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种事情不需要提醒的——他们说萧总跟失忆之前一模一样，可我觉得未必，如果时间允许，还请萧总这个大忙人抽空去复诊，着重查一查的好。”

    “毕竟一个屋檐下还要待一段时间，多少让别人也有点儿心理准备。”

    刚才江姜下车上楼，根本就没管过萧肃，而萧肃，也根本就没有跟她进到这栋楼里，烈日当空，南舞校景再美，也不会有人顶着烈日观赏，那么萧肃一个从没来过这里的人，又去了哪里，最后出现在了课堂上刷了好一波存在感。

    江姜不至于自恋到真的会以为萧肃突然来这么一出真的是为了她。

    校门口鲜艳的横幅足足拉了三张，斗大的“莅临”二字醒目极了，萧肃的用意，也未必难猜。

    副驾驶的萧肃顺着她的视线扫过横幅，又回落在微有愠气的江姜身上，这次是真的笑了，还笑弯了腰。

    江姜却并不觉得好笑，只觉得自己被萧肃当成了个工具人，还是个妥妥的二百五。

    “别急着生气，我只是这会儿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为什么我会有这么一位夫人，江老师，我的错，我不坦诚——你猜的不错，我不仅为他而来，还真的见到人了。”

    萧肃笑够了，终于正色，开口。

    美人多见，混到当地富豪榜霸榜的人要什么天仙会到不了手呢？

    可洞察力如此，有难得的真本事有过人的立身本，还不为甜言蜜语所动的天仙，寥寥无几。

    最关键的是，这位聪慧机敏过人的天仙，那是人前看破人后议、人前补台人后拆。

    莫说当初还有一身父母债，就是捅过天，也得想尽办法把天仙弄过来。

    除了隔三差五要玩坦白局，他这位夫人，真是越来越让人意动了。

    不过问题不大，坦白局而已，一个失忆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坦白。

    “他有公司0.8的干股，不多，但加上我——主要是夫人你手里的那一部分，以及一些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的，已经足够拥有话语权了。”萧肃整个人都很平静，仿佛曲折迂回走这么一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身为正统太子上位的萧肃，不仅没有启运的绝对领导职能，也没有一票否决权，甚至于他连手里的股份都少得可怜，启运最大的股东，是江姜，从结构变化过程来看，她手里握着的正是萧肃曾经对启运的决策权。

    一般情况下，法人身份让出来是方便别人来背锅，而股东身份让身份则是方便假人耳目，可偏偏当年的自己应该是不需要这种多余的动作的，萧肃现在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如果是在自己妻子手里，问题不大。

    尤其是一个不涉猎商场但聪敏的妻子。

    想到这儿，萧肃又解释了一下，说：“董事会在质疑失忆的执行官，多线并行的运营模式注定了我不可能短时间内了解透彻整个运行进度和规划——而单靠人格魅力，就算他们爱上我，也不会把钱还回我的口袋。”

    “更何况……”

    “何况什么？”江姜没听过这些，公司的事情她从不插手，江家的，萧家的，她都不曾过问。

    “何况，我的人格魅力都没让夫人你爱上我，那群人老成精的就更没可能了。”萧肃无不遗憾的口吻带着调笑，胳膊肘倚着车窗，回头冲江姜笑。

    提起心来等后续，却等来这句玩笑话，江姜顿觉好心喂了狗，不过还能笑得出来，说明萧总也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江姜晚上有演出，没多少时间能在这儿耽搁，既然说清楚了，就要走了，可她刚要拉起手刹，一只手直接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你要是喜欢南舞，自己下去，慢慢逛，我还有——”

    “我对学校没兴趣，对你比较多——我有一个问题，费不了多长时间。”萧肃明晃晃捏着江姜的腕，还晃了晃，补充道：“我看夫人连音响都不开，两句话都没说完就放手刹，应该不希望我待会儿再张嘴影响驾驶员，我很快就能说完。”

    江姜缓和了一点情绪，抬了抬下巴。

    “既然夫人知道我蹭课是为了曼德拉效应，那夫人这么配合我，是为了什么？”萧肃说着，另一只手还比划了一下，“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问题。”

    江姜看着他手指比划出来的那一点点缝隙，刚缓和的情绪又上来了，啪的收回手，面无表情的放下手刹，一脚油门到底。

    被作用力和安全带勒了一下的萧肃揉了下胸口，期期艾艾控诉：“夫人，这样对伤员不好，我等下还要去复诊的，医生会骂我。”

    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江姜根本不想再搭理萧肃这个人了。

    萧肃却是在副驾静静看着后视镜，嘴角弯了又弯了。

    自此，江姜后半程都再没开过口，好在萧肃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也没什么动作了。

    江姜四点钟抵达剧场时，肖宇已经在候着了，居然是真的要接萧肃去复诊……

    但江姜一时半会儿没空儿理这是真是假，因为，大家都该彩排上妆了，有个人却没来。

    方妙妙一边给室友打电话一边小声跟陈粒道歉，明明是搭档迟到，自己却急得不得了。

    “首席！余姚不是故意迟到的，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场，可能是太紧张了，我、我再催催她……催催她……”看到江姜，她好像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有理有据的解释起来，只有攥到发白的指节透露出了真实情绪。

    江姜拍了下小姑娘肩膀，转向陈粒，无声询问，可这次陈粒却仿佛没看懂似的，还把头转过去了。

    江姜：？

    “陈编，借一步说话。”这次是江姜把陈粒拉走，跟之前无数次截然相反。

    进了消防通道，只有她们两个人了，陈粒依旧一脸阴沉。

    “怎么，余姚出事了？”江姜不解，就算是少个人，也不是不能跳，换个队形就是了，之前也不是没处理过这种事情。

    可是，陈粒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晚上好好演。”陈粒糊弄了一句就要走，然后被江姜拉住，她要挣脱，可哪里是天天基本功能练四五个小时的江姜的对手，根本走不掉。

    陈粒长吐一口气，挤出一抹不耐烦的笑：“干什么，家里吞金兽又考倒数，气的，还有这个小余，早上还在拍胸脯保证好好跳，下午就……我还不能生气了？”

    “行了，我的大首席，赶紧去换队形吧，他们的记忆力我不信任，你得领头啊，走走走，看看小崽子们去！”陈粒自己走不掉，干脆反过来推着江姜一起往外走，边走边说，不由分说回了人群里。

    可是，好像不太对。

    江姜看着已经开始换队形的陈粒，又看了眼表，离正式开场，还有五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