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重生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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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 赵嘉佑的心里煎熬

    余丽华看到赵嘉佑责骂自己时她显得非常平静。她知道赵嘉佑这个时候一定又是在胡思乱想,于是说道:“你又在瞎想是不是?我们这个年纪死也死得着,你怕的是么事咧,我只怕我走到你前头了,留下你一个人造孽。”

    赵嘉佑抓住余丽华的手声音颤抖的说道:“丽华莫说这样的话,我们都不会死的。说不定我们就是感冒的。”

    余丽华说:“我肯定是这个病,正暂浑身上下疼,胸前闷得不得了,那个感冒是这个样子咧。”

    赵嘉佑问:“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咧,还一个人跑的这边来睡。”

    余丽华说:“我怕闹到你的瞌睡。十一点多我就开始拉,上了五、六次厕所。”

    赵嘉佑告诉余丽华说:“我也可能被传染了,发热,想咳嗽。”

    听到赵嘉佑这样讲余丽华也有些着急了,她从半卧的姿势坐了起来说:“你量个烧看。”说完从她的枕头旁拿起电子体温计递给赵嘉佑。赵嘉佑要先给余丽华测量体温,余丽华挡住了赵嘉佑伸过来的手说:“我才量过的,看一哈你的体温是几多?”

    赵嘉佑把电子体温计塞进自己的耳朵,听到“嘟”的一声后拿出来一看,他告诉余丽华说:“38.6℃。我正暂胸前蛮痒,咳嗽了还舒服一些。”。

    余丽华说:“不消想得[注(1)],肯定是哪个毛病。”

    余丽华平静的态度感染了赵嘉佑,这个时候他反倒没有刚才那样慌张了。她跟余丽华说:“我们正暂到医院克。”

    余丽华对他说:“这黑灯瞎火的到哪个医院里克啊?磕到哪里不得了。”

    赵嘉佑说:“我打电话叫小刘开车来。”

    余丽华制止道:“半夜里莫克闹别个,再说我们这个病是传染的。”

    赵嘉佑又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我们就这样等死?”

    余丽华现在没有力气跟赵嘉佑去怼,她说:“再想哈别的办法咧。”

    “我找郑蓉,”赵嘉佑说这话的时候怕余丽华再阻拦,调头就回自己的卧室去了。拿到手机后他毫不顾及正是深更半夜的时间,马上拨通了郑蓉的手机,简单地说了自己和余丽华现在的状况,要郑蓉联系程仁和或者是程赫帮忙。跟郑蓉的电话打完后赵嘉佑才回到保姆房,他告诉余丽华说:“我跟郑蓉打电话了,她答应跟她儿子和她老公讲,叫他们帮忙住院。”

    余丽华也没有再责怪赵嘉佑,而是平静地说:“老赵,WH这些时得这个病的不少,我们这个病好不好得了也说不清楚。有些话我还是要先跟你说一哈,要是我走到你前头了,以后你就要照护好自己,儿子、媳妇你是莫指望的,这伢们跟我们不一样。你想再找个婆婆我也冇得意见,你把该给伢们的钱就一次把清楚,今后和婆婆的事就与他们不相干,你们也冇得皮扯。我走了后你克买一套小一点房子,搬出克住,莫跟伢们住在一起。不住在一起还亲热些。”

    “丽华莫说了,郑蓉帮我们联系到我们到医院就会好的。”赵嘉佑安慰说。

    “咳!”余丽华感叹道:“张红玉不是住到医院了,怎么就走了咧。都是命。”

    赵嘉佑说:“我们的运气一直都蛮好,莫担心。”

    “嘉佑,”余丽华喊着赵嘉佑的名字说:“你这一辈子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也有了。以后也要变一哈,做事莫把算盘都打尽了,多替别个想一哈,饭是要匀到吃的。我总是在求菩萨保佑,生怕有么事落到你身上,落到伢们的身上了。我们都要跟伢们积福积德。”

    赵嘉佑和余丽华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这是两口子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谈这样的问题。听到余丽华说这样的话,赵嘉佑感到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怎样回应余丽华的这些话。这个时候他从余丽华身上体会到一种从来没有感觉到的虔诚和善良。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虽然余丽华的脾气躁,但是这个家多亏她操持得顺顺当当,家里的事自己从不操心,全家人的吃喝穿戴也是余丽华打理,她自己总不乱花一分钱,她的衣服和女人的用品都是大路货,除了每年捐一点香火钱就冇得花钱的地方。想到余丽华的这些好赵嘉佑这时只觉得对不起老婆,他把余丽华的手抓的紧紧的,说道:“你说的话我都听懂了,你放心。”

    余丽华无力的点了点头。这时她感到口渴,想要赵嘉佑帮她倒一杯开水,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赵嘉佑的手机铃声响了。

    赵嘉佑猜到是郑蓉打来的电话,他拿起手机就问道:“郑蓉,联系好了哪家医院?”

    郑蓉说:“嘉佑,我跟老程和仁和都联系了,他们正暂都冇得办法帮忙。防疫指挥部现在要求按照就近就医,要求发热和疑似病人住在哪里就到自己区里定点的发热门诊看病,就是说不让跨区看病,要由你们社区把你们送到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初诊,再根据初诊情况决定是送到送隔离点隔离还是送医院。“最后郑蓉怕赵嘉佑还不明白又加了一句话:”是送到你那个区的指定医院住院。”

    郑蓉的回答让赵嘉佑十分失望,他不死心继续说道:“叫他们帮忙收一个人不行?余丽华病得蛮重,求他们一定帮这个忙。”

    郑蓉还是耐心地解释说:“老程他们都是一般的医生,有了这个规定以后可能真的冇得一点办法。”

    “你爸爸是老院长,你跟医院说一声还不行。”赵嘉佑不肯放弃。

    郑蓉听赵嘉佑这样说就有些生气了,她说:“嘉佑是不是糊涂了,我们老爷子过世了上十年了。”

    赵嘉佑泄气了,他喃喃地说:“我晓得你烦我,不肯帮这个忙。”

    郑蓉说:“嘉佑你讲这样的话真冇得意思。这样,天亮后我再联系其他的人,看能不能想些别的办法。”说完就挂断电话。

    赵嘉佑把郑蓉电话里电话告诉了余丽华,打算马上跟社区干部联系,余丽华说:“老赵,这深更半夜都在睡觉,这样克闹别个烦不烦?”

    赵嘉佑听从了余丽华话,陪着余丽华坐到了天亮。

    天亮联系社区干部后不多一会,就有穿着防护服的社区人员上门来,对他们测量量体温,询问了一些情况并做了登记,走的时候跟赵嘉佑说:“您家们从正暂开始就莫出门了,我们安排好汽车以后就通知您家们下楼,我们派人送您家们到卫生中心做检查。”

    就在等候社区通知的时候,赵嘉佑给彭行简打了电话。彭行简最后的一句话对是赵嘉佑而言是一副清凉剂。他回望自己走过的几十年的岁月,自己虽然有了不少钱,物质生活也优厚,但是活得就是冇得铁柱他们那样坦荡,自己操心的、担心的、算计的事情太多,心太累了。这个时候他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些做人的道理没有弄明白。

    注释:

    不消想得[注(1)]方言,不用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