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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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邂逅楚人

    回到甘泉宫,芈月异常冷漠,自然就没有了以往的欢颜笑语。她板着铁青的脸,一看就知道隐匿者雷霆震怒。入了宫门,义渠骇看着众人收拾随身物品,殊不知芈月早已在庭堂坐定,命人找他问话。他心中有鬼自然胆怯,当听到芈月找他,知道就没好事,灵机一动谎称内急先到茅房里躲一会儿。梳理梳理慌乱的心绪,以平复内心的紧张。

    少顷,义渠骇终于鼓起勇气,从臭气熏天的茅厕中走出来。他不敢直视芈月那双能洞察人心思的犀利眼睛,低着头,刚一进门还未及答话。只听见“啪”的一声,芈月从袖口中拿出三封信摔在义渠骇的面前。他顿时明白了一切,既然铁证如山,他无法狡辩,只好默不作声任凭芈月发落。

    “看看你干的好事儿?掐指算算我们在一起少说也有二十年了。我视你为夫君,不惜身体先后为你诞下两个孩子,我们是可亲可敬的一家人,永远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未能捂热你那颗冰冷的心,竟然瞒着我背信弃义,为楚王通风报信,是可忍,孰不可忍。你要亲手毁掉我们来之不易的生活吗?你的所做所为让我如何向秦王解释这一切?更何况我们是一家人,处罚你我于心不忍呀!秦楚大战之际,我们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唉!希望你洗心革面,好自为之吧!”芈月说完,未等义渠骇答话就愤愤地离去。

    随后,义渠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捡起地上的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生怕被别人瞧见。尽管芈月已经离开,但他心中仍然惴惴不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芈月回房歇息了,义渠骇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也不敢进去讨扰。他在房外来回踱步,思绪万千,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展到了冰火两重天的地步。

    其实义渠骇早已看穿了芈月的全部企图。堂堂七尺男儿,他怎能甘心一辈子为秦王做一枚棋子,任人摆布。如若秦国接二连三地攻克赵楚两国,从此天下再没有秦国的对手了。到那时义渠国没有了利用价值,只会沦为弃子。秦王若是卸磨杀驴,他最终结局也好不到哪里去。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趁着时局未定,何不未雨绸缪?早做打算为义渠国放手一搏,或许柳暗花明之时,尚能登峰造极,抢占先机。

    于是,在众人熟睡之后,他独自一人走上大街散散心。雍城的街市早已华灯璀璨,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一个神秘的身影在他眼前闪过,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猛然转身朝着义渠骇走来,他这才注意到前方有个人,不得不驻足察看。只见来人双手抱拳躬身行礼,道:“义渠王莫慌,在下楚人能否请您到寒舍长叙?”

    “深更半夜去一个陌生人的家里,恐怕不妥吧!”义渠骇疑惑地说。

    “义渠王莫疑?我这里有楚王的亲笔书信,请您察看!”来人说着便拿出一封信,在他的面前晃动着。

    夜晚的街边,他拿过信什么也看不清,问道:“你有什么事?为何不在白天找我却要在夜里说。”

    “如今秦楚大战,世事难料唯恐伤及无顾。再说事关楚国社稷安危,我不得不隐秘行事,真是一言难尽呀!”来人故意绕着弯子说。

    “那好吧!到你家里去详谈,但我们见面的事不许向外人透露半点风声,切记,切记!”义渠骇说道。

    “放心吧!义渠王殿下。这深更半夜的,没人知晓。您是不是遇到难事了?为何一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他们边说话边往回走。

    “没有的事,子虚乌有。我今夜睡不着出来散散心,凑巧碰到你”义渠骇说。

    随着来人在他身旁絮叨个不停,义渠骇隐隐约约回想起多年前熊横告诉他的一个秘密。在秦国雍城有一极其隐秘的商铺,那是楚国藏匿在秦国的暗探,凑巧今儿让他给碰上了。

    来人将义渠骇带到一个瓷器店。进入店内他大吃一惊,小小的店铺竟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瓷器,打眼仔细一瞧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官窑瓷器。

    义渠骇饶有兴致地拿起一只大碗问道:“老板这几年生意如何?这楚人的碗小巧玲珑比起秦人的粗瓷大碗精致多了。”

    话音刚落,只见来人上前答话说:“义渠王切莫胡言,在下只是店中的一个小伙计而已。我们的老板马上就到。义渠王请到后堂叙话!”

    随即他们来到后堂落座,来人倒茶的瞬间,一个浓眉大眼,体态膘肥之人从后门进来。

    这人急忙介绍说:“义渠王殿下,这便是我的主子——店里的老板。”

    义渠骇再打量这人虽然叫不上名字,但很眼熟应该在那里见过,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顿时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出于礼貌,他就要起身问好,却被店老板制止,说:“义渠王殿下见到你就如同见到了楚国的大救星。鉴于昔日我王对您的一片赤诚之心,请您帮帮我们!”

    义渠骇万分惊诧地说:“诺大的楚国仅凭我一人之力,如何来救?岂不是杯水车薪天方夜谭吗?”

    店老板急忙解释说:“我王暗中来信说,按照您的吩咐与秦联姻,力求国泰民安。可是秦人狼子野心,以此为锲机发兵,大举进攻楚国,让我们措手不及,现在兵败如山倒楚国岌岌可危。”

    “既然如此,普天之下恐怕无人能救,只能依靠你们自身的力量奋起抵御,方可保全楚国的疆土,别无他法。”义渠骇说。

    只见店老板扑通一声跪倒在义渠骇的面前,哀求道:“不怕您见笑,我王之意让我通过您去打通芈太后这层关系,请求两国罢兵议和。楚国愿割让鄢城于秦。”

    义渠骇听到这话,立马不淡定了,说:“楚国地大物博,兵强马壮,为何不能鼓起勇气与秦人拼死一战呢?”

    店老板马上解释说:“我王少不经事,生性胆怯懦弱,压根儿就没有与秦人背水一战的底气。”

    “楚王坐拥江南的大好河山,让天下诸侯羡慕不已,楚国雄兵50万难道不敌区区十几万秦军吗?反而要乞求罢兵议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的天下笑谈。”义渠骇怒斥道。

    “义渠王实不相瞒,我王不是下不了决心,而是他的身边尽是些阿谀奉承的奸佞小人,

    遇事便想求和自保,故而才会如此。项燕、屈原等人的忠言劝告我王根本就听不到。”店老板说。

    义渠骇马上有感而发,说:“要是我能劝劝楚王,或许会是另外一种境况。”

    老板马上接话说:“在下斗胆恳请义渠王到楚国去劝劝我王,给他加油鼓劲。只要我王咬定青山不动摇,秦楚大战,楚国必胜。”

    义渠骇马上说:“我在雍城分身乏术,如今秦楚大战之际要想到郢都去,谈何容易?”

    店老牌又哀求道:“这些问题对于我们商人来说都不是问题。只要您愿意前往,我就是倾家当产,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达成所愿。”

    “如此甚好,我也有意助楚!只是身陷秦国,心有余而力不足。”义渠骇说。

    “那好,我替楚国的万千子民感谢您!事成之后,我王定当厚礼酬谢。”店老板说完便拿出一百金相送。

    义渠骇却说:“我是义渠王视金钱如粪土,你这样做确实见外了。我只为回报楚王昔日的情谊,并不为钱财而谋。我在秦国一切生活用度都有保障,要这么多钱又有何用?赶紧收起来吧!”

    “义渠王乃正人君子,在下佩服之至!请您回去做好准备,随我们回楚国面见我王。”

    “那好吧!一言为定,我们各自分头准备,择日归楚。”

    他们密谋敲定了归楚之事。义渠骇从瓷器店出来感觉神清气爽,去除了自己的一块心病,大快人心。可转念一想他要离开秦国必须得找个正当理由,先过了芈月这一关,否则难以脱身。

    芈月很快就知晓义渠骇晚归的事,知道他心里装着太多的怨愤,如若不能用个人情感将他留于此陪伴自己,关键时刻还能为秦国所用,除此之外她真不知还有什么好办法?

    义渠骇的所做所为已经触碰了秦王能容忍的底限,必须悬崖勒马,再这样下去触犯了大秦的律法就是杀头的死罪。

    芈月要先冷落义渠骇一段时间,让他闭门思过,反省。但长时间同他冷战下去肯定会出问题,不能让她所有的心血付诸东流。她现在感到骑虎难下,义渠骇越来越不满足于当下,不受控制。可他毕竟是义渠王,有自己的方国和政治影响力,一味地冷落、控制他,只会适得其反,逼迫他走向另一个极端,步入歧途。

    次日,当义渠骇向芈月吐露心声,自己要出去散散心返回义渠国探亲,她也没多想就满口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