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香人的店离天裕大厦有点距离。

    路晓和帅霞坐了四十分钟地铁，下来换乘公交，又是三十分钟。

    公交到站按着导航七拐八拐走了至少十五分钟，两人才远远看到挂着门牌的“东街丧葬店”。

    “我去，怎么是这种店铺，我还以为是商场里哪种高端大气的店。”

    破败的建筑和陈久的门头，让帅霞十分失望。

    她一边走一边埋怨下次来前一定要问清楚，在是这种地方，打死也不来。

    “总比呆在公司好。”

    路晓拍了照发给老海，并附上一条简讯：“太远了，刚到。”

    东街丧葬店并不是这条街唯一的丧葬店，等路晓他们过去才发现，这条并不算宽大的街上，竟然有大大小小十几家丧葬用品店。

    这些店家家门口摆着花圈和各种纸扎，也好在现在是大白天，要是晚上来肯定很瘆人。

    “我得跟紧你，不然我晚上会做噩梦。”说话间帅霞拽上路晓衣角。

    路晓无所谓耸耸肩，这样的场景，他小时候见过不少。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东街丧葬店门口”，早有坐在门口的一个白发老太看到他们过来，马上笑脸相迎：“买点什么？”

    “找人。”

    路晓掏出手机在老太太面前晃了晃：“已经打过招呼了。”

    “好吧。”

    老太脸上露出抹失望，她转过身冲店里大喊：“老东西，来人了。”

    喊完她又一屁股坐到门口凳子上，伸手往里指了指：“进去吧。”

    “他们的店好小。”

    一路走来看其他家店铺，门头都是又高又大，店铺至少也是十几个平方，反观这个“东街丧葬店”门头面积最多七八个平方。

    进到里边也显得拥挤，各种纸扎和丧葬用品都是没有章法的随意堆放。

    店铺里边有道不起眼的暗门，暗门后先是传出一个老头略显沙哑的声音：“来了，来了”，而后就是悉悉索索声音。

    一分钟后，暗门从里边被推开，一个秃顶身着老旧白背心的老头叼着烟转身出来。

    “爷爷您好，我是路晓，海老板让我们来这儿找您的。”

    路晓主动介绍完，老头则随意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随便坐吧。”

    说是随便坐，其实脚下除了两个巴掌大的凳子，其它没能坐的地方。

    老头自顾自把一个踢到自己脚下，又一屁股坐下后，弹了弹烟灰示意路晓也坐。

    路晓弯腰把另外一个凳子塞到屁股下。

    “海老板都说了，事情也简单。”

    老头自顾自一句，又弹了弹手里香烟，歪头上下打量一番路晓。

    路晓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

    这老头虽然外表看着老，动作随意懒散，但他清澈眼里透着的那股精光，像是能扎人似的，看谁谁不自在。

    “怎么说？”许久，路晓才试探着问了句。

    “娃是好娃，没啥大问题，应该是受了别人蛊惑。”

    “我？”路晓诧异的问。

    熟料老头并没理他，接着说道：“香也是好香，而且都是上乘的东西，没个百八十万弄不出来。”

    “在说你身上香味呢。”帅霞悄悄拉了下路晓衣领。

    路晓惊呼一声：“这么贵，那女的是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

    “不过...”老头话锋一转，冲门口喊：“我上个月包的那个荷花香囊呢，给我拿过来。”

    “什么荷花香囊，你自己弄得到处丢，我给你扔垃圾桶了，自己去翻吧。”

    门口老太太骂骂咧咧扶着膝盖站起来后，进到店里一阵翻腾，最终从角落的铁盒子里翻出一个粗布袋扔过来。

    老头笑嘻嘻的接过，先拿到鼻头用力闻了闻：“好东西啊。”

    闻过之后，他又一把把东西扔到路晓怀里：“这可是好东西，有了它管它这香那香的，全都迷惑不了你。”

    “给我的么，谢谢。”

    把老头扔过来的布袋拿在手里，轻捏里边像是有干草，咔嚓咔嚓的响。

    至于味道，非常淡，用力闻勉强可以闻出点儿青草味道。

    老海介绍的人，应该不是忽悠自己，又谢了一声路晓把布袋塞进自己口袋。

    “嘿，不用谢，看在海总面子上给你个优惠价二百块。”

    路晓...

    瞬间他有种把塞进口袋东西逃出来冲动，什么破玩意儿就值二百，这种东西怕不是小摊子五毛一个那种吧。

    路晓想拒绝，但看老头一脸人畜无害，又吃定自己的表情，他又软了下来。

    “等下转你。”

    “好好好，小伙子够痛快。”

    在往后就没啥可聊的了，路晓在为二百买个破袋子懊恼。

    又闲扯几句，他借口回去路远，拉着帅霞匆匆离开。

    “简直和海总一样老奸巨猾，以后海总再让咱们干啥，一定要做好被坑的准备。”

    路晓好心提醒帅霞。

    帅霞点头表示，那个香囊，确实不值二百。

    而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嘴里叼着烟的老头倚着门边看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里精光不停闪烁。

    “这小伙子是个半死人，老祖宗怎么会选他？”

    开口的是刚才那个白发老太太，她用手搭着凉棚，也在看离去的路晓和帅霞。

    “老祖一项深谋远虑，选这小伙子是他的福气，至于是不是选他接班和咱们有啥关系，安心听老祖安排就是。”

    “哎，这孩子也可怜，半死人已经够苦了，还要跟着趟这趟浑水。”

    “芸芸众生，谁不苦呢！”

    老头无奈摇摇头，伸手弹了下烟灰：“核酸快过期了，等会儿咱俩一起去做核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