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航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陈澈刚爬上床准备午休。

    “莫西莫西？”

    “你是紧张出神经病了吗？”顾哲航皱眉。

    陈澈瘪瘪嘴：“考得怎么样？”

    “不在大考之后问别人考得怎么样，这是最基本的道理。”顾哲航闲闲地回。

    “对吼，我的问题我的问题。”陈澈一拍脑门。“那你的口语考试安排在什么时候啊？我听娘娘说预约在了下周？”

    “下周一吧，当时预约的时候本来想在笔试之前，娘娘说让我先安心考笔试，就帮我把口语考试预约在了之后。你不用操心这个，她都会帮我安排好的。”

    陈澈舒了一口气：“那就行，还有你大概什么时候过来啊？我下周应该会好忙……可能没空去机场接你。”

    “你忙什么？”顾哲航走进厨房。

    “下周我们学校的艺术团要出去演出，每天都要去不一样的学校，我负责跟团拍照。”陈澈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真的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啊，还有学校的课和作业，好多事啊……”

    顾哲航轻笑一声。

    这人委屈起来也是一等一的可爱，听得他瞬间就把早上的劳累给清掉了。

    他也想下一秒钟就出现在她身边啊，这么久没抱过没亲过，想得快疯了。也不知道这人现在有没有胖一点，抱起来会有肉肉的手感才好。

    “吃了饭没？”

    “吃了。我今天吃了好多东西，撑得难受。我点了日料，老板还送了饮料。”

    “现做的日料才好吃，等外卖送到你手上，味道都没了。”

    “我觉得还好哎，我点的东西都不是生的，送过来的时候那股味道还是很重。我现在打个嗝都是一股芥末味，刚刷完牙。不过呢……”

    “不过什么？”

    陈澈翻了个身，下巴抵在软软的枕头上：“我想吃海神做的番茄意面，特别想。”

    顾哲航扬起嘴角。

    这个小东西。

    “等我过去再做给你吃就是了。”

    “我录音了。”

    “猪。”

    “你才猪！”

    “吃这么饱，还不困？”

    “有点。”陈澈揉揉眼睛。“我已经在被子里了。”

    “那现在去睡觉，等醒了之后再说。”

    “嗯，你也记得吃饭啊。”

    “我在做饭，你赶紧去睡。”顾哲航搅着锅里的汤。

    听到电话那头渐渐平稳的呼吸声，顾哲航才放心地挂掉电话。

    下周一就口语考试的话，那现在应该可以开始收拾东西。机票可以晚点再定，但是他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就算每天都有联系，见不到真人，还是没法真正放下心，这大概和她一直记挂着他今天的考试是一样的吧。

    想疯了。

    陈澈知道他考完试之后一定又要全心投入工作了，干脆也不再过多打扰他，专心忙自己的事情。

    口语考试那天，顾哲航按照李颖的要求，换了一身低调的衣服，自己开车去了面试现场。

    大橙子结束一上午的专业课，叼着面包往宿舍新闻部办公室跑。下午是外语系的公休，正好她可以去新闻部取了单反之后跟着艺术团出去。

    连续好几天都是这么忙忙碌碌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也幸好每次顾哲航都没有多问什么，省得她又被怼。

    刚跟着艺术团的人走进别人的大学校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陈澈慌慌张张地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默放慢速度，跟在人群最后面。

    “你口语考试已经结束了啊？”

    “本来就没多久的考试，回答问题而已，我已经在家吃完饭准备午休了。”顾哲航愉快地把自己扔在床上。

    “我现在跟着艺术团在别的大学里呢，他们今天的演出时间定在下午，我就跟着过来了。”

    “午饭吃了什么？”

    “面包……”陈澈挠挠头。

    还是不敢撒谎，一是因为她不怎么喜欢撒谎，二是因为完全猜不到大佬知道她撒谎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在大佬面前，她就是世界第一怂货没跑了。

    “陈澈。”顾哲航闭上眼睛。

    被点名的人老老实实地拿着手机准备挨骂。

    都不知道自己为啥会变得这么抖m，在他怼她的时候她还不能还嘴，快被自己气死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让我放心。”

    大橙子挠挠头。

    哪有，明明之前吃得很健康也很饱啊。

    “忙完了去吃点东西，听见没？你现在这个样子，哪来的精力去忙其他事情？自己都照顾不好，之前还整天想着我的考试，你这让我怎么放心？睡觉也是这样，翻来覆去就是不睡，你思考人生呢？想到了什么有用的大道理？猪的一生也没有多长吧？”

    陈澈瘪瘪嘴。

    还以为他刚刚语气那么好就不会怼人呢，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图样图森破。

    “你早上的口语考试……”

    想了想，还是没问完这个问题。之前他好像说过在考试之后不问人家考得怎么样是最基础的道理，估计他会挺反感别人问的，那就不问了。

    “早上的考试，面试官是个很干练的白人女性。美音吧，我回答问题的时候她没怎么打断我，有时候还会跟我聊。第一部分就是些常规问题，问我学习还是工作，问住哪儿。三个话题我就记得跟艺术有关的那个，其他都没什么印象了，反正我觉得我回答得还行。我还蛮意外的，第二三部分让我描述一个我喜欢的艺术家，我说了梵高，考官跟我提起最近很火的Hiicent。她说她很喜欢Hiicent的风格，在致敬梵高的基础上还有自己的思想。我当时还有点不敢相信，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陈澈有些震惊。

    还以为他不愿意谈自己的考试呢……等等等等，重点不是这个……卧槽那个面试官居然是波赛冬的粉？！

    “嗯？所以面试官是海神的粉？那你跟她说了你的身份不？”

    “不知道，没问。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就是Hiicent，毕竟这对我的成绩没多大影响，而且我觉得没必要。”

    陈澈抓了抓头发。

    “但是我跟她说了，我也很喜欢Hiicent的画，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发的几张，能看出来这人的心情变化。他是一个能把自己的情绪都宣泄在作品里的人，我很佩服。”

    大橙子差点笑喷。

    这人怎么这么可爱？

    “哇夸起自己来还真是一点都不脸红的哦。”陈澈翻了个白眼。

    “面试官都夸得那么厉害了，我这顶多叫附和一下。”

    “你得了吧，谁都没你了解波塞冬的画风好不好？”

    陈澈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下意识看了一眼前面的人，避免他们听见什么。

    “那不见得，可能有人比我还了解波塞冬吧。”

    “比如？”

    “Amphitrite.”

    “这个名字好耳熟啊……那是谁？”陈澈微微皱眉。

    “中文译名安菲特里忒，古希腊神话中的海洋女神，海神波塞冬的正牌妻子。”

    “啧。”

    “啧什么啧。”顾哲航闲闲地问。

    “你知不知道古希腊神话里的海神波塞冬是个很花心的人？对女人的爱好过于广泛，这人甚至能在雅典娜的神庙里跟美杜莎搞，没记错的话，好像还生了两个儿子吧……而且我记得王后好像也不是十足的好人啊，诅咒了人家漂亮的海仙小姐姐。”陈澈笑眯眯地回。

    “哦。”

    “本人小时候可是很认真地看过《奥林匹斯星传》的，在那之后我还很认真地去找了古希腊神话来看。”陈澈笑得异常开心。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波塞冬不是什么好人，他老婆安菲特里忒也不是什么好人？”

    “没有神是从头好到尾的，除了一个。”

    “谁？”顾哲航皱眉。

    “大橙子的波塞冬。”陈澈狗腿地笑。

    顾哲航简直服了这人哄他开心的能力。

    是有人专门开班教学如何哄男朋友开心，还是陈澈真的有这么聪明？

    ——算了，他的陈澈一直都聪明。

    “按照以往，你可能会给我把波塞冬这人花心的过程完完全全地讲一遍，包括他搞过多少个女人以及他有过多少个孩子。但是今天居然这么端着我，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啊，就是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想让你更好一点。”

    “猪。”

    傻得可爱。

    他的心情确实不错，因为结束今天的面试之后，就算是真正结束所有考试了。接下来的时间他可以自由支配，甚至立刻就收拾好东西赶到机场去。想见面，想抱她，都快想疯了。

    挂掉电话，顾哲航去午休，陈澈追上前面的团员，继续默默跟着。本身她就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尤其是在这种人多的环境下，她就更不喜欢说话了。

    艺术团的演出主要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合唱团，一部分是街舞团。陈澈负责给这次的演出拍照，摄影部分会另外找新闻部的同学帮忙，到时候整理好照片视频统一交给新闻部，然后让他们发微信公众号上去。

    这次的演出在礼堂里，陈澈全程端着单反到处跑，一刻未停。

    虽然这些表演在彩排的时候她都已经看过了，不过在正式演出总是给人惊喜。偶尔会在舞台上有一些新创意，她都尽可能全部收入取景框。时不时也会拍一些观众反应的图，给人更多真实感……

    ——至少得领导看了满意嘛。

    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充满活力，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时候简直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看得台下那位“老年人”陈澈都羡慕得不得了。

    光是预览图就挺好看的，修一下的话会更好。

    顾哲航想了想，突然不急着收拾东西飞上海了，在周末专门抽空赶到分部，等李颖下班之后，找她一起吃晚饭。

    “之前是谁跟我说一考完试就要去上海见小媳妇儿的？现在怎么还在这儿请本宫吃饭呢？”李颖笑眯眯地拿着筷子。

    “最近陈澈很忙，我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见得到人，指不定还会给她添乱。”顾哲航耸肩。

    “啧啧啧。”

    “我希望见到她的时候，她能完全不用在意其他的事情，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不去想任何事情，也不需要记挂任何人，只想着我就够了。”波塞冬难得有些无奈。“但是现在看来，这样的状态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打算等她忙完再过去。”

    “我们顾先生这样的感情好像有点坎坷哦。”李颖笑出声。

    “我不知道。”

    “最近的联系也很少吗？”

    “我觉得不少了，但是我们相互联系的时候，要么是她在忙，要么是我在忙，没什么能聊的。她会每天给我汇报一日三餐吃了什么，以前她不忙的时候，基本是睡前会打电话跟我说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她睡觉，我听到那边已经睡着之后再挂电话。”

    “你们小青年还挺甜蜜的哈。”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可能有点失眠，我上次问她是不是最近精神压力比较大，她回答得有点含糊。之后就没有睡前给我打电话了，基本是在吃晚饭的时候，睡前会用微信跟我说晚安。”顾哲航夹起一只虾。“所以我觉得最近几天过去的话，可能不是什么好决定。”

    “要我说啊，你们两个人就是傲娇见傲娇，都变大傲娇。”李颖一脸嫌弃地看着对面的男生。

    “怎么说？”顾哲航一脸茫然。

    “你刚刚是不是说你之前跟她提过她最近可能有点失眠的事情？”

    “是啊。”

    “语气是不是很冲？”

    “不记得了……没什么印象。”顾哲航眨巴眨巴眼睛。“大概是吧。”

    李颖简直哭笑不得。

    这两个孩子啊，还真是一对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