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诺斯哎呀米诺的这个疯子！”夏言气的想砸点什么，可是旁边并没有合适的东西让他发泄怒火。

    “算了算了，下次见面再狠狠的揍一顿那家伙吧，至少我们最初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若尘拍了拍夏言的肩膀道。

    缪看着这群人准备登出，可莫无殇却叫住了他们，向缪发起问题来。

    “你所说的东西是真的吗？”

    “缪在设计之初便不会欺骗，面对问题只能选择回答或者是回避或者只回答半句真话，所以最起码之前提供的情报全部是真的。”

    “也就是说，”莫无殇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空海确实有一部分能够干涉现实的能力了？”

    缪不由得浅笑一声，解释道：“干涉现实？那得看是哪一种程度的干涉现实了，跨越空间的限制让处在不同地域的人们共享信息算是干涉现实吗？空海里的一些信息被人类所接受，导致影响他们在现实中的策略，行动等等，算是干涉现实吗？”

    “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定义什么叫干涉现实的话，那么前战争纪元的一个作家创作出一本童话故事被广为传阅，影响了孩童们感知世界的方式，也叫干涉现实。”缪如此说明。

    “我指的是从物质手段直接影响现实，例如让一台行将报废的车重新跑起来之类的。”

    “那不可能。”缪斩钉截铁道。

    “空海无限，即使概率很低的事情也有机会碰上的吧？”

    “你要知道，空海的本质仍是一个由全世界各地无数的服务器阵列组成的超级网络而已，在虚拟世界中无论发生什么离奇的事情也不可能脱离人的主观视角而存在，正是因为有了几十亿的用户组成虚拟现实世界才被赋予了空海的名字。”

    “空海干涉现实的条件只能基于人的精神而存在，例如对现实绝望的重症患者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空海网络变为电子幽灵这样，不可能以网络的手段越过人的视角直接改变一个不联网的死物。”

    莫无殇听了缪这一大段长篇的论述之后思考了片刻，随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提供，这对我很重要。”

    “还有问题吗？没有就登出吧，记得做到保密。”缪今天已经遇到了很多个“第一次”了，第一次被人破解掉沙盒空间，第一次以绝对的优势被奇怪的魔术和那往日重现击败，第一次感到恐惧，第一次觉得......略微有些疲劳了。

    这绝不是长时间算力消耗所引起的负载提升，而是像人类那样短时间经历了太多需要处理的事项而积攒出的劳累。

    见莫无殇陷入了沉思，一时半会儿也问不出新的问题来，缪便想着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可若尘却清了清嗓子，向着缪抛出了这样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来。

    “如果巴别塔设置的三项核心指令之间互有冲突，陷入了循环，到那个时候你会遵循谁的意志？”

    这是对于以计算模拟为主，只有理性思维的缪来说足以让其跌入逻辑陷阱，而沉入二律背反的矛盾中无以自拔导致宕机的悖论，一般来说当缪遇到这种以常理推导计算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就会抛到一旁直至不管，可如果是关于“必须完美执行”的核心指令呢？缪那足以傲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超算中心的算力也无法解决这样一个艰深的难题，她的内心开始焦躁纠结了起来。

    “不必现在就回答我，你也说明过，面对问题可以选择回答或者回避，所以请将这一问题深深埋藏在你的思维核心中，并尝试着通过模拟人脑思维的模糊计算来试图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并不违反巴别塔设下的规则。”

    缪听了若尘的这一大段话，她那像是CPU过载一般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了，并对若尘点了点头：“很不错的提议，我会试着通过不断的学习迭代来提升自己的，你让我看到了目前的局限性。”

    随着五道光流化作紊乱的线条消失在了空气中，缪也轻叹了口气，这是她叹气次数最多的一天了，她往那座沙发上一靠，取消掉了对于空海世界的信息遮蔽，顿时铺天盖地的数据杂波便向着这一方天地涌来。

    像是即将涨潮。

    “这里是巴别塔所属裁决机关信息科的情报回路缪，自检正常，无不良数据影响，情报回路将为您搜集空海中的一切低语。”缪分出自己的一部分算力，想了想又重新拿起手边的游戏机来，上面演绎的画面正是那座无止尽下雨的林子，比以往不同的是多了一些新的角色。

    雨宫葵缓缓地从黑暗中脱离，睁开了双眼，她伸手摸索着拔掉了深潜装置在颈部的接口，从这台机器里面慢慢起身，头顶的一如往常还是熟悉的天花板，这是她和哥哥在沧海的边缘区租的一间废弃仓库改造而成的房子。

    这房子缺点有很多，和城市外的污染区废土只隔了几公里远不到，偏僻阴沉，和沧海市内的繁荣光景毫不相干。水源没有经过集中净化便流淌在管道里面，离通往汐存的电梯隔着不知多少个街区的距离，甚至这房子还是在一座历尽几百年的断桥底下的仓库里改造成住房的。

    但是好处就是这里有哥哥，这屋子的占地面积足够大，还有相当于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庭院，而且它的租金也廉价到近乎于白给。

    另一边的即时通讯装置内部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庆祝声，她那逐渐回归但还是略微混沌的意识中分辨出来这是若尘和余笙学姐的声音，他们一定是在庆祝能在这样苛刻的条件下击败了那个巴别塔的强大AI吧？雨宫葵心想。

    由于莫无殇的加入，若尘设立在泷宜街区的矩阵咖啡馆内的深潜装置已经不够用了，深渊联赛近在眼前，想再订购一台新的设备恐怕也来不及。

    于是雨宫葵便自告奋勇提出他们的家里面还有一台能够使用，反正在空海里面大家的距离无限近，地理位置上的遥远也便无足轻重了。

    “小葵，小葵！你没事吧，现在感觉脑子里面怎么样？”

    雨宫葵的嘴边情不自禁挂上了一抹弧度，这是哥哥的声音，他还是这么的关心自己。听着耳边夏言焦急的询问，雨宫葵整理了一下思绪之后开口了。

    “哥哥，我好像在这失去意识的一段时间内，去了个不得了的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