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下西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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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夜暴富

    “夏总旗,海、卢二人得胜归来,共计诛杀鲛人一百一十二头,我无一伤亡;搜查鲛人巢穴,共得金一百二十两,银三百七十六两,铜钱四十六斤。”

    夏文南意兴阑珊,听着军士的汇报,脸拉得老长,不搭茬。

    一旁匡愚道:“他二人现在何处?”

    “正在船头选精细人手,剥皮剖尸取珠。”

    “知道了,你下去吧。”

    看着军士喜气洋洋下去,匡愚转头问夏文南:“得胜归来,这是大喜事,夏兄为何闷闷不乐?”

    “乐不起来!若是原先打了这等胜仗,自然要欢喜一番,剩下的就是跟鲁东都司府磨嘴皮子要赏钱了,可如今一应开销全是我们自家的事。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去叫海大福来。”

    不一会,海大福进来,朝两人唱了个喏:“两位大人请了,啥事啊,我在前头忙着扒皮挖珠子哪。”

    夏文南垮着一张脸道:“先不忙这些细务,我问你,昨晚这一战,拿到多少银子?”

    原来是查作业,海大福早有准备,张嘴就来:“战果辉煌啊,从鲛人窝里扒出来一百二十两黄金、三百七十六两白银,四十六斤铜钱,还有两大箱八成新甚至九成新的女人衣裳!”

    “这些个物事拢共值多少?”

    “哈,差不多两千两银子吧?咱可以吃几顿好的。”

    夏文南怒道:“还好意思笑!两千两,离孟公公要的十万两,差了十万八千里啊,看看这一战损耗!好你个海老粗,听了你的锦囊妙计,多用火器,一夜下来,常福号上猛火油、烟罐、火药、铳子打掉一半!这可都是要拿真金白银去买的!江浙都司府那些文官个个都生了一张吞天大口,不把你连皮带骨嚼干净不算完!到时候拿你填进去。”

    “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你别急啊,万事开头难。还有两个鲛人巢穴,一个比一个大,或许开了这两个巢穴,金银珠宝得用小推车推呢。再说,我以前不是说过么,鲛人体内有鲛珠,粒粒都是上品,这个才是大头哪,你沉住气行不行?”

    “真要能天遂人愿那是再好不过,可是鲛人未必只只有珠吧?就算侥幸有些,能凑够十万两?你生了一双神眼,能粒粒都看到?我是不信的。”

    “神眼倒没有,不过鲛人肯定有珠,这是游戏里实践证明了的。”

    “少给本官放那些疯话!一个月过去两天了,还剩二十八天,到时候凑不齐十万两,怎么办!”

    海大福阴森森地笑了:“二十天之内,凑不齐十万两,咱们就把旗号一遮,脸一蒙——”

    匡愚失笑:“真叫我等去做海匪?这就是你的锦囊妙计?”

    夏文南怒道:“胡闹!我夏家世受国恩,要我去做海匪,痴人说梦!”

    海大福奸笑道:“事有从权嘛,您高风亮节,不能叫常福号上跟着您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没了下场吧!”

    “哼!”

    匡愚笑吟吟道:“这海老粗又有了什么歪主意了,说说吧。”

    “退一万步讲,十天之内,搞不到十万两银子,就不得不跑一趟日本国啦。”

    匡愚不动声色:“日本国?去那里作甚?”

    “作甚?”海大福面色狰狞,“上门问罪!”

    “日本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纵容倭寇侵扰沿海,烧杀抢掠,这不是罪过?十万两……不,二十万两银子一分也不能少!要敢推诿,我就一路炮击港口,叫他沿海处处生烟!他#*的!”

    匡愚笑道:“万万使不得,日本国虽然海路不远,但玄溟洋风急浪高,北元伪朝三征日本,水军尽没于风暴,区区常福号,有何能为?”

    “这就是你没见识啦,那玄溟洋也不是小鬼子家的洗澡盆,凭啥他们能来,咱去不了啊?”

    夏文南训斥道:“胡闹!那些倭寇穷凶极恶,不惜铤而走险,我等是堂堂大明水师,岂可——”

    海大福一脸惫赖相:“行啦,夏总旗,这里没外人,一脸忠贞没有用。动机很重要,关键是航线,倭寇能来,是因为他们有绕开风暴的航线,我早查清楚啦。”

    “什么?”

    海大福把一张带着血腥气的纸从小桌上推过去:“上回倭寇袭击龙山岛被全灭,卢二从那个叫大崛健一郎的倭寇身上搜出来的!”

    夏文南看着桌上那张详尽的航线图,一时失声,过了好久,他才苦笑:“这、这、唉。”

    “这回有保底啦,放心了吧?”海大福说着,严肃起来,“可是两位,你们想过没有,贼能来杀咱们,咱们却过不去,这说明啥呢?”

    匡愚正要说什么,海大福却一摆手止住他:“你要说啥,我懂,皇帝老子和士大夫们考虑问题,和咱们下边这些大头兵、老百姓肯定是不一样的,说不客气点,肉食者鄙嘛。可是放任他们这么一回一回的杀人放火,连点代价都不付,一句管不了打发你,这不等于鼓励他们来杀人放火?”

    看着海大福义愤填膺的样子,夏文南有些后悔叫他来了,劝道:“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鲛珠也未必凑不齐十万两嘛。”

    “钱是小事。小日本狼子野心,以后一定是祸害,所以这一次,我想趁着这一个月的时间,先收拾完鲛人,再让这帮小鬼子胆寒!彻底灭了玄溟洋上的狂风恶浪!”

    “有志气!不过,就凭常福号一条船,不到百人,叫一国胆寒,恐怕做不到吧?”

    海大福轻描淡写道:“常福号带好头就行了,叫沿海被祸害过的百姓都知道,找小鬼子要赔偿去。”

    “这……兹事体大,容本官再思量思量,”夏文南面色凝重,突然想起一事,“日本可是被太祖定为不征之国的,倘若幕府到御前告状……”

    海大福眼珠子一瞪:“他敢!那咱们就好好说说,倭寇杀人放火的事!再说了,谁抢的呀,逮住了吗?大明这么大,船这么多,海匪自然也多,你连几个倭寇都管不了,我就能治得住满海里漂的海匪?忍一忍吧!”

    夏文南哭笑不得:“你你你——”

    匡愚哈哈大笑。

    海大福双手一摊:“我啥也不图,就希望让大伙知道,鲛人不是人,也不是怪物,是聚宝盆;小鬼子不是人,也不是怪物,是敞着口的宝库啊。”

    夏文南指着海大福:“你就不怕史书上遗臭万年吗?”

    “你说名声啊?那当然重要啦,不过那是在大明的名声,在鲛人和小鬼子那边的名声,能吃吗?”

    海大福一脸满不在乎,还特意拿小指掏掏耳朵。

    夏文南一拍桌子站起来:“上船才几天,听说下边人给你起了个外号叫海老粗,我看起错了,该叫你海老奸!”

    海大福坦然接受:“谢大人夸奖,刁钻油滑,只要不是汉奸,什么都行!”

    “滚!”

    “哎。”

    见上官发怒,海大福脚底抹油开溜,没想到在门口撞上一人,那人脚下不稳,一个屁股墩摔得七荤八素。

    海大福定睛一看,原来是常福号上的书算,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先生。

    “哎哟,这是谁啊一声不响就撞过来……我把你个杀千刀的海老粗,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你一撞吗!”

    海大福赶紧把老先生扶起来道了声歉,一番揉搓:“您不在书算房里算账,跑来干嘛?”

    老先生虽然口不饶人,但脸上却一片喜气:“干你甚事?走走走,别耽误我奏事——夏总旗,夏总旗,昨晚一战,账目算出来了,算出来了!”

    夏文南声音有些发抖:“多、多少?”

    “缴获金银成色不一,折两千三百二十五两。鲛珠一千三百零五颗,其中三分半小珠九百二十,大珠三百八十五……”

    “等等!”夏文南忍不住了,“你说小珠有多大?”

    被打断的老先生愣了一下:“三分半。”

    “一分重的珠子已经值十六贯,就是白银十六两了!你管三分半的珠子叫小珠?”

    “这……大人恕罪,可是,可是,实在找不出比这更小的了,以行市现价计,珠三分以上者可值百两,小珠总值九万两千两,大珠重量不一,一时不易估量,亦不在此数之下,更有如拳大者数颗,乃人间至宝,价值连城,价值连城啊,哎嗨嗨!”

    夏文南腿一软,差点摔倒,匡愚赶紧一把扶住:“夏兄,夏兄,冷静,冷静!”

    “不不不、这这这、拔锚,拔锚,速去,速去!”

    匡愚一头雾水:“去哪里?”

    夏文南目光坚定:“去江浙都司府,补上粮秣子药,按图索骥,按图索骥!把剩下那两个鲛人巢穴也一并起了!海老粗,别跑,过来!”

    海大福一哆嗦:“啊?干啥?”

    在众目睽睽之下,夏文南毫无一船主官风度,冲过来揪海大福胡子,咬牙切齿:“海老粗!你这厮,你这厮怎的如此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