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他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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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跌跌撞撞奔向你

    衡海仙山。

    药宗——阑珊处。

    云雾迷蒙中,清风拂过阑珊处大片大片种植的各类药草。

    一个身穿金丝镶边水墨长裙的女人急急忙忙跑在药园中间的小路上。

    穿过药园,女人又赶忙走进了灯火居的大厅内。

    厅中,掌门、姚震等一众人都在。

    姚震见到来人,走到她身边,轻声询问:“夫人,你怎么来了?”

    孟北柠嗔他一眼,“全仙山上下谁不知道今日发生了大事,我担心你们,就过来看看。”

    姚震闻言,叹了口气,“此事着实万分棘手。”

    “嗯。”孟北柠沉沉应了一声,抬脚走到自家女儿姚栀的身边。

    上座的白渊疾坐姿端正,目光幽冷地望向众人:“此事大家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

    大厅里一片沉默。

    久久没人说话,温珂这才第一个出了声:“我隐瞒了温昧的身份,自知罪过之大,愿凭掌门大师兄处置。”

    白渊疾没有对她的话进行表态,只是又问道:“其他人还有没有意见?”

    “掌门大师兄。”高陌昀面向白渊疾,瞥了一眼温珂,“师姐虽有隐瞒且私自收养疫神子嗣之罪,但……亦如师姐对我所说,温昧当年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父辈之罪又怎可如此落在一个婴儿的身上。况且,此次温昧冲破封印事出有因,他这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发生过事故,那就说明他从未利用瘟疫之躯做一些破坏之事,他的体质也并不是他本意。”

    温珂神情有些许恍惚,似是忆起了温昧儿时的模样,“怎么会是他本意,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摆脱这副瘟疫之躯。”

    孟北柠与姚栀对望了一眼,随之孟北柠也附和道:“体质特殊不是他的错,大家对于他身怀瘟疫之躯感到惧怕也很正常。但是只要他没有做出利用自己的瘟疫体质去伤害别人的事情,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和权利去对他进行审判?”

    白渊疾点了点头,语气平缓,“其他人呢?”

    姚震在此时开了口,“这些我们何尝又不知道?关键是,现在几乎全仙山上下都知道了温昧是疫神之子。你们也知道,咱们仙山里,当年死在疫神手下的弟子可不少,另外这二十六年来,也有许多当年被疫伤荼毒过的弟子进入了仙山,亦有些弟子的家人因疫伤而亡。我们要留温昧,恐怕难排众议。”

    闻言,孟北柠挑了挑眉,抬起右胳膊肘碰了碰姚震,姚震莫名地回头看她,却是接收到孟北柠的白眼儿。

    很显然,孟北柠对于他这番话是极其不认同的。

    姚震不明所以,可大家都在,他也不好直问,话到这里,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说。

    孟北柠又没好气地看了看姚震,随即道:“我相信我们仙山的弟子不会这么不辨是非。都说祸不及家人,当年的事情,无一人不感到哀叹,但是疫神已死,逝去的人也不会回来。说白了这与温昧毫无关系,甚至,我们怎么就不能认为温昧也是受害者?谁又不想做一个正常人?”

    姚栀在一旁附议,“我同意母亲的说法。”

    景淮站在姚栀身侧,则是说道:“大家对于瘟疫之躯抱有惶恐的心情也不能忽略。他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祸端,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冲破封印,会带来怎样的灾祸。”

    景淮的话让众人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白渊疾一直静静听着,直至他们讨论完毕后,才又开口:“暂且将他留在仙山,观察他的身体变化以及封印的稳固程度。另外,温珂,你与他最熟悉,等他醒来,问明他冲破封印的原因。”顿了顿,他又道:“木一濛所剩时日无几,最多七日,七日之内若没有解决办法,也就无力回天了。”

    气氛凝滞一瞬,温珂悲怅道:“尽我们最大努力吧。”

    小议结束后,众人自行散去。

    孟北柠急急走到温珂身边,“温昧在哪个房间?快带我去看看他。”

    听到这话,姚震不淡定了,“夫人,听你这语气……不太对啊,你怎么这么着急此人?”

    孟北柠回头看向他,“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自打温珂把温昧收养后不久,我就知道这件事了。那会儿我刚生了姚栀不多时,记得是才刚满月吧,就已经知道了。而且,温昧可是喝我的**长大的,我也相当于他半个娘了。”

    “什么?!”姚震相当惊异,反应过来后满脸的幽怨伤心,“夫人哪,这么多年了,你,你可太会瞒了,真是丝毫也不露破绽,我可是你夫君啊,你居然瞒着我!”

    “行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孟北柠不想理会他,扯了扯温珂的衣袖,“快带我去看看温昧。”

    温珂点点头,“跟我来吧。”

    温昧休息的房间在内院左侧顺数的第二间。

    一起进入房间的有温珂、孟北柠、姚震、姚栀和景淮。

    床上,温昧安安静静地躺着。

    孟北柠率先走上前,弯腰伸手取下了温昧脸上的银色面具。

    温昧整张脸白得有些异常,即使是睡梦中,此时他也眉头紧皱,不知梦到了什么。

    孟北柠看得一阵心疼,“哎哟,不过半年未见,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人也瘦了些。”

    温珂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没事,你就别在这儿白心疼了。我最担心的是,等他醒过来……”

    孟北柠的脸色也沉了沉,“我听说了,那位被感染的弟子也在你这里吧。”

    温珂颔首,“我现在就要去看看她的情况。”

    “我也一起去。”孟北柠赶忙说。

    一行人又从温昧的房间出来,走到隔壁安置木一濛的房间门前。

    推开门之前,温珂拦下了姚震和景淮,“你们不方便进去,就在门外等着吧。”

    两个男人止了步,皆是背过了身去。

    温珂这才伸手推开了房门。

    与温昧房间里不同,木一濛所在的这间屋子更加宽敞,且床上并没有人。

    温珂迈脚首先走进了屏风背后,孟北柠和姚栀紧跟而上。

    屏风后面是一个木制的浴盆,浴盆中的水清澈纯净,水面上还飘着十几朵白灵花。

    而木一濛就躺在浴盆之中,她身上的外衣和中衣都已被脱去,留下白色的里衣。里衣在灵泉水的浸泡下,紧紧贴着木一濛光滑的皮肤。

    温珂熟练地从腰间取下一双薄手套戴上,然后走到浴桶边,弯下腰去,右手顺着木一濛的右手手臂落下去,将木一濛的手抬起来,给她把了把脉。

    “怎么样?”孟北柠忧心地问道。

    温珂小心翼翼地放下木一濛的手臂,看向孟北柠,“蛇毒已经解了,身体也没有其他损害。可疫伤……”

    孟北柠低头看着木一濛,语气尤其惋惜,“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啊……”

    翌日。

    温昧头痛欲裂地醒来,昨日的一幕幕重现于脑海。他瞳孔骤缩,心脏仿若被一只大手紧攥,让他喘不过气。

    记忆中木一濛中箭以及被他瘟疫所伤的那两幕场景反复出现,惊得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鞋都没穿,跌跌撞撞下床就朝着门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