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贼人如此凶悍，还有哪个愿意平白无故地去送命，只听“劈里噗通”一阵响声，船上的其余众人包括艄公在内都是跳水而逃，只希望对方手下留情不要赶尽杀绝。

    那杀人越货的贼人首领哈哈大笑，正要招呼同伙上船搬取货物，却听见船舱内传来一阵由于极度惊恐而抑制不住的女子啜泣声。

    听到船舱里有女人的声音，那首领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闯了进去，伴随着一阵求饶声，一个弱女子已经被他强行从船舱中拖到了甲板上。

    “哈哈！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财色尽收。你不要怕，乖乖地侍奉好我，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那首领一边纵声狂笑，一边猥琐地将咸湿大手粗鲁地在那弱小女子的身上摸来摸去，猖狂至极。

    眼见悍匪如此凶残，不仅杀人如麻，还要欺辱无辜弱小女子，赵长信等人不由得义愤填膺，忙催促船家赶上去，也好打抱不平，救人于水火。

    那船工也是个在江上凭力气混口饭吃的穷苦人家，连自己妻儿老小的温饱都顾不过来呢，哪有闲心去趟这趟混水，再说，一个不小心凭着吃饭的小船没了是小事，性命若是丢在这滚滚江水中，却让家人何以为继。

    正在双方争执不下时，却听见下游江面上传来一阵战鼓声，只见四五艘船头飘扬着汉军旗帜的轻型战船正在逆流而上，快速接近河道中心。

    一位褐衣小将在首当其冲的一艘舰艇上令旗一挥，战船上射出密密麻麻的箭矢，匪船上顿时便有数人中箭落水，其余的匪众见势头不对，都逃到蒙皮覆盖的船舱中暂避锋芒。

    那褐衣小将指挥战船冲杀出一条血路，在靠近货船时一跃冲天，已经落在了那名匪首的身边。

    “陈大元，还认得我吧？当年我少不经事，受了你的蒙蔽，也就算了。如今你作恶多端，还不知悔改，天理不容。若是聪明的话，你缴械投降，自会有一条生路，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恶贯满盈之日。”那褐衣小将一脸正气，一脱往日浮夸浪荡的纨绔习气，却正是会稽郡郡守马志明的公子马少羽。

    “原来是贤弟啊！这些年不见变得威风凛凛，连兄长都不认了？”陈大元显然并没有把这个曾经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纨绔子弟当一回事，不仅没有中止继续折磨那可怜女子，反而手上加大力度催得她花容惨淡。

    “无耻之徒，你那贤弟早死了，现在立在你面前的是你马爷爷，拿命来吧！”马少羽抽出腰间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向陈大元，仿佛要将往日全部的羞辱和愤恨集于这一剑，彻底与荒诞不经的过去划清界限。

    见到马少羽虽然异常凶狠，然而从这一剑的声势来看却显然武功平平，陈大元冷笑一声，一脚踹开委顿在身边的女子，竟然连兵器都不用，空手夺白刃与对方斗在了一起。

    这一交手，高下立判。

    马少羽虽然在当年押运囚犯途中和张望之学过几手武功，但是一来时间太短，教授内容有限，二来根基太弱，无论之后他怎么琢磨练习，都很难再有大的进展。

    反观陈大元却是悍匪之中的佼佼者，不仅冷酷狡诈，而且长时间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若是手底下没有两下子，怎么能活到今天。

    两人交手还不到二十多个回合，马少羽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落败喋血船头，却突然出现了意外的转机。

    江水虽然湍急，上游远端一叶孤舟上却飘来一个身影，来人似是仙人一样在江面上凌波微步，连正在恶战的陈大元和马少羽都不约而同停止了打斗，聚精会神地盯着这神乎其神的天外来客。

    此人正是张望之，他一看两人出手的架势，便知道马少羽决然支撑不过三十个回合。

    然而船工不肯继续向前，自己与货船又过于遥远，若是在陆地上倒无所谓，几个起纵便可迅速施以援手，但是江面上无处可依，却无论如何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危急中，张望之的急智还是起了关键作用，只见他随手一挥，船舱中的几块用于睡觉的木板已被他劈裂揽入怀中。

    只要腾空之力难以为继的时候，张望之就向即将要落脚的江面上扔一块木板，借着蹬踏之力再次腾空向前，如此循环往复，眼看着他就要跃上货船了。

    马少羽初时还看不清来人的相貌，等到离近了才知道是张望之前来相助，激动之下不禁大声喊叫：“师傅！快来救我！”

    虽然张望之曾经教授过马少羽一些粗浅的入门武功，但是两人并未有明确的师徒之谊，然而马少羽却早已在心里把张望之当成了师傅。

    听到马少羽这一叫，陈大元顿时被吓得肝胆俱裂。

    他虽然心狠手辣，身上也有着过硬的拳脚功夫，但是张望之这种近乎于仙术的轻功还是头一次见。

    知道对方来了强援之后，陈大元什么也顾不上了，“噗通”一声遁入江中，独自求活去了。

    马少羽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他自小在江边玩耍长大，水性极好，怎肯轻易放过这个令自己蒙羞的仇家，自然也是跳入水中紧追不放了。

    两人在水下追逃搏斗倒也是有着另一番凶险，只是陈大元更是自小在海边长大的人，水性丝毫也不比马少羽差，这一下看似势均力敌的较量又变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已经跃上货船甲板的张望之，看见马少羽穷追不舍继续在水下纠缠强敌，不禁一阵苦笑。

    眼看着马少羽又要不敌陈大元时，他拔出腰间佩剑，发出一阵长啸，啸声清远激荡连绵不绝，那佩剑在啸声中宛如一条惊天长龙，将马上就要得手的陈大元死死地钉在了身下。

    在一片泛着汩汩鲜血泡沫的江水中，马少羽挥舞着长剑开心地大叫：“师傅！我把他杀死了！”

    只是等他意识到深深没入陈大元身体里的那一把长剑另有主人后，再看见张望之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才不由得讪讪傻笑道：“多谢师傅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