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她被迫下凡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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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故人

    果不其然,当她们爬到一半时,一个小僧怒气冲冲地跑了出来。

    “施主能否安静些,扰着我们清修了。谢师父说了,若是你们再吵,就直接赶下山去。”

    “你可知我们是谁?”二公主有些愠怒,开口发问道。

    “谁管你们是谁,即便神域的人来了,都要守我们的规矩。”

    说完,小僧又怒气冲冲地上山了,说来也怪,他们走了许久还没走一半的路那小僧竟眨眼间便不见了人影。

    “罢了,你们也是,佛门重地,你们也该懂些事了。”

    皇子公主几人听了训斥都不快活,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走了。

    这般下来云水谣便有些尴尬了,毕竟提出的人是她。

    ……

    他们又走了一个半时辰,已是晌午,他们才到了寺庙大门。

    门前种了清竹,倒是显得幽深,门前有僧人向他们行礼,领着他们往主殿走。

    “如今还是谢师父在主殿吗?”皇上在一旁问道。

    “是的施主,灵隐大师现在还在闭关。”那僧人始终闭着眼,带的路却分毫不差。到了殿门前,他示意几人进去。

    他们从主殿门进,两周都是庄严的佛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他们此行并不是真的来拜佛的,而是来向天宝寺大师求福问事。

    因此主殿之上坐了个人,被屏风遮住,只能堪堪看见模糊的人影。

    但柳映钰却还见了点别的,她见到人影映在屏风上,随着飘起了一丝……头发?

    柳映钰有些奇怪,她小幅度的歪了歪头,小声问道:“这位大师怎么有头发?”

    谈及此,云怜生有些兴奋,她侧头对着柳映钰道。

    “听闻这位谢师父本是前朝太子,而前朝破灭时这位太子殿下还只有十岁。”

    “乳娘为了护住这位太子殿下,便把太子扮成了自己的儿子,来了个狸猫换太子,让自己的儿子去抵了命。”

    “后来这位太子在外漂泊了六七年,被还是国师的灵隐大师收留。但那时的皇帝还是忌惮他,灵隐大师便带着他到了这上了山,自此皈依佛门。”

    “这和他有头发有什么缘由吗?”柳映钰好奇地问道。

    “听说谢师傅被灵隐大师带来时,跪在佛前,说国仇未报,永不剃发。被灵隐大师抽了好几鞭子呢!”

    “现在呢?”

    “这位前朝太子天资聪颖,被关在藏经阁修行佛法,竟也有些心得,便被破例提了作殿前师父了。那这么算的话,哦!”

    云怜生掰开手指数了数,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也有几百岁了,好老啊!虽然听说修行之人能长生,但还是觉得很震惊。”

    柳映钰默默白了她一眼,心想:这就老了?她正经算起来,比这位前朝的太子殿下大多了。

    他们排着队,一个个轮流跪坐在谢师傅屏风前的蒲团上问事。

    他们出来时神色或凝重或豁然,只有二公主,出来时羞红了脸。

    到了云水谣,她上前跪坐在蒲团上,先拜了一拜。

    “姑娘有何想问的?”

    屏风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冷润如水,又犹如外面种着的拔节的清竹。

    “我的师兄当真对我无半点心意吗?”

    “无。”

    答得很干脆,无一丝迟疑。

    云水谣的心凉了半截,却又不太信这僧人了,只抽了根签,求他解。

    屏风后的人一挥手,竹签上便赫然亮出一列金字。

    “荣名非所慕,登览竟忘归。”

    “师父真言,水谣必谨记。”

    云水谣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但心中仍有不甘。

    这个僧人懂什么?若非她处处争,这云府如今还能有她的位置?

    这般想着,她便又行了礼,退了出来。

    接下来是云怜生,她进去了,不过一会儿便出来了,面色无异。

    只与柳映钰抱怨道:“我问师父如何吃了东西不长胖,师父让我出去。”

    “可见谢师父也并非什么都知道嘛!”

    柳映钰听完,笑了起来。

    轮到柳映钰,她慢悠悠地进去,跪坐在蒲团上,此处焚香,倒有些悠然的味道。

    “姑娘有什么想问的?”一样冷润的声音,一样的发问。

    柳映钰勾唇,她向来对这些牛鬼蛇神的有些不屑。

    只挑衅般地道:“我的命,谢师父可知道在哪?”

    屏风后的人长久的沉寂,久到柳映钰想把屏风直接揭开,当面问他。

    却只见一只冷白看得见青筋的手从一侧扶住屏风,缓缓移开。

    她这才看清这位传说中前朝的太子殿下。

    眼前的男子穿着一尘不染雪白的袍服,浑身苍白,带着病气,眉目如画,姿容似雪,皎如玉树临风前,浑身上下透露着与世不容的清冷气。

    他就这般端坐着,手里捏着一串佛珠,瞳仁如乌木,像是一口古井,不曾掀起过一丝涟漪。

    那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一瞬间,眼中的古井翻起沧浪,仿佛是一种猝不及防的震惊。

    但是稍纵即逝,他很快垂了垂眸子,避开目光,看不清神色,仍是一副冷清的样子。

    柳映钰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这个谢师父刚刚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像是见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的眼神。

    可她真的完全没见过他,莫不是她眼花了?

    面前的人有些病弱,浑身素白,此时又低垂着眸子,看得柳映钰心有些痒。

    她凑近了谢明沉,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显得有些轻佻。

    她笑靥如花,逼近了道:“谢师父不看我怎知我的命数。”

    谢明沉后颈泛出浅浅的红来,仍是垂眸未动:“施主,请自重。”

    柳映钰乖巧地向后缩了一下。

    那抹幽幽的馨香随着她的远离而淡去,谢明沉的眸色更重了些。

    “请施主抽签。”谢明沉沉声道,强压下眼底的情绪,仍是一副清明的样子。

    从他的视角,只看得见那人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随意拿了根签,最后那只玉润莹白的手将签递给他。

    谢明沉接过签,捏起佛珠对着签念了些什么,又伸出手轻轻划过,一串金字浮现。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柳映钰丝毫没有在意竹签上的字,反手将竹签拍在了案上,她微眯起眼,又凑近了些。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柳映钰完全没有印象,但她还是有些怀疑。

    整座佛堂似乎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淡淡的焚香缭绕。

    谢明沉无措地捏紧佛珠,又转了两转,他是不是该高兴她还记得他。

    但是他不能。

    “施主,自重。”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竟有些细微颤抖,但不明显。

    外面还有人在等,柳映钰只得先出来。

    她对谢明沉笑了笑:“下次再来找谢师傅,不知谢师傅可愿?”

    “天宝寺人人来得,姑娘言重了。”谢明沉弯了腰,行了佛礼。

    柳映钰离去,衣角随着起身的动作而扬起。

    方才还一直垂眸躲避视线的谢明沉,此刻却定定地看着柳映钰的背影。

    那眼神极深极远,像是某种克制,那乌木瞳仁中此时带了些难以言喻的眷恋,又有些痛苦。

    直到柳映钰的影子都从主殿门消失了,谢明沉的眼神才收了回来,长久地却不能平息。

    柳映钰出来了,云怜生见她在里面待得有些久,好奇地问她。

    她笑了笑,只小声道:“突然发现这谢师父有几分姿色。”

    云怜生的脸又惊又羞,她扯了扯柳映钰的衣角,道:“柳姐姐,你怎么连和尚都……”

    意识到声音有些大了,她凑近柳映钰小声道:“你难不成喜欢上谢师父了?”

    正午,阳光斜斜的从门檐上垂落,有些刺眼,柳映钰眯了眯眼,伸出手挡住了那点细碎的阳光,笑得妖冶。

    “有点。”

    谢明沉看起来很纯粹,周身无尘,无一丝杂质,是那种从魂魄里透出来的干净。

    柳映钰少见这般干净的人,心中那股肆虐意逐渐从心口处蔓延,磨得她有些心痒。

    “我感觉,他对我也有情。”旁边传来二公主的声音,带着少女的娇羞。

    “你说谢师父?”云水谣在一旁问道,神情讶异。她一直不知这位二公主竟喜欢的是谢师父。

    二公主娇羞地点点头,小声道:“他叫谢明沉,我幼时有一回在寺里与父皇走散了,便是他带我回来的。”

    柳映钰听见,心里默默琢磨了这几个字,谢明沉。

    谢明沉,她现在能确定了,她绝对没见过他,她对人的名字一向过耳不忘,别说见过,她连听都未曾听过。

    云怜生听到一旁的对话后,笑嘻嘻地又凑了过来。

    “看起来柳姐姐有对手了。”

    柳映钰笑了笑,没有讲话,她怎么可能和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争什么,太幼稚了。

    几人又留下来吃了斋饭,又等日子没那么毒了,又下山去。