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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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莫节外生枝

    出院第三天,段白皎就拄着柺来了。

    下午六点,没有演出的周五,演员难得早下班,陈粒哼着歌下楼,扭头就看见了练功房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影,定睛一看,还拄拐呢!

    “哟,干嘛呢?”陈粒溜达过去,凑过去,问。

    段白皎被惊得都没站稳,以金鸡独立的姿势斜扶着门才堪堪稳住,她说:“陈编,你干嘛?”

    “你干嘛?”陈粒退开半步站直,打量了一番段白皎这幅样子,评价道:“身残志坚,你不会是来偷偷训练的吧?”

    段白皎刚要扶着门好好站稳,闻言手一滑,又斜了回去。

    “我猜对了?”

    “才没有!”

    “死傲娇,这么明显我瞎吗?”陈粒直白戳穿道,“你一个生活都无法自理的人,穿这种紧身衣出门?外面套件马甲我就看不出来了?”

    “还有,咱们团的傲娇鬼有你江席一个就够了,这个你别学她,嘴硬得要死,实话一句没得——你这样练不了,再摔一跤就真该歇菜了,消停会儿吧,我给你叫个车。”

    陈粒话音转得奇快,顺畅又自然,说着,手指已经点开了某APP,说风就是雨的作风看得段白皎人都麻了,还没来得及体验这位平易近人的编导行事风格就被这风格糊了一脸!

    “等、等一下!”

    “等什么等,腿真废了你哭都没地儿去,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半个月吧?”陈粒从屏幕上抬起目光,又看了眼段白皎的腿,咔嚓就拍了一张照片。

    段白皎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没说话。

    “回去歇着,再让我看见你一个人跑出来,我就给你送疗养院去,医药费从你津贴里扣。”陈粒晃了晃手机,麻利叫好了的车,抱怨着,看着段白皎上了车。

    扭头这张照片就到了江姜手里,陈粒的语音条随之而来,唰唰好几条。

    “萧太太,您忙的话我可以等会儿再说。”对面的人顿了顿,示意江姜先忙。

    江姜扫了一眼,直接开了静音,递到手边的笔放下就没拿起来过。

    “这也是合理规划的措施,您生在清岳长在清岳,我们这个地理条件您最清楚的,这是发展的必要选择,您和您家人这么多年对政策的支持,对发展的帮助,对城市的建设,我们都知道,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电话一纸文书就能解决的问题我特意跑一趟面谈,您说呢?”

    “多山,阔叶林,城市绿化率高,打造了城市氧吧,疗养院遍地,外来人口也逐渐增多,禁鞭势在必行,我理解,文件嘛,我们会遵守,但别的,爱莫能助。”

    江姜把文件推了回去,意思很明显,签不了。

    烟花秀之前作为特色推广,那是发展需要,现在要取缔,也是发展需要。

    这些江姜都接受,甚至有过心理预期,每年少花一大笔钱,也挺好。

    但是,不办烟花秀了,那清岳的那边工厂就要撤走,那也是发展需要。

    “买过单了,请自便。”江姜提包要走,旁边的男人立马让路,转身跟上。

    “等等等等——不是,您不帮我说句话吗?这真搬了,又是一大笔开销,您不是站我这边的吗?啊?!”来人一把拉住,口干舌燥一下午,结果个个油盐不进!

    成越勾唇一笑,把人胳膊扒下去,直言道:“谁和你一个编外墙头草站一边?想人家投钱又不想给倾斜优惠,想留住工厂解决就业又不想给市场,端着碗掀锅,你是不是有病?托我办的事儿我办了,我老板你也见了,我姐姐她心脏不好,你再敢出现在她面前……”

    成越笑得人畜无害,和善的拍了拍对方的脸,然后追了出去。

    “这些事情以后你自己处理,你一直都处理得很好。”江姜等着成越上车,说。

    “事关江先生,即使我们做过预案,也得您点头,这是程序。”成越说。

    早在年初就有相关的消息透出来,结合往年的几次山火救援的难度和国际上倡导的大趋势,大家都清楚,烟花秀办一年少一年,今年极有可能是最后一年,连和其他工厂的合同都逐渐改了年限改了条款。

    这件事并不突然。

    “当然,见这个人不属于程序,属于我的失职,我自罚。”成越坦荡承认,视线却在往江姜身上飘,“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只是,您已经很久没有出面了,再不出来看看,我恐怕要把您真架空了。”成越说着,“狼子野心的人那么多,会审时度势的人更多,您这么放权放手,会出事的。”

    江姜从车窗外收回视线,扭头看着成越:“这几年出走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走?”

    “我为什么要走?这几年好不容易江山稳固了,您要赶我走了?”

    “稳固意味着,你们没机会了,最高,也就到这儿了。”

    成越收了玩笑话,说:“没有江先生,没有那笔款,我姐姐早死了,而到这儿的高度,我还要再走十年,甚至可能都没有机会走上这条路。江小姐,我没那么贪心的。”

    被收编后的子公司,成越守着原本江家那一份不挪窝,那无论他能力多出众,无论萧肃多不知人善任,都只能是这样,往上,比不过江家正当年,往下,却是无止境。

    父亲留下的团队的人,近十年里走走停停,只有成越把一切划分得最清楚。

    “您志不在此,我知道,但留给您傍身的东西,不能分分切切给别人。”

    “成越,没有别人。”江姜听着都觉得累了,“资产你划分的很细,谢谢,问你姐姐好,我还有事,你注意休息,还有,不需要用尊称。”

    成越却问:“要离婚了,也不是别人吗?”

    江姜顿住。

    “当年带头挑事的确是我不对,后来你拿合约说服了我们,现在算算日子,快了。”成越扣着车门锁,问:“如果你坚持认为最开始的软禁是保护,认为后来的纵容是不知情,认为现在的借势是夫妻一体,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应该记得,江先生的遗嘱有附加条款,如果你证明不了这些,那么,这些都是呈堂证供,不用境外分部回来发难,他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你知道的,对吗?”

    “我知道。”

    成越笑了,“所以说,软禁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你看,他错过了多少细节呢?“

    “我劝你不要节外生枝。”

    “我也不想,但他的态度——”

    “成越!”

    “好好好,您生气了,我不说了,我会老老实实的,在您如期离婚之前。”成越遥遥举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