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点，钟小兵携曾丽英和钟兵兵，到达了县医院。

    钟甜妮和钟大娘早已准备妥当，在病房里等待他们到来。

    钟小兵等三人进入病房，简单寒暄了两句。

    钟小兵和曾丽英便忙着去办事，只把钟兵兵留在病房与钟甜妮和钟大娘在一起。

    钟小兵和曾丽英先来到主治医生办公室，请主治医生为钟大娘开了出院后需服用的药物。

    接下来，夫妻俩分成两路，曾丽英去药房取药，钟小兵为钟大娘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手续并不复杂，就是结算住院的费用。

    钟小兵带上了所有的积蓄。

    这些钱包括兼职工作挣得的三万元报酬、美域义齿制作公司员工捐款柒仟陆佰元、最近一个月所发的工资。

    还好，总帐单肆万玖仟伍佰伍拾元，除去预付的叁万元医药费，仅补足了壹万玖仟伍佰伍拾元。

    钟小兵的钱袋子还很充足。

    钟大娘这次长达半个多月的住院，没有因为经济原因耽误治疗。

    钟小兵结完帐回到病房，三个女人不免询问一番花了多少钱。

    钟小兵如实相告。

    对钟大娘而言，近五万元钱无疑是天文数字，她颤抖着说：“花了这么多......花了这么多......唉，我这个老不死的人呀！”

    钟小兵坦然一笑，安慰道：“奶奶，钱花了就花了，您的身体健康比钱重要，钱用了我还可以挣。”

    他的一席话让钟大娘心生感触。

    看到孙子这样孝顺，为她治病花了这么多钱，钟大娘不想为孙子添更多的麻烦。

    既然钟小兵要把她和钟甜妮接进城，那么她便依了他。

    钟大娘说：“好吧，我们现在出院吧！”

    时间接近中午，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了叫卖午餐的吆喝声。

    钟小兵建议在医院吃完午饭再走，路上找餐馆吃饭不太方便。

    于是，钟小兵到走廊上买了五个人的盒饭，他们聚在病房里吃了简单的午餐。

    吃完午餐，要正式离开医院了。

    钟小兵背上背一个行李包，手上提两个行李袋，包袋里装的全是钟大娘和钟甜妮的衣服和日用品。

    曾丽英一手牵着钟兵兵，另一只手拎着为钟大娘买的药品。

    钟甜妮搀扶着钟大娘。

    他们在县医院门囗乘了出租车，直奔县长途汽车站。

    出院了！

    离县医院的距离越来越远，钟小兵的心情越来越轻松。

    毕竟出院了却了一桩大事。

    此后，钟小兵不用在西州市与县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他想看望钟大娘，在家里就可以看望。

    一路上，钟甜妮的兴致极好。

    钟甜妮是第一次去西州市，也是第一次去钟小兵的新家。

    钟甜妮不停地问这问那，对西州和钟小兵的新家，她充满了好奇。

    曾丽英咯咯地笑了起来，告诉钟甜妮：“姑姑，您到了，什么都明白了。”

    钟小兵对曾丽英说：“英，你休息的时候，带姑姑到处转转吧！”

    “没问题。”曾丽英爽快地答应了。

    钟大娘坐在汽车上，闭囗不语。

    关于西州和钟小兵的新家，钟大娘已经谈不上陌生，没有什么新鲜感。

    天地广场如织的人流、东湖国际小区蜿蜒的小径、单元楼上空无一人的公共通道，这些场景记忆犹新。

    钟大娘对这些场景谈不上好感。

    那是别人的城市，似乎与钟大娘不相干。

    汽车向前奔驰，离西州越来越近。

    钟大娘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西州的美好记忆，以使自己的精神振作起来。

    搜索的结果，唯一使她留恋的地方，居然是东湖国际小区那个曾经的露天理发摊。

    一只凳子、一个温水瓶、一个脸盆，这个简陋得连一面镜子都没有的露天理发摊，勾起钟大娘对乡村的怀念。

    她喜欢露天理发摊的质朴，未经过任何城市的修饰，散发着淡淡的乡村气息。

    想起那个昙花一现般的露天理发摊，钟大娘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尽管它早已不复存在，钟大娘还是愿意去，摆过露天理发摊的空地看看。

    钟大娘沉浸在关于露天理发摊的幻觉中，听不见钟小兵他们的谈话。

    下午三点钟，汽车到达西州市高速公路客运站。

    下了汽车，他们又转乘通向东湖国际小区的地铁。

    从地铁站出口出来，步行两三百米，路边出现一个巨大的喷泉。

    白色的水柱向空中抛去，猛地从空中跌落下来，发出哗哗的响声。

    喷泉后面，一道造型别致的大门上方，镌刻着“东湖国际小区”几个大字。

    “到家啦！”曾丽英冲钟甜妮笑着。

    钟小兵加快了脚步，率先走进小区大门。

    钟大娘由钟甜妮搀扶着，走在最后面。

    进了小区，走了十余米，迎面走来一位老大爷。

    老大爷走近钟大娘的时候，定睛看了一眼，叫道：“老姐子，是您啊！好长时间不见您了！”

    钟大娘听见对方说话，止住脚步，立即认出了对方。

    “兄弟，原来是你啊？你到那里去？”钟大娘惊喜万分。

    她没有想到，刚进小区，就遇到了摆过露天理发摊的农民兄弟。

    钟小兵和曾丽英听见钟大娘与别人说话，都停止了行走，看向钟大娘。

    “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嘿嘿，老姐子，您去了哪儿呢？”老大爷站在那里说起了话。

    “我回了一趟老家，今天刚来，”钟大娘眉开眼笑，“兄弟，你一直都在这儿吧？”

    “老姐子，我住五幢二单元十五楼五号。”老大爷说。

    “对，五幢二单元十五楼五号。”钟大娘重复了一遍。

    老大爷说的地址，与她记忆中的地址一模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他的住址记忆深刻。

    钟大娘望着老大爷，一脸灿烂。

    “老姐子，我还在理发，嘿嘿......”老大爷笑了起来。

    “嘿嘿......”钟大娘陪笑着。

    钟小兵心里直犯嘀咕。

    在东湖国际小区，钟小兵还是第一次看到，钟大娘如此开心的笑容。

    只见老大爷向钟大娘挥挥手，作告别状。

    钟大娘目送着老大爷离开，依然保持着舒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