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萱回学校之后，陈澈再次进入忙碌的学习状态。依旧是每天学校和住处来回跑，偶尔还要去市里的某个商场帮小苏找一件衣服或者某款美妆产品，美名曰“提前找找代购的手感”。

    ——行吧，代购就代购。

    然而顾哲航似乎已经耐不住了，几乎每天都在催陈澈订机票。只是这边的大橙子迟迟没定下具体时间，直接导致某个远在意大利的人都快疯了。

    ——啊真是要疯了，要是再拖的话，他就直接把陈澈的机票给定了。不来也得来，再拖下去他怕是要真的一头撞死在机场。

    急死个人了，这都什么垃圾工作效率啊。

    陈澈倒是完全不急，学校确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爸爸妈妈已经把她在家里的那些东西全部整理好寄过来了，原本妈妈也要过来的，被她苦口婆心地拒绝了。

    ——要是来了之后发现她住在顾哲航亲戚家里该咋办？学校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都没敢跟家里说，万一妈妈发现她搬出宿舍还住在这里，岂不是要把顾哲航的家底都问得明明白白才罢休？

    不敢想不敢想。

    等到她终于把自己的航班号汇报给他，顾哲航立刻收拾好东西，开始准备接下来去英国的行程。

    想想就觉得开心，终于要见面了，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抱抱他的小香猪了。

    临走前，陈澈乖乖待在家里收拾行李，顺带着给大家告别，大门突然被敲响。正坐在地上收拾东西的大橙子急急忙忙起身，趴在猫眼上看清楚外面的人之后，立刻打开大门。

    “晚上好，突然打扰似乎不太人道，希望没有影响到你。现在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顾才先生笑着问。“应该没有遗漏吧？需要帮忙吗？”

    “没有影响没有影响，我正好还在收拾呢。后天就走了，明天去学校把图书馆借来的那些书都退掉，然后就没我什么事了。您两位进来坐坐吧，我这儿有点乱，希望您不介意。”陈澈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毕恭毕敬地给门外站着的两位长辈拿了拖鞋。“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应该没有遗漏什么。”

    “不用不用，我们只是上来看看你的情况。意大利那边的孩子现在激动得有点多动症了，让我们来看看你。”顾先生摆摆手。

    惠子夫人小声说了句话，陈澈纠结几秒，还是笑着答应下来。

    夫人说想请她吃一顿正宗的自制日本料理，后天再送她去机场，作为教她中文词汇的感谢，也作为送别。

    在别人家里住了这么久，现在先生和夫人都想为她送上一份小小的临别礼物，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好意。

    大橙子换了件衣服，简单打理好头发，被夫人拉下楼。

    夫人把她带进自己家客厅，然后忙着去准备晚餐。顾先生坐在旁边那张单人沙发上，和陈澈聊着学校里有趣的事情。

    “学校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今天白天开大会的时候跟学姐一起在礼堂里和全系的学生说了这件事，同时还分享了很多学习经验。我觉得学姐分享的那些对我来说很有借鉴的价值，而且学姐演讲的时候比我自信得多，我很羡慕。”陈澈挠挠头。“但是我自己的话，可能还是有点社交恐惧吧，就没有说很多。”

    “学生们知道你被破格录取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大部分很震惊，之后是掌声。”陈澈不太好意思地笑。

    “你之前宿舍里的那些孩子们呢？”

    “我之后好像没看见她们……不过班群里后来也有讨论，那些话我就当没看见吧。”陈澈耸肩。“我都无所谓了。”

    “别觉得有压力，这是你凭自己的能力争取到的资格。”顾才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的。”陈澈微笑。“还要谢谢您呢。”

    “是因为你申请的时候你没有跟他们说吗？”

    “是。”

    “不要想太多了，如果换做他们去申请，这个破格录取的资格就不会存在。”顾才微笑。“你能被选中，是能力使然。目前大部分大三学生不会像你一样想得那么长远，提前在大三这年申请研究生项目本身就是有远见的行为。但是光有远见是不行的，要能力与野心相匹配。你做得很好，我很欣赏这样的孩子。”

    “真的真的谢谢您，这段时间真的太麻烦您了。”陈澈双手合十。

    手机震动。

    陈澈抱歉地看着顾先生，后者立刻明白过来。

    “看来有人真的很急了。”顾先生笑着开口。“接电话吧，我去厨房帮忙。”

    大橙子目送顾先生去厨房之后，按下接听。

    “先生说现在你在他家里吃饭。”

    “是啊。”陈澈笑着接话。“怎么现在打语音？”

    “想见你想到睡不着。”

    “你那儿现在是中午吧？吃了午饭没？”

    “吃了。”顾哲航扬起嘴角。“小陈澈想我没？”

    不出他所料，被提问的人默默捂脸。

    “我已经忍了两个多月。”顾哲航盯着眼前的油画。

    “马上就会见面了啊，别急。”

    “我收到你给我发的航班号的那一秒，心脏都快炸了。”顾哲航垂眸。“以至于现在我都不太敢相信，我居然真的熬过来了。”

    “我也是啊。”陈澈歪歪脑袋。

    “嗯，这两个月我得出了一个重要的结论，看来还是要我在你身边比较好。视个频都觉得你又瘦了一圈，我一走你还多了个痛经的毛病。”顾哲航冷哼一声。“所以赶紧过来，小笨猪。”

    “走开走开。”

    “我认真的啊，过来之后，我要把你的身体好好调理一下。”

    “现在艺术家还兼职当调理师的么？你打算把我调理成什么样？”

    “调理成顾太太的样子。”

    陈澈乖乖闭嘴。

    ——这人的段位高到每次都让她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的程度。

    吃饭的时候，大橙子切进视频通话，让激动到无法午睡的顾哲航和顾先生夫妇打了个招呼。

    “先生好。”顾哲航挥挥手。

    “你啊，真的耐不住性子。”顾先生笑着摇头。

    “先生说得对，确实是耐不住性子，激动得午觉都没法睡。”

    “现在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稍微安心一点？”

    “是啊。”顾哲航把自己扔在床上。“都已经在脑子里做好欧洲游的整个计划了。”

    陈澈微微震惊地看着屏幕里的人：“什么欧洲游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做好的一个打算，是希望你到英国之后我们去欧洲游。但是考虑到学校的时间安排问题，可能我们只去几个发达国家吧。”顾哲航耸肩。

    “孩子还挺浪漫的。”顾先生接话。

    “这个想法产生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执行而已。”

    陈澈开心得晃了晃，安安静静地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看着那边三个人切换成英文交流。

    确实是挺饿了，而且夫人的手艺真的太好，光是看着就有食欲。味道也不错，比在外面吃的日料要正宗得多。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在一起说英文真的太温柔了。她第一次听顾哲航这样说英文，也是第一次听顾才教授和惠子夫人说英文。偶尔顾哲航会不自觉地飚几句意大利语，顾先生还会小声给惠子夫人解释。

    陈澈还挺喜欢这样的，原本三个人的英文聊天，逐渐变成四个人的，这种用自由地非母语交流的感觉真不错。

    丰盛的晚餐结束，惠子夫人依旧坐在位置上教那边的顾哲航五十音图，这边的陈澈和顾才起身收拾桌子。

    大橙子真的快被顾哲航笑死了：“你能不能把音都发准点？”

    “哪里不准了？”顾哲航不满地看着她。

    “第一排音确实都准了，之后的越来越不准。”顾才先生也在笑。“脑子里装那么多语言系统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相对来说，女性更适合学习语言，你的脑子可以装更多艺术方面的别的东西。”

    “是不是在变相地说我不适合学日语？”顾哲航后知后觉。

    “是。”异口同声。

    海神气鼓鼓地关掉视频去午休，陈澈跟楼下的两位长辈简单聊了一阵之后，跑上楼准备休息。

    刚进门，手机震动。

    【Hero：生气了】

    陈澈笑喷。

    【Moglie：哄一下】

    【Hero：哄两下也不行，我要求存着当面哄】

    【Moglie：海神的脑子还有存档功能？】

    【Hero：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承认一下自己的记忆力很好吧】

    【Moglie：快去午休，别撑着了】

    【Moglie：我现在去洗澡】

    陈澈笑着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拿了衣服跑去卫生间。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床上的时候，陈澈看到顾哲航睡前给她发的消息。

    大概是还记得她说过明天她要去学校图书馆还书的事情，特地嘱咐她去艺术类专业书籍的区域帮他找找那本专业配色参考图鉴，甚至具体到书名和书架编号。

    笑着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安安静静地缩进被子里。

    ——再等等，马上就能不用被漫长的时差折磨了，再等等就好。

    按照学校图书馆的管理条例和相关流程，陈澈顺利地把那些借来的书都还回去之后，根据顾哲航发过来的那条消息，钻进艺术类专业书籍的存放区域，找到那个书架。

    幸好大佬还记得那本书的编号，不然就这么找下去，她估计得眼瞎。

    找到书之后，陈澈拿着书去自习室坐下，翻开。

    ——啧，顾哲航这人还真是求知若渴啊，说什么上次在书里翻到了一个很好的配色方案，但是一下子没记下来，结果就让她来找……还真是感激这人良好的记忆力呢。

    大橙子正在备忘录里写着某位大佬想要的那些配色方案，书上突然多了一道影子，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个挡她光的人，一脸茫然。

    “你是……橙子？”桌对面的女生星星眼看着她。

    陈澈眨巴眨巴眼睛，木然地点头，然而心底一个声音开始疯狂大喊——

    完！犊！子！了！

    “波塞冬女朋友？”女生突然激动起来。“是吧？”

    再次回以木然的点头。

    女生兴奋得狂拍身边人的肩膀：“卧槽上次在这看到波塞冬我还不敢相信，现在看到橙子！我真的！”

    自习室内的寂静突然被打破，陈澈察觉到身边人齐刷刷投来的视线，尴尬地捂住脸。

    ——天哪，难怪上次顾哲航出图书馆就说自己可能被人认出来了。她怎么有一种现在玩社交平台的艺术生都知道微博上那个叫Hiicent的超级大触的感觉……太可怕了。

    陈澈周围瞬间站满人。

    ——与生俱来的社交恐惧在这瞬间再次爆发，让她真的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橙子真人比照片好看哎！”

    “啊橙子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难道海神也是我们学校的吗？”

    “卧槽原来波赛冬还只是学生吗？”

    “好像外语系昨天开大会的时候就有人说台上的那个人特别像你，果然是我们学校的啊！”

    “橙子哪个班的啊？想加微信！”

    ……

    陈澈都快疯了：“那个……”

    “图书馆内禁止喧闹，都聚在一起干什么？”老师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周围再次恢复安静，学生们悻悻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视线依然时不时往窗边这个位置飘。陈澈顶着一张红透的脸，把顾哲航要的东西全部记下来之后，仔仔细细核对一遍，起身去放书。

    “橙子别走啊！”几个学生喊住她。

    “那个……我还有点事情，大家继续看书学习……打扰了。”陈澈冲着自习室里的人鞠躬一次，飞速跑走。“对不起啊。”

    跑出图书馆的时候，大橙子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大步往外走。

    现在终于能体会到顾哲航上次在图书馆被认出来是什么感受了，体会得真真切切。

    ——天哪真的太可怕了……这要是真的追上来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