧的闪躲,任凭鲜血四处散逸。

    “够了....再这样这龟娃子要成了...”一边,胖身影已经支好了包中的物件。他中年发福,周围散逸着浓浓的烟酒之气,是墨的父亲。而一边支起来的,是一架年久,而不知有没有失修的重机枪。

    “一直当拍照架使··算了!”爸爸一咬牙,便提起了枪柄。妈妈迅速从包中掏出一长挂金灿灿的子弹,插入枪膛中。快速粗略地瞄准,肥砚的爸爸用自己硕大无朋的凸出肚皮,抵住了机枪的后托板。随即,便扣动了扳机。

    “突突...“枪口宛如地狱的入口,向前方喷射出一群群钢弹。勇者看得眼神急跳。巴斯特却仿佛完全不惧怕那飞驰而来的子弹,仍死死地缠住勇者。

    那呼啸而至的子弹,在勇者湛蓝的眼眸

    中,越来越大...

    “噗咻噗咻··”子弹,瞬间穿透了更靠近的巴斯特的身体。翻滚的子弹,在巴斯特的身体上,带起了一个个的血窟窿,泗泗地向外滚动着鲜血。阳光照过,成了一个个透明的洞。

    父母却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些,子弹穿过的,好像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同居了几个月的“女儿”。愤怒的机枪,仍然无休止地向前喷吐出复仇的子弹。

    去除了痛觉神经的巴斯特,任由漫天的子弹穿透她的身躯,脊髓,大脑,这些致命部位一一被穿透,她却完全没有事,反而伸展开双臂,似乎在向勇者炫耀那大小不一的透明环。

    穿透了身体的弹孔,流着鲜血的双瞳,带着一份戏谑,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她···

    看着铺天盖地,如蝗虫群般而来的子弹,勇者根本无从躲壁,死亡的恐惧被那满是弹孔的身躯无限的放大。她艰难地散去了手上几乎已经完成的复杂法阵,千里之堤,一旦毁之,淡蓝的浩大法阵,随风而散...勇者没有时间悲伤,神力涌回身体,便再次倾斜而出,在身前化作一面巨大的莹白巨盾...

    威力巨大的魔法,没有了准备的时间,便显得无比的鸡肋。

    十分不甘心的敲击身边的空气,这片由她掌握的空间裂开了一道小小的裂缝,并逐渐扩大。

    呼啸而至的子弹紧随其后,盾牌瞬间裂纹万千。最终,在随后而至的巴斯特的一爪之下,再次回归成了神力,涌回勇者身内。

    最后的底牌也宣告破产,此时勇者,面对一众同仇敌忾的死士,再无他法...

    将洞口打开,她怨怨地瞟了一眼仍跃跃欲试的几人,一咬牙,踏进了逃命的通道。

    临走,她那湛蓝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顶天立地的树人,以及其中这次没能成功杀掉的目——墨。

    “下一次·····定···”勇者眼里的杀意仿佛针刺般射出,下一秒,却再次柔和下来。摇摇头,她飞快迈进了撕开的次元大门。

    大门在其身后迅速关闭,留下了巴斯待一爪,扑了个空。

    呆立了一会儿,巴斯特缓缓地落回了地面。反观爸妈那边,两个久未锻炼的人能这么熟练的操弄枪支,着实令人惊奇。

    此刻,两人因为跑动和枪支的后坐力而气喘吁吁。也顾不上遍地的弹壳与冒着轻烟的枪了,两人互相搀扶着瘫坐在了地上。

    迟疑了良久,巴斯特还是先向爸妈跑去。

    “去吧去吧,没事——“气喘如牛的妈妈冲着她挥了挥手。“你也想先去看他吧··”有气无力话还没有说完,巴斯特便再次冲天而起,向收纳着墨的巨大树人直直飞去。

    “认为先去照顾爸妈会让墨更开心吧一这孩子·······”靠在一边的爸爸浑身的肥肉都一抖一抖的。”但是···她很喜欢墨··也很关心他呢...”

    “是啊...”妈妈颤抖着手,握住了自己的丈夫。”以前的事··我们不明白...但是··”她突然与爸对视,双眼含情脉脉。“只要爱着”我们的儿子”,就足够了...无论到底是什么,都可以...成为...新的家人...”爸爸注着自己的妻子,轻轻地抱住了她。

    作为从上古时期传承而下的魔法师氏族,与上一世的墨菲斯特交情甚厚。弑神失败后,长老决定以自己的家族来孕育曾经领袖的残魂,以期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能诞下曾经的魔神。

    而族人本应都如奶奶般学习或森或火或其它的元素的魔法来传承这古老的技术,但近代以来,威力强大的热武器出现,让族中决定派部份族员学习现代武器以”变则通”,掌握这完全得以取代魔法的新事物,不承想,命运如此巧合,派出离开魔法师村子的夫妻却诞下了曾经的魔物之王——墨。

    仅管事实如此,二人以及奶奶也直到最近才明白,自己孕育出的存在。在这之前,为了墨,也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健康学习成长,他们时刻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正是因为洞察真相却假装不知道,之前那么大的动静,他们才会熟视无睹吧...

    天真,是奢侈品...

    父母也因为都市的柴米油盐,久不经训练。而发了福,失去了当年的体魄。

    巴斯特来到了巨大树人的额头,盘坐于其中的奶奶,却恭敬地向她那娇小的身躯伏下身,致敬。

    “不用...奶奶...”巴斯特连忙靠近,搀住了她

    ”傻孩子...你才不是孩子呢...奶奶?呵呵...猫神大人,请吧一”奶奶笑眯眯地填了摸她的柔顺猫毛。

    尽管秉承族规,保持有形式上的尊重,但沧海桑田,曾经的故人都已故去,留下的,就应是新的开始,所有人都对此心照不宣。

    当羁绊跨越岁月与距离甚至生死,社节将彻底沦为形式,不再有意义。当心连着心,尽管未曾相认,熟悉的感觉便足以将距离融化。

    巴斯特轻轻点了点头。奶奶微微一笑,巨大的树人,微微裂开一道裂锋。

    驾驶着魔力,巴斯特飞入了其中。树人的内部,无数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发光莲落,像是指路的明灯,指引着巴斯特前进。安行在藤蔓苍翠的树枝之间,巴斯斯特四脚着地。那兽化了的猫爪紧紧抓住一旁潮湿的树木“地板“,缓缓向尽头爬去。

    来到树人的深处,有一个小房间。这里的树木,都有了异象。更有甚者,树枝仿佛出现了手脚五官的模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这里便是外面那巨大树人的精华部份,供给着整个有机体的能量,堪称树人的心脏。

    但此时,这些精纯到磅礴的翠绿能量,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顺着血管般的粗大树木流走,反而充满在了这个心室般的房间中。他们化成漫天翠绿的细雨,浇灌着房间中的两个人影...

    神圣的铠甲,彰显着其主人的身份。那坚不可摧的的圣洁铁甲,并没有因为刚才的战斗而破裂消散,只是在爆炸与拖行之后,划出了道道划痕。坚定的信念,重新铸起了属于墨此生的,铠甲。

    此刻,铠甲的主人沐浴在那如春霖般的魔力之雨中。宏大的魔力,化作生命的气息,涌入了其紧闭的双眸七窍之中,他那因为剧痛而微微颤动的五官,逐渐舒展了开来。松弛下来了的神情,仿佛真的是安然入睡,而非是昏迷了过去。只有微微翕动的鼻翼显示着他还活着。

    紧挨在墨的身旁,却是另一道熟悉,此刻却让气氛一下子石化了的身影。不知何时,不知怎么,理应被缠住了的莉莉斯,现在正轻搂着穿着铠甲的男子。

    她身上的OL制服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性感火辣的成熟法袍。此刻,法袍早是千疮百孔,暗黑色的布料之中,大抹的雪白肌肤散发着魅魔特有的至高魅惑。莉莉斯此时就是这样衣不蔽体的状态,徐娘半老的她,身为魅魔而享有漫长的生命,褒有着永恒的艳丽。此时,娇丽的红角,盘距在额头,与那天生就像抹了胭脂的红唇,相映成色...白皙的脸庞,与巴斯特和勇者的青春之美不同,也和病娇与冷漠无缘,显露着的,是成熟之美。

    她白皙的大腿盘在了墨的铠甲之上。为了防止滑脱,雪白的双腿不时地向自己的方向一再收紧,失去了意识的墨,也就被这半条件反射般的举动轻微地拉动着。莉莉丝的衣服,随着这细微的动作,越来越从身体之上滑脱...

    巴斯特呆立在了房间的门口,看着自己的男人,被这个世界上自己可能仅存的几个伙伴之一,肆意地拉扯着。尽管明白两人应该都已经失去了意识,但灵魂深处的爱以及随之而出的委曲感,让眼泪顷刻闻便在那仍布满血污的双瞳之下凝聚起来···

    那么久病态的保护终究在思维模式里留下了些什么...病娇失去高光的眼神,自眼眶之中一闪而过,巴特忍不住就想要冲上前去,胖揍这个对自己男人动手动脚的女人···

    “冷静啊··”眼神不经意间瞟到了昏迷中墨的脸,平静与安详的表情,在巴斯特看来,好像是在信任自己。”我们说好了的··打破过去的束缚··”

    “啊啊啊··但还是忍不了啊!!”巴斯特一跃而起,在磅礴的灵雨之中,扑向了交缠在墨身上的莉莉斯...

    “搜··”几根粗壮的藤蔓,像有生命力似的,从一边冲天而起。它们紧紧地捆扎在了巴斯特的柔轻身体上...

    “放开我···”巴斯特扭动着四肢,眼睛里的理智都消减的差不多了。奋力地挥动手臂,结实的藤蔓,都被与那与娇小身躯不相符合的怪力拉得摇摇欲坠··

    “猫神大人··”四周树木围成的墙壁,突然开始扭动,一个苍老的人影,从其中缓缓地推了出来。奶奶,乘坐着青木的座椅,在树木宛若动物般灵活的枝条上移动。靠近了挂在地上约一尺的巴斯特。失去了一只血瞳,再加上刚才的战斗而竭尽了魔力,没能解放真身的巴斯特,现在也只是一个力气略大的猫娘而已

    “不过也万幸猫神大人还有那点保持傀儡身的理智呢···“奶奶有些后怕地叹了口气。她没想到,传闻里那么冷酷杀伐的战争兵器,在最爱的人面前,还是冲动得像不谙人世的孩子。

    感情就是那么纯粹,让人简单化。

    “猫神大人···您的···主人,会生气的哦··”奶奶笑着看着面前被族人视作传说的生物。而自己的孙子,竟也与那远古的,连族人们都已传作故事的传说,真正的混为一谈。奶**一次感觉到,从小带到大的孙子,既熟悉又陌生。

    健步如飞的终将远去,当那时,能做的,只有微笑着挥手告别那曾稚嫩,而今伟岸的背影。

    精准地抓住了巴斯特的弱点。巴斯特那原本被暴戾之气所笼罩的眼眸之中,清醒与恐惧,让瞳孔再次焦距。

    缓缓地垂在了张牙舞爪的双手,巴斯特的眼睛里浮现出了深深的不安与恐慌。”真···真的吗?”不安而柔弱的语长,与刚才狂暴得像要毁天灭地般判若两人。“好痛苦...”巴斯特陷入了愧疚之中,一下子难以自拔,她身躯蜷起,小手紧紧按住了小肚子。

    不知为什么,大家好像都有神经性胃炎。

    一下子的大起大落,让年迈的奶奶都有些睡目结舌于这”神兽”。只能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放心吧放心吧···我的孙子不会这么小气的...还有魔后大人呐···为了通风报信才付出了一点代价呢··受伤的时候,总想抱住温暖吧···“

    移动着座位以及束缚着巴斯特的藤蔓,奶奶安慰着开始打滚于空中的巴斯特,慢慢退出了房间。

    房间之中,原本应深陷于昏迷中的莉莉斯,却在此刻缓缓爬了起来。嘴角一抹恶劣地笑,一眼便知刚才的事尽收耳底。装睡的她,看来一手策划了整个事件。

    “呵呵!有趣啊!铁血宰相般的她原来也会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呢···”

    看好戏般的,她轻轻掩住了微斜的小嘴,黑光涌过,平日的OL制服,再度掩上了春光大泄的身体。魔力汇成的细雨,一点儿也打不湿衣物,而是真接渗进皮肤,因而没有任何杀必死。

    “墨菲斯托吗...”她换了个坐姿,盘腿坐在了墨的身旁。”的确是个好“人”呢...但是...“

    她看向墨的目光中充出了一缕异样...

    ”无法抗拒的命运之河啊,又将带着我们的命运之船,漂向何方?“

    “这一场游戏,需要的,可远远不只有信念啊···“

    爱,不是望向对方,而是望向,同一个方向。-安东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