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冰莲剑阵
五海城,王长老满脸涨红,灰袖之中双拳紧攥,怒声道:“要求你提……”
青山仰头,朗声道:“只有一个要求,向我宗阮长老,赔礼道歉,让他满意。”
“好!”王长老沉声应道,这点早在他预料中,“那三个老家伙让我问你,他们也是一样么?”
“不用了,其余之人,与我星河剑派,又无甚仇隙,道什么歉?”青山面容温和,不急不缓道:“待前辈道过歉,赔过礼后,小子立马出这秘境。”
青空之上,缓缓安静下来。
青山拱手,对着四方,躬身行了一礼,歉声道:“因为我的私事,耽搁了各位道友,青山深感抱歉。”
心下略微一数,除开王武,雪宁轩,乔天一,场间还余七人。
他朗声道:“待青山出去后,会向诸位道友,各奉上赔礼。”
又躬身一礼,他方才转身,朝着金色大门走去。
他轻笑道:“多谢两位相助,你们先行!”
两人皆是一愣,刚欲开口,青山坚定道:“这是应该的,请两位莫要推辞。”
雪宁轩哈哈大笑,摆袖潇洒走在前头,乔天一怔怔跟上,而后是青山,满脸莫名的李寺。
金芒一闪,乌泱泱十多人,出现在演武场,高台之上。
青山从阮长老那儿,接过灵石,六人各分了十万后,望向李寺,歉然道:“此事尤为麻烦李兄,这四十万中品灵石,是青山一点心意,万望莫要推辞。”
李寺愣愣接过,脑子如浆糊一般,他至今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己与他素不相识,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看小半天戏,四十万中品灵石?那可是四千万下品灵石啊!
青山又是转向众人,拱手一礼,笑道:“青山就此别过。”
便径直朝着角落里,汀芷的位置而去。
在他身后,众人喧闹一片,议论纷纷。
“看一场戏,一千万下品灵石?真赚!”
“这顾道友,人还怪实诚的。”
“是啊,比我的身家都多了……”
“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又没干什么。”
而另一旁,明吉长老身旁,众人面色不一。
方、王两位长老,面色犹为难堪。
王长老面色铁青,沉声怒道:“拿方兄的灵石作人情?这是赤裸裸的羞辱,简直岂有此理!”
方长老亦是面沉如水,却并不说话。
四山宗李长老,面容有些尴尬,也是怒骂道:“这小子,好阴险的手段!”
“呵呵~”,王长老不屑冷笑,讥嘲道:“阴险?我看未必,你家李寺,不是又顺利晋级,又拿着了灵石?”
“你这是何意?怀疑老夫?”李长老面色也沉了下来。
“呵呵~”,方长老也冷笑一声,之前赔礼道歉,他和王长老,可没少受辱。
而乙组,另外两宗长老,低垂着脑袋,面色也颇为不自然。
说到底,这事他们十多人为之,结果受罚的仅有三危宗和五海城。
甲组的五人也就罢了,乙组的另外三宗,不仅没处罚,淘汰了方散和王武,四山宗李寺,甚至是最大获益者?
这下,不好搞了……
众人前方的明吉长老,早已笑意不再,背间冷汗涔涔,他沉声道:“这是那小子的诡计,想离间我们,大家不要上当。”
场间沉默,老者们表情各异,不一而足。
这事谁都明白,可芥蒂已经形成,说不在意,便不在意么?
有几位老者,悄然将目光,投向方、王两位……
……
云端之上,花怜抚掌惊叹道:“这小子,年纪轻轻,哪学得这些手段?”
“我也不知,”螓首轻摇,林南烟越想越觉得妙,掩嘴“噗嗤”而笑,“但是很有用,瞧那些老家伙,不是被恶心坏了么?”
“你家那小妮子不知道?”花怜调侃道。
“她啊,”林南烟微微摇头,有些无奈道:“她心里还觉着,她好师兄仁义道德,是什么翩翩君子呢。”
“呵呵,没成想,这届万花会,竟是如此有趣,”花怜掩嘴轻笑,又疑惑道:“这小子倒是不怕得罪人。”
“得罪人?这世上既有利益存在,便有斗争,畏惧哪行?”林南烟倒是颇为满意,微微颔首道:“不乱得罪人便行,少年气盛,他这份克制的心性,更为不俗。”
隔着云雾,瞧着雪、乔两家,跟着青山、汀芷一同离去,花怜也微微点头,“而展现出自己的不俗,自然有朋友结交……”
“话说,他倒是不怎么为自己争利。”
“不图小利者,必有大谋,许是看不上这些吧……”
……
星河剑派驻地,二进小院中,青山和汀芷,对坐在石桌旁。
一树梨花开得正盛,春风拂过,落下一片白瓣,打着旋儿,缓缓落下,眼见便要落入素白掌心……
“呼”,汀芷樱唇轻吐,一阵清风席卷着梨瓣,倏忽远去,飘飘摇摇,落入院角井中。
瞧着这孩子气的一幕,青山微微一笑,倒是不知为何,师妹好似格外开心?
微微摇头,不去多想,他道:“汀芷,方才我回来前,听花掌门说了,那坑爹的二选一,是她们的失误,为表歉意,晋阶的各组,其余八人也能花泉锻体……”
瞧着师妹愣神,半天没什么反应,青山有些无语,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挥了挥。
“是……是!花泉锻体,”汀芷猛然惊醒,疑惑道:“不是五日后么?”
得,他这一通算是白说了。
对他而言,晋阶最珍贵的奖励,便是这花泉锻体了,本来还挺为师妹开心,哪成想,这小妮子也不知想什么,关注点压根没在这上。
算了,过两天再叮嘱,这般想着,青山又道:“晋阶后,万花宗赐下许多奖赏,我们分一下。”
“我不……”话说到一半,汀芷又止住,乖巧点头道:“好,那师兄你来分。”
青山也笑道:“好,我看看先。”
说着,“哗啦啦”,他倒出许多瓶瓶罐罐,一沓沓符箓,灵药、灵材……
青山粗略一扫,看着头疼,“哗啦啦”,拂袖推过,“汀芷你来分,我瞧着头晕。”
“好。”她甜甜一笑,细致地分类,摆好……
青山作为仙宗亲传,自是不缺修行资源的,平常也较少倚靠外物,又修了阵法,符箓,基本倒是能自给自足。
“哈哈哈”,遥遥有笑声传来,“嗒嗒嗒”,急促的脚步声,“嘎吱~”,院门从外推开,现出一身白袍,满面春风的阮长老。
“青山啊,这次多亏你,帮老夫出了口恶气,”阮长老右拳凌空,狠狠挥舞了一下,又道:“还有,那两个老家伙的赔礼,我还给你。”
青山摆了摆手道:“长老拿着便是,我又用不上。”
“你不要?”阮长老明显愣了一瞬,方才道:“都是六阶的……”
青山无奈道:“法器也好,符箓也好,我也用不上,拿着也没什么用。”
修行界的法器、丹药、符箓,其实都类似。
低阶修士,吃高阶丹药,会被撑爆。
低阶修士,难以掌控高阶符箓的力量,若强行使用,多半先带走自己。
至于法器,便如世俗的武器般,给三岁小儿七石强弓,你拉不开,也等于没有。
因此并不存在,低阶修士,靠着什么高阶法器,符箓之类的,秒天秒地秒空气。
说到底,外物都只是外物。
青山想了想,按照师尊的话来说,就是,打铁还得自身硬。
阮长老也有些无奈,这小子性子向来清奇,也是搞不懂,他摇了摇头道:“那便先寄存在老夫这儿,等过两年再给你……”
“对了长老,这万花会第二轮,什么时候开始?”青山抿了口茶水,那玄器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替死符,和金韵紫莲,他还是要争一下的。
“十日后开始,对了,等第二轮结束后,我们便回宗,”阮长老笑呵呵道:“你们俩难得出来一次,不多出去逛逛?”
汀芷抢声道:“姥爷,师兄说过,明天一起去云汐城,逛万花会的。”
青山愣了一瞬,差点忘了这茬,点了点头道:“是,听说很热闹,长老要一起么?”
阮长老嘴角抽了抽,摇头道:“你们去玩便是,老夫就不掺和了,还需参悟那青石剑,也就这几日,应该便能破解出神通了。”
说着,他一挥袖,留下一枚乾坤囊,朝着北屋走去,遥声道:“青山,芷儿,里头灵石和凡俗银两都有,你们玩得开心……”
……
入夜,外院东厢房。
青山随意坐在桌旁,以肘支额,眉峰微蹙,脑中思索着。
‘那青莲杀阵,果然还是很不错啊。’
于修行一途,除开主修的剑、水,他也就对符、阵,这两门辅修之道感兴趣了。
他低低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求而不得乃人之常情,于他而言,无论什么原因,既然放弃,便如抽剑断发,不会再回头了。
至于他现下所烦恼的,另有他物。
自那日拍卖会,详细展示那青莲杀阵起,他心间偶有灵光闪现。
循着这抹灵光,这些日子来,他每日都思索不断,便连天堑崖上,给师妹的垫脚石,都是“冰莲”模样。
阵法?符箓?剑法?水法?符阵?……还是什么?
他抓着额发,只觉浑无头绪。
烦躁之下,“啪”,他一拍桌子,决定出去走走。
“吱吖~”,拉开房门,一阵凉风扑面,青山顿觉清爽了几分,跨步而出。
“唰唰”,内院之中,隐隐有剑声传来。
微微摇头,青山不去多想,径直向院外走去。
婆娑柳梢之上,一轮圆月高悬,月色皎洁,洒在小径上,落满一地白霜。
踩着月色,青山漫无目的,向着峰顶走去,任由草叶露珠,沾湿衣角……
片刻后,峰顶断崖之上,夜风徐徐,清凉如水。
青山盘坐在崖边,一树桃花下,他双掌摊开,置于膝上,微微垂首,凝视着掌心。
良久,一点灵芒跃动,掌心之中,一朵冰莲浮现,略微大过巴掌,晶莹剔透,通体湛蓝,周身缭绕着溶溶白烟。
月光拂来,轻易穿过冰莲,莲身之上,点点月芒闪烁,光彩夺目。
阵法?还是符箓?干脆符阵?
久思无果,青山索性起身,“唰~”,冰莲电射而出,落入云海中,漾起濛濛轻烟。
“锵~”,他拔剑而起,在月光下舞动。
他手腕翻转,挽了个剑花,斜撩而起,“唰唰唰”,青锋剑光潋滟,舞成道道残影,溅落一地白霜。
皎洁月色下,苍茫云海间,青山持剑而舞,心神沉浸其中,剑随意转,意随心动……
剑光点点,璀璨闪烁如星河;剑势起落,滔滔不绝如江潮;剑招婉转,虚实相生如云海……
一剑舞毕,剑风摇落一树桃花,纷纷扬扬,落如雨下。
盯着片片飘摇的粉瓣,青山心如止水,倏忽间,下定了决心,就是剑阵。
他要自创一式……冰莲剑阵!
不再多想,他抱剑倚靠在桃树下,沉沉睡了过去。
夜风徐徐,撩动他的额发,一瓣粉桃,打着旋儿,斜斜飘落在发间……
……
晨光熹微,天色微明。
青山是被冻醒的,只觉白衫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微微发痒。
他揉了揉迷濛双眼,抬眸望去,渺茫云海之上,西边一轮残月,半落入云海中,带着些许余晖,微微晕染开来。
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冷颤,翻身而起,迎着朝阳,向山下走去,东边一线日出,染尽层云,洒下万丈金芒。
万事开头难,缠绕心间的困惑已解,青山只觉浑身轻松,不觉间,脚下步子都轻快许多。
略微辨认下方向,青山径直向小院而去。
“吱吖~”,他推开院门而入,恰见东厢房门前,汀芷扣指欲敲,许是听见声音,困惑转身瞧来。
四目相对,青山眸光微微一亮,似是刻意打扮过,师妹着绸白斜襟上襦,搭配高腰粉紫长裙,外披一件淡粉长褙,其上绣着粉紫莲纹。
瞧着他发髻散乱,浑身湿透,宛若从水中捞出一般,汀芷困惑道:“师兄一夜未归?”
青山简单解释道:“夜里修行有些困扰,想着出去散散心,便在峰顶上睡了一夜。”
“师兄还真是,”汀芷微微摇头,略有些无语,向着后院走去,遥遥道:“汀芷去泡杯灵茶,师兄快去冲个澡,换身衣裳。”
青山点头,推开房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