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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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铁柱病愈

    世界上的好多事情都不是人们事先设计好了之后才出现,而是在事物自然发展过程中不经意形成。郑蓉成为他们几个人之间的信息交流和信息发布中心就属于这种情况。郑蓉性格直爽又热心快肠,这是她的成为这个中心的先决条件,加上疫情期间她是唯一没有被搅进疫情漩涡中心的一个人,她的自由度相对其他人要大一些。所以,这几个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就向她通报,她再像一个二传手把消息发布出去。自张红玉发病以后他们的日子就是这样过来的。

    铁柱马上就要出院了。他恢复手机通讯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郑蓉。那天郑蓉正在清理冰箱里的食物,想看看能够吃的东西还能够维持多长时间。这个庚子年的春节太特别了,郑蓉在节前准备的大量过年物资,结果都没有按计划派上用场。她买回来的鸡鸭鱼肉和海鲜山货塞满了一个双开门的大冰箱,水果杂食也在阳台上码成了堆。儿媳妇在德国进修春节不能回来,郑蓉原来打算春节期间把亲家两口子接过来住几天,自己也可以和小孙子果果乐一把。可是突如其来的疫情把原来的计划全部打乱,亲家他们来不了,连程赫、仁和都不能在家里过年,买回来的这些东西都成了搁货[注(1)]。郑蓉成为自愿者之后了解到这栋楼的有些邻居储备的物资耗尽,购物又不方便,她就把自己家里储存的这些东家送一点西家送一点,慢慢家里储存的这些就消耗了不少。郑蓉正在厨房清理冰箱,她听到了客厅里的手机铃声,不慌不忙地关上冰箱门,在毛巾上擦干手以后来到客厅。当她看到来电显示上是铁柱的电话时就忙不迭地抓起手机接通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铁柱你把我嚇死了!”话音还没有落就哭出声来,“呜呜……”

    “冇得事,冇得事。”铁柱仁厚地宽慰到。

    听到铁柱说话的声音正常郑蓉感到了宽心,她慢慢停止了哭泣说道:“你为么事要关手机咧,把我们这些人都急得要死。”

    铁柱说:“红玉生病的时候你们天天打电话发信息,她难受你跟到难受,她走了你也丢了半条命。我不想你再这个样子。”

    郑蓉埋怨道:“你把手机关了我们就不难受了?”说完郑蓉又哭泣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把怎样寻找铁柱的经过告诉了他。

    听了郑蓉所讲的经过铁柱感慨地说:“哎呀,真实难为你们了。如果我晓得是这个样子打死我也不会关手机的。对不起,也谢谢你们。”

    郑蓉关切地问道:“你正暂的情况么样啊,好了冇?”

    铁柱说:“基本上好了,医生说我肺高头的感染的地方都被吸收了,做了一次核酸检测结果也是阴性,再做一次核酸检测如果还是阴性就可以出院了。”

    郑蓉说:“真实老天爷保佑!正暂小区被封闭了,你出院我不能克接你,只有等到可以走动以后我克看你。”

    铁柱说:“我晓得小区都封闭了,病友跟我说过。不封闭你也不能来,我们出院后还要到隔离的酒店再隔离14天,等再次做核酸检测冇得问题后才能回克。”

    郑蓉反过来劝慰铁柱到:“不管隔离几多天,病好了就好。”

    铁柱乐呵呵地说:“我不着急。”后来铁柱就问到郑蓉和大家的情况。郑蓉便把自己和他们几个人的情况都向铁柱一一做了介绍。她特别说了彭行简夫妇俩在外面找住宿的曲折遭遇,说到赵嘉佑时只讲了赵嘉佑夫妇双双染病,余丽华住进了定点医院而赵嘉佑则在方舱医院治疗这些情况,略去了赵嘉佑在这期间的一些不好表现。郑蓉说到赵嘉佑打算向六溪冲捐赠一所学校时,铁柱也感慨:“冇想到****疫情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顺着铁柱这样的话郑蓉又说到了吴木成和他帮助的张太一家人,最后郑蓉告诉铁柱莎莎打电话找过他,因为铁柱的电话不通就找到了自己。郑蓉把莎莎对他的关心和捐赠物资的情况统统都说给了铁柱听,铁柱听了一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把这些情况说完之后,郑蓉和铁柱都觉心情轻松了许多,他们就开始了闲聊。郑蓉问:“你在医院住了一二十天,难过不难过?”

    铁柱回答说:“我不理解你说的难过是么意思。身体上肯定蛮难过,这个病太折磨人了,主要是憋气,整天张大口呼吸都不行,上了氧气也只能稍微缓解一些。蛮多病人憋得受不了在哪里瞎昂瞎吼[注(2)]。”

    郑蓉问:“你难受的时候昂过冇?”

    铁柱说:“我从来不昂不吼。医生都说我心态好,说我和他们配合得好。可能是因为红玉走了以后我把这个事想透了吧,冇得么事可以怕的。人嘛,总有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早一天晚一天无所谓。”

    郑蓉说:“不怕死的人还不得死。”

    铁柱说:“你说的还真是有点像。我进医院第三天以后病情就开始好转,接下来就恢复得蛮快,医生都说我这是奇迹。有人看到我恢复得这快还不相信,因为刚住院的时候医生要安排我进重症室我冇同意的。”

    郑蓉好奇地问:“你自己说不说得清楚是么原因?”

    铁柱诚实地说:“我说不清楚。估计是医疗水平提高了。红玉当时住院的时候这个病刚发现,么样治疗冇得经验。我住院的时候国家卫健委的诊治方案已经到了第四还是第五版,再加上支援WH的医生也多,我那个病区是广东来的医疗队,治疗水平都不低。我恢复得快肯定跟这些都有关系。”

    郑蓉说:“跟你个人肯定也有关系,每个人的体质、心理状况不同对治疗效果会有影响。我们屋里那几个医生聊天的时候经常说到这个话题,我捡耳朵[注(3)]都听熟了。”

    铁柱笑着说道:“可能吧,不怕死就冇得包袱。”

    郑蓉也跟着笑起来,她说:“你把死看得轻飘的样子当然就冇得包袱了。我看到你写的遗嘱就蛮感动。”

    铁柱有些诧异,他问:“你看到我写的东西了?”

    “看到了啊!”郑蓉说:“你忘记了我刚才跟你讲我们是么样找到你的,刘芳华带人到你屋里看到你写给我的信,在抽屉里看到了你写的遗嘱。你写那个东西害得我哭了几天。”

    “那真是对不起。”铁柱笑着道歉道。他说:“你提到刘芳华我还要跟她打个电话,我也给她添了麻烦。”

    郑蓉说:“刘芳华这个人热心快肠,蛮好。前些天我跟她打过一次电话,你也跟她打吧。”

    注释:

    搁货[注(1)]方言,暂时没有用处、只能堆放的东西。

    瞎昂瞎吼[注(2)]方言,乱喊乱叫。

    捡耳朵[注(3)]方言,不经意听到、无意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