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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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梦中神女

    人在梦中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

    看着身旁众人如痴如醉的表情,尧天莞尔一笑,扬长而去,却又在渐行渐远的同时,如雾雨一般,白皓胶只。

    初冬的南尧城,早已遍洒一地银装,古时的将军像在银雪的覆盖下,像入定的老僧。

    追寻着将军剑锋所指的方向,尧天来到了一间大宅院的门口,推开门的刹那,俗世的气息扑面而来。

    尧天不喜欢管良,试问神灵又怎么会喜欢上人类呢?

    但是她还是来了,因为那个人说过“在过鲫的眼中,江浪的尽头是风烟,但是在我的眼中,江浪始于风与烟的际会”。

    尧天喜欢这句话,更喜欢那时从他嘴里听到这句话时的一番抒怀。

    而那一刻的她曾默默的对自己说,我和你是风云际会于天边的那一束狼烟。

    然而,她却忘记了,神灵的世界里只有风烟而没有江浪的事实,江浪对神灵而言,是毒酒,是禁断天穹的鸿沟。

    因而,当此时的她再次回想起那过往时,不由得有一种伤感拂心,让她有了一种自己原来只是他生命中一条过鲫的想法。

    “尧天祭司,快请进,管兄已经恭候多时了。”正当尧天还沉湎于往事中时,萧何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将她从幽梦中引导回了俗世。

    尧天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萧何,点点头示意之后便随着他进入了院落。

    古朴的院落萧瑟中透着悲怆,一如南尧城这座死城一般,渐渐的尧天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抗拒,他为何总喜欢把会面的地点选在这种地方,难道说这人世间的悲伤还不够多吗?

    终于,在推门而入的瞬间,管良那修长的身影映入了尧天的眼帘。

    没变,真是一点也没变,那种渊渟岳峙的气态已经越发和他的师尊合二为一了,若是他的灵气再谦和一些的话,那这两个人几乎就是不分轩轾了。

    对视的两个人,在无言的沉默中品读着自己的心声,作为管良来说,他同样也不喜欢这个女人,或者说……女神。

    他犹然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位来自神灵世界中的古老元灵时,在感受着自身灵气无的放矢般的宣泄而出,一股脑的涌入到她的体内,再一股脑回来的时候,那种躁动不安的感觉宛如流淌的生命之泉一般旺盛且欢快。

    从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位女神充满了警惕。

    然而,师童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惊呆了。

    师童说,她是代表神界最至高无上的惊涛大祭司来和命天教联姻的,从今往后人和神的命运将系于你和她之手。

    面对师童的安排,或者说是面对人类命运这个大而泛之的伟大命题,管良无法逃避。

    “坐吧。”管良首先打破了平静,他伸手指了指一张打扫的很干净的座椅说道,而不等尧天接受与否,就主动朝着另一张看上去不那么干净的座椅走了过去。

    而这一幕让尧天的心中一动。

    从进入这间厅堂的那一刻,一幅完全由灵气勾勒而成的场景记忆回溯就浮现在了她的眼中,在这个回忆画面中,她可以完整的看到灵气流动的每一个步骤和细节,这是独属于神灵的能力。

    管良从选择这间宅院作为落脚点,到亲自收拾这个厅堂,再到将原本因来不及逃走而丧生在各处的尸骨收拾干净,最后在厅堂唯一一处没有被鲜血浸透的地方摆下这张椅子的全过程都一一展现在了她的眼中。

    突然间,尧天笑了起来,像点缀在银雪上的金沙一般,温暖了整个厅堂,她笑不是因为管良为了接待自己而亲自做下的这一切,而是那种灵气的脉动即使再往前回溯十年,也可以完美的契合到任何一个充满回忆的场景当中。

    待得两人坐下后,管良这便说道,“你这次来,是他的意思?”

    一提到他,管良的语气就有些生涩,连同灵气的流动也有所减缓,但如果他面对的不是一个神,那恐怕谁也无法从他的身上察觉到这些异样。

    尧天将管良的异样都看在眼里,虽然有时她也会好奇,为何这个人总是会无端的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自己面前呢?

    “如果我说,是我自己的意思呢?”不知道为何,每次在管良的跟前,尧天总喜欢抬杠,她喜欢捉弄这个正人君子,喜欢看到他的灵气波动出现减缓或者停滞的迹象,也许这样能够将他和那位天衡尊者区分开来。

    听到这话,管良微微一笑,脸上尽管没有不置可否的表情,但却让他的灵气流速变得正常了。

    “我只是觉得,自从当初一别之后,你似乎和他走的更近了。”管良尽量挑拣着措辞,但他的心中却已然有了认定,这让他的灵气流速逐渐加快,在周天运转之际显得更加充盈。

    管良体内的变化逃不过尧天的眼睛,只可惜尧天虽然深谙灵气流转之道,却未必能够读懂人心,更不能明白管良前后情绪上的变化。

    “为何你会这么觉得呢?”尧天的语气突然也变得缥缈了许多,“我对你和对他,向来都是不同的。”

    尧天的回答让管良心中一怔,也许这只是一句平淡无奇的大实话,甚至于尧天说这话都没有半点拐弯抹角的心思,但人对是非曲直的论断却远非神灵所能够相提并论。

    “这么说,你还是更加认同他了?”管良此话一出,一旁原本只是带着一张木讷表情眼观鼻鼻观心的萧何却一下子就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儿来,也预感到了似乎这两人之间有一股山雨欲来之势。

    这一刻,尧天其实也听出来了,虽然她还是不解,但却自内心中生出了一股别样的认同感,以至于让她顺着管良的话说了下去,“也许,是吧!”

    是吧?

    是吧!

    管良心中也在这样对自己说道,当他看到云兄寄来的信时,其实就已经隐含这种情绪了,那封信中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卑劣与阴谋,着实无法让他认同,甚至会有一种羞于和这几人为伍的感觉。

    然而,倘若说这种理念之争只存在于个人思想上的天人交锋也就罢了,毕竟他们相隔万里,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但当萧何告诉他尧天要来的时候,管良几乎是本能的就会产生出一种敌意来。

    尧天是要来对自己指手画脚,企图将那个人的意志强加在自己身上吗,还是说她作为自己的未婚妻,终于是要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是吧?

    是吧!

    “看样子,我来的不是时候。”灵气的波动让管良的内心处在一种明暗交替的境地当中,尧天感受着这种细微的变化,仿佛也感受到了管良的自我。

    然而,正当尧天起身想要就这样离去的时候,远端宅院的大门突然被一阵风给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