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老师别生

    这天放学后，航天从教室出来，见五年级二班的边老师正走在前面。边老师是全校女老师中最漂亮的，很受女同学们的点赞，都把她当模特，衣服在学校里没办法变，都得穿校服。但周日的时候，他见过不少女生，身上穿的衣服，从服色样式上几乎与边老师的一样，有的发式都学她，放弃了少年型，做成和她一样的成年短发型。边老师是他升六前五年级教课老师，因为他学习成绩只是个中游，还时不时有点儿小动作，所以每次走对面时，航天礼语：“老师好”的时候，她只嗯一声，连个笑毛儿都没有。他觉得边老师不喜欢她，他当然不会喜欢边老师，用航天自己心里的小品组词，叫：一样啊！一样样啊！一样样样啊！

    这次是因为从身后走，航天不愿跟在她后面，也不想和她打招呼，便加快了脚步擦身而过。可刚过去两步，就听后边边老师出声了：“航天”听喊，航天只得站住了，扭回头，带着尴尬地说了声：“边老师好”而边老师看着他说道：“慌慌张张地干什么呀？”干什么？就是为不说那声“老师好”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可边老师又说：“我听于老师说，航天守纪律了，真的吗？”航天一听更有点尴尬，还有的点不悦，就辩白了一句：“我从来就遵守纪律”“哦，好啊。”边老师说了俩字，听声音好像带着笑，航天抬起眼一瞄，果然脸上有笑毛儿了，这可是乌云里头透阳光啊！航天从升六后，因为有了五色纽扣，确实换了个样儿，确实守纪律了，认真听讲了，没想到才一个多月她就知道了！然而，航天并没有因为一缕“阳光”改变对边老师的态度。他看着走过去的边老师，忽然发现：她吃胖了，腰比以前粗了。呵呵呵，也是吃货，呵呵呵，很快就要变肥婆了！航天肚子里，还“调”了边老师这么两句。

    出了校门不远，五色纽扣就震动了。航天知道她有话说，便从衣兜里掏出来，举到耳边，便听五色纽扣说道：“边老师不是吃胖了，是怀孕了。”“啊，我说她腰粗了呢！”航天如梦初醒。可五色纽扣接着说：“她不能生！”“她都三十多了，再不生就成老太婆了。”航天接上说。五色纽扣又说：“不是她岁数的事，是她肚子的孩子有智障，无脑儿！”“无脑儿？！”航天一下子没明白。“就是傻子”五色纽扣又说。“啊！”这下航天吃惊了。“小声点儿！”五色纽扣说了航天一句，因为身后正有人走过，还让他的“啊！”声，惊得一怔，不过他手里还拿着手机，人家知道了，电话。

    航天不出声了，可还是憋不住，等身边没人了，又小声儿说了句：“这个你也知道啊？”“当然知道”五色纽扣回他。“你、你说说怎么回事呀？”航天跟着又小声儿问道，也是觉得好奇。五色纽扣接上说：“边老师怀孕已经20周了，按胎儿发育的节律，大脑应该形成了，胎儿应该有思维了。可是这个胎儿还没有任何思维，大脑还不到正常胎儿的二分之一，所以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是个脑残，非常傻！”听五色纽扣再这么一说，航天更是吃惊了，孩子竟然不长脑子，可还有疑惑。

    航天进了家门后，在自己屋子里，家里也没别人，可以大声说话了。还有，他们有约定，每天回家后要聊一会儿再写作业，于是继续话题。五色纽扣已经从他的思维里看到了他的疑惑，于是接着说：“就是很傻，我都看到了。”“那，怎么别人的不傻，她的傻呢？”航天还不解，便问道。五色纽扣接着说：“傻不傻主要看脑子，胎儿大脑不发育，孩子就会傻。”“这个、怎么别处发育，脑子不发育呢？”航天又提出新疑问。五色纽扣就又说：“原因是多方面的，而边老师，腹内的胎儿大脑不发育，主要是他们的近亲基因……”“近亲基因，这、什么意思？”航天不明白，插上问道。“哦，近亲基因，就是你们说的近亲婚姻……”“近亲婚姻，他们、他们是近亲婚姻！”航天惊讶了。“是的，边老师和她老公是一母所生的兄妹。”“啊，兄妹！那、他们干吗还结婚呀？”航天更惊讶了。五色纽扣接着说：“他们都不知道”“他爸妈还不知道吗？”航天跟着又问。“行了，你别一句一问了，听我说吧。”听五色纽扣这么说，航天点头不出声了，眼睛瞪得大大地听着。五色纽扣接着说：“边老师的妈妈，还在上中学时，那年她19岁，有一次喝多了酒，不知哪个男生跟她婚外情了，怀了孩子。因为胆子小，不敢堕胎，还怕家人知道，辍学了。后来把孩子生下来，就遗弃在诊所里。这个诊所是个人开的，知道怎么回事，就把孩子给卖掉了，孩子谁生的就没人知道了。这个孩子就是边老师的男人，叫齐向辉。生他的女人也不再上学了，外出打工，四年后结了婚，嫁给了边老师的爸爸，生了边老师。边老师26岁那年，在一次旅游山路上，崴伤了脚，也在旅游的齐向辉帮助了她，很感动。还有，齐向辉也遗传了母亲的基因，长得挺帅，就喜欢上了。两年交往后结为夫妻，俩人相差6岁。又过了3年才怀上这个孩子。还有，他们的母亲，10年前骑车摔了摔伤了。伤了大脑，失去记忆了，而且随着年纪增大越来越痴，现在连边老师这个女儿都不认识了。再有，她还生过一个男孩儿这事，她对谁都没说过，边老师自然不知道有个哥哥。齐向辉也不知道，一直认为养父母就是亲生父母……”“真是太神奇了！”因为听得惊悚，航天憋不住又说了这么一句。“不是神奇，是悲情。”五色纽扣跟上说。“对，悲情，很可悲，很造孽！”航天忽然也觉得是，跟上说道。

    五色纽扣接着说：“近亲基因怀的孩子，并非都会残疾，只有身上有基因里有垃圾的……”“基、基因里有垃圾？”航天大为不解地插上问。“是的，人的身上都，哦，就是基因缺陷。有这些基因缺陷的，才会生出现智残或者肢残的孩子。看看边老师的妈妈，摔了一跤就失忆了，刚到50岁就痴的什么都不识了，就是她的基因上有缺陷，别人不会这样。边老师和齐向辉的基因上都遗传了母亲的基因缺陷，又都遗传到胎儿的身上。二者叠加，所以，边老师怀的孩子，支持大脑增长的基因只有正常人的二分之一，属于极度脑残。这样的孩子生下来，不是幸福，是灾难，对孩子对大人都是灾难，极大的灾难，绝对不能生的。”听五色纽扣说了这些，航天忽然笑了，还说：“谁也别告诉她，就让她生个大傻瓜，看她还美不！”航天总算找到对边老师那点不满的发火点儿了，泄肚子的那点儿私愤。五色纽扣听得明白，不听也知道他这么想了，就带着生气地接上说：“难怪边老师不喜欢你呢，你真是够讨厌的。”“本来吗，是她……”“她什么她？刚才她跟你说话，还带着笑，不就是看你变了高兴吗？”“你、你说的我也那样想了，就是还有点……”“就是留库存，不转弯儿，是不是？”听五色纽扣这么一针见血地说，航天嘿嘿地笑了。而五色纽扣接着说：“她不能生，生了是灾难，我们得告诉她，还得立马告诉她，迟了痛苦更大了！”听五色纽扣又这么说，航天带着为难地问了句：“我们、我们怎么告诉她呀？”五色纽扣说道：“我们不能直接去对边老师说，说了会有好多麻烦，你我就不安生了。只能把她怀的是个脑残孩子写张条，打印的，也不能让她看出字迹，她认识你的字迹，然后装进信封，封好，印上她的名字，丢进五二班教室门口，也不要任何人看见，同学们捡到就会交给她。”航天听罢，说了声好，就用爸爸的打印机打了出来。并准备第二天进了教学楼，就丢在五年二班门口。可五色纽扣说上午不成，会影响当天她给同学们上课的，要到下午她上完了课再丢。航天有点不解地说，第二天她不还上课吗？五色纽扣只能解释说，他看到后大脑会有个崩溃的阶段，再说，第二天上不了，学校可安排其他老师代课吗。

    航天这才明白了。

    五色纽扣接着又说：“航天，边老师和齐向辉是兄妹的事，也不能让他们知道，知道了他们可能承受不了，会痛苦一生的，甚至会走上绝路的。”这是大秘密，航天听得点头了。

    第二天下午第一节，是边老师的课，下课后，航天就悄悄溜到五二班教室门口，趁没人便把信悄悄丢下了。他刚上了四楼电梯，就听五二教室门口有同学说：“边老师的信！”有的还说：“是边老师丢下的，快给她送过去吧。”说完，两个同学拿着信就向老师办公室跑去了。

    边老师看到学生送给她的信，先是一怔，不知谁写给她的，还丢在教室门口？不过很快就平静下来，一看就知道了，便对两个学生说，好了，你们回去上课吧。两名学生走了后，她看着没有天没有地，只有她名字的信，还真是有点奇怪，甚至还想到，骗子又改招了，不用手机电脑用书信骗了？不管什么把，既然是自己的名字就打开看看。启封展开一看：

    边秀敏，你怀的孩子是个脑残，大傻子，不能生！边老师眼睛立刻瞪到老大，嘴也半张着，看着那几个字，像停了屏，显然是懵惊了！旁边的老师偶一扭头，看到了她的表情，也是一怔，接着就笑了。其他阅作业的老师听到笑声，也抬头看，看到她的表情，也都笑了。可是边老师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拿着纸的那只手还在颤。旁边的老师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了，凑上去一看，跟着“啊！”了一声，然后又说，不可能，这是有人恶心你！其他的老师听后也都奇怪，也都过来看，看了都说是恶心她，还说是她得罪什么人了。边老师这才回了点儿神儿，又看了看，便转惊为气地说：“我得罪谁了，我谁都没得罪，干吗这样来恶心人啊！”在老师们一致劝慰下，边老师恢复了神情，排除了信件内容。

    放学路上，五色纽扣就告诉了航天，边老师不相信他写的信。航天听了，不知再怎么办好。五色纽扣说，回到家再跟他说，航天便加快了脚步。

    一进家门，航天就说：“我再写，就要她信！”可五色纽扣说：不要写了。航天听了有点急起来说：“不写边老师还不得生下来，大傻子呀，多烦人啊！”五色纽扣则说，再写会出麻烦的。航天不解，但没等他问，五色纽扣就接着说，那封信，老师们都在议论，如果再写声音会更大，还会让学生们知道，大家都会议论，会干扰上课和学习的。“我们、我们算了，不管了？”“不，要管！”“要管，怎么管，去跟她说呀？”“不用，让他们家的那只黑猫管。”“什么，让猫管，猫怎么管？”“我有办法，你不要问也不要想了，做作业吧，今天作业多。”听五色纽扣这么一说，航天不问了，开始写作业，果然饭前没做完，饭后又做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快9点了。等航天把笔作业本课本都装进书包，洗漱完，睡觉前想问句五色纽扣，而他一想，五色纽扣就知道了，说，睡觉吧，明天就知道了。

    再说边老师回到家里，虽然那封“信”还有阴影，但没影响作息，11点上床后，一觉睡到凌晨5点多，因为自从怀孕后，觉多了。天还没亮，她准备躺一会儿再起床。这时，她养的那只黑猫跳到床上，挨着她腹部趴下了，很是温顺，她也没赶走，还抚摸了几下。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她起床了，而她刚撩开被子，露出身子时……

    突然，黑猫发飙了，两只前爪子，猛挠了她腹部几下子，挠出了几条血印子，跳下床跑走了！

    又惊又疼，她“啊！”了好几声，低头一看，腹部好几条血印子。她又疼又气，骂了几句该死的猫。老公齐向辉出差没在家，只有自己，她赶紧下了床，拿出酒精清洗消毒。刚做完，忽然腹内疼痛起来，而且越来越痛，要流产吗？这么一想，她害怕了！赶紧叫了救护车，进了医院急诊科。医生给她做了个简单检查，因为不是妇科大夫，只注射了保胎药，上班后便转入了妇科，化验检查的结果是：没有发现钩虫、狂犬病毒，而她腹内的胎儿患脑残症！智力只有正常胎儿的50%，或者还要低，属于极度脑残，并劝她赶快做掉。

    她一下子就懵了！

    待她稍为清醒后，赶紧给出差外地的老公齐向辉打电话，齐向辉连忙坐机飞了回来，看了检查结果，听了医生的介绍，是个脑量只有正常胎儿50%，极度智残的孩子，无奈，只得签字做掉了。

    航天很为边老师难过，问五色纽扣，边老师和齐向辉以后再怀了孩子，是不是还是脑残？五色纽扣只得又告诉他，不能绝对，但怀上后要做检查，胎儿只要正常就可以生。五色纽扣还讲了医生对他们怀上残疾孩子的几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位的，就是近亲基因，父母遗传。并要求他们夫妻俩做个DNA鉴定。“啊，一做DNA他们不就知道了吗？”“知道什么？”“兄妹呀！”五色纽扣则说：“没事的，他们基因里也只有他们母亲的一半，而父亲的一半是不同的。另外，就是兄弟姐妹之间，DNA也是有差异的。当然还有另一面，就是不是亲生兄弟姐妹，DNA也有相近的，因为你们的血型只有四五种，绝大多数人有着同一个祖先。”听五色纽扣这么说，航天如释重负一般，说了声太好了，就仰躺在了小床上。五色纽扣没有住口，接着又说了怀上残疾孩子的另外几个方面的因素：如食物污染、空气污染、药品污染等，说这些东西对人体基因都有破坏作用。

    航天忽然想起来，很想知道，并带点惊奇地问五色纽扣：“哎，是你让黑猫，那么干的吧？”“不好吗？”五色纽扣反问他。“当然好了，太好了！”“好就别问了”五色纽扣回答。“哎呀，你就说说吗，咱俩谁跟谁呀？”航天又说道。“咱俩就是咱俩，谁都不是谁。”五色纽扣又说道。航天知道再问五色纽扣也不会说，她的内存有许多神奇，这么一想，便“哎呀”了一声，气便泄了，也不再不问了。

    再说边老师，明白了真相之后，想到了那封信，觉得很惭愧，错怪了帮助她的好人。她想找到给她写信的人，深表感谢，还看了捡到信的教室门口的监控记录，问了从发现信到捡到信的学生，都说不知道是谁丢下的信，但是并没有问航天。是因为五色纽扣为航天做了屏蔽，监控记录没有航天的身影。老师们也在议论猜测，都觉得这个人太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