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嫁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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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椽子

    那么信王在担忧什么?

    之前不久送往礼部请求入宫探视的奏章。

    很麻烦!

    如果有人愿意拿出来做文章,追查他究竟从何渠道得知陛下有病?

    怎么回应?

    总不能说是中宫娘娘的老子偷摸着告诉的吧。

    反正,送出之后,朱由检才发现这是个陀大的坑。

    怎么样的解释都容易被阉贼一伙抓把柄。

    为这事,心悬至今。

    同时,也第一次对张国纪产生了思虑不周的看法。

    如今好了!

    别小看这份赏赐田租的圣旨。

    看在他眼里其意有二。

    一,皇帝晓得自己财务上将来有些拮据。

    二,按时间推算,请允入宫看望皇帝老哥的奏章,正常早该走完了流程。

    颁下圣旨中,只字未提两种情况,一个结果。

    要么皇帝老哥已无碍,病好了。

    再要么中途有人把奏章给扣下了,不曾送达皇帝老哥御览。

    结果就一个: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

    可总有人那么的不合时宜。

    谁?

    陆有为。

    作为信王府长史,按说就是个背锅坐屎篓子的。

    偏偏的,这个人很有思想抱负。

    认为如今藩王于地方子民危害已经到不得不进行大整治的地步了。

    他没指望当今天子,而是希望九千岁能出面做。

    为何呢?

    在不久前,天启皇帝赐予惠王、瑞王和桂王三人于湖广、陕西庄田各三万多顷。如今天下良田半数都在各地藩王手中,地方上实在拿不出这么些土地。

    结果呢,上令不足部分强行摊派在四川、山西、河南三省。

    这陆长史胆还贼大,常敢拿福王说事。

    公开讲福王未之国前于京中购置店铺高达两百多间。

    兜揽客货,且停且发,吃独食。

    凡他的店铺所经营的货物不准其他私营店卖,搞垄断哄抬物价大发不义之财。

    待去洛阳,先向皇帝陛下要了一千三百担的淮盐盐引。

    然后不准地方百姓购买其它产地的食盐,只能专用他家的。

    可恶至极!

    又说潞王,居京期间于京畿置办各类王庄、王店数百处,与民争利不算,去到地方上后也是倒买倒卖各式空手套白狼,置货仓设关卡鱼肉百姓,盘剥民众贪得无厌!

    话倒都是真话,平常军民对这两位曾经的宠王确实痛恨仇视者众。

    可这又与躺平在家的信王俭何干?

    因他亦受今上宠,并接受了福王潞王的多处产业。

    怎么,难道你以为还会好到哪去?

    这样一说,派驻信王府那些人还不顺着他意,天天用出鸡蛋里头挑骨头的劲,死盯着。

    话讲信王对身边这样的反骨仔晓得不晓得?

    自然晓得!

    且晓得这家伙惯会耍些两面派手法。

    于王府中一副道貌岸然相,言及前番奏请朝廷虽未有回文,当为臣弟者当再进请为妥。

    当面信王不置可否,早于心中将他家祖宗十八代问候过。

    别以为没人知道者这位陆长史是何等货色,私底下认阉贼魏忠贤跟前的亲信宦官涂文辅作干爹,时时去到跟前乞好卖乖,搬弄是非。

    此小人也,乃铁杠杠之阉党!

    那么,以此而可推断,最近王府所生诸事,早暴露于阉贼跟前无遗。

    包括新纳婢妾出街卖驴之事。

    既说起方氏,于此很有必要交代一二。

    方氏年有十九,小名媛媛。

    自小古灵精怪的。

    她家父母止得此一女,难免溺爱。

    留到如此大,原本打算招赘续方家香火得。

    今年初,大病一场差点死了。

    待病愈好似换了一个人。

    说话,举止做派变得泼辣干练,还常于左邻右舍女伴谈天论地无所不知。

    其母诧异下,偷偷拿了八字去庙中问询。

    和尚说,此女早夭,不易养活。

    回来一说,方屠便啐。

    言讲我家女儿何曾难养活,一贯都身健神安的,就是在放屁。

    再问及如何现在似变了一个人。

    他也解释不来。

    反正,人还是那个人,世间突然间就改了心性也不是没有。

    女儿也许私下遇到过非常事或非常人,一下子猛然开窍也是有的。

    例如呢?

    以前不识字,现在偶能出口成章。

    还有,从没教过她算筹,如今算术超绝。

    经年的老买卖人都远远不及,邻居街坊及慕名而来验之者,无不啧啧称奇。

    禁足后的方媛媛倒也安分下来,除了例行礼敬王爷、主母奶奶再没出去。

    跟在莺莺燕燕中做应景的事,连前院父母处都少去。

    周氏大度,见她似实心改过。

    便时常会喊她去,摆些家常亲近话以示拉拢。

    田氏也是名活泼且多才多艺的女子,但于其少有言及,也不愿走动。

    倒是袁氏与其投缘,常常过来说说笑笑。

    互相讲些听来的天南地北见闻。

    当然,取笑也是难免的。

    媛媛何等聪慧之人,对于自己前排的三个女人也能分辨一二。

    即便做不到深藏不露,也不失心中有数。

    “你再能在犟也终是个女儿家,莫傻傻的明里为父母,实则害了他们。”

    “怎么会?我可没有你那么歹毒,连亲生父母都会想伤害。”

    “啐~,快给我自行掌嘴,我这是在教你呢。”

    说来两人个头一般,都属于高挑型的。

    方媛媛苗条且有股异于常人的神韵,袁妃丰怡富态乐呵呵滴笑脸一天挂到晚。

    所以,短时间内两下便厮混相熟也不为奇。

    笑呵呵滴,半真半假滴,方媛媛用手背在自己脸上轻触几下。

    “喂,看着看着,自行掌过了。”

    “啐~,咯咯咯咯~。”

    “瞧瞧,自个儿瞧瞧,身为正牌的王妃,虽然住在偏房,可也不能笑成这个鬼样子啊。”

    “啊?看我不撕你这张欠嘴。”

    是够欠,袁氏露出个牙齿又不是啥大错。

    她自己连站街卖肉都做得,却非指摘别人在她闺房里随便笑一下。

    “好啦好啦。”笑够闹够过后,袁妃拉起她的手,说,“妹妹你记住我的话,以后不光不能出外想做啥就做啥,呆在院里也不能随随便便于人面前讲话。”

    “我天生爱自由,没办法。”半真半假的,方媛媛怼她。

    “你要晓得,偌大王府内前前后后的人加一起有几百上千。每人都有各自名分上的主子,但心里面却不见得就一定会为自己的主子好。”

    话讲得很直接了,也透露出袁氏真心为她。

    可惜,媛媛似乎怼上瘾了。

    几乎不加思索回道:“你是主子,我又还不是。”

    “啧,跟这好赖不分的讲话会折寿,小女子招惹不起。走了。”

    “怎么急眼了?事实上宗人府还没正式通知下来嘛,我全家也不过算王府家奴而已。”

    “唉,莫胡扯了,我就讲句紧要的你听还是不听?”

    “听啊,你虽然比我小点,可鬼主意比我多。”

    被噎翻白眼的袁氏,思量好一会。

    重新拉起她手说:“昨天殿下在我那讲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思来想去可能与你有关。”

    立即,方媛媛瞪大凤眼,竖立一对兔朵。

    反手紧抓在袁妃手背。

    “他说,万不可再做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